双影 第10章 第十章

“明天就要考试了，我的脑子这两天千万不能短路啊！”周子凯背靠在墙上，一只脚搭在同桌的椅子上，气若游丝的说道。

牧遥直直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害怕了？”周子凯用笔戳了戳牧遥的胳膊，“不应该啊，我的反应都没你这么强烈，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没有，我没有太担心考试，”牧遥轻轻的摇了摇头，捏了捏自己的大拇指指尖，这个小动作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注意不到。

“那不就得了，你怕的话，叫其他人怎么办？”

牧遥脸色有点惨白，嘴角弯了弯，强扯着露出来点笑容，“我也是个正常人，不要把我说的天不怕地不怕。”

“别笑的这么难看，跟我抢你媳妇儿一样，”周子凯撑着桌子跳了起来，“赶紧把书抱过去吧，一会没地方放了。”

听完这句话，牧遥的眼皮突突直跳，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他暗暗的摇了摇头，想什么呢。

每次考试的时候教室里是不允许放书的，在学校寄宿的或者是离家近的就把书拿回去了，不过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把书放在教师办公室，但是去的晚了，就没地方了。本来就那么大个地方，一层楼班级就有八个，更别说人了，可以想象的到。

但这只是对于他们这一层的老师来说，其他的老师就不一定了。

还有最后两节课就放学了，物理课老师让自己看，最后一节自习课还是自己复习，牧遥把物理书拿出来，看了一会又放进去，想了想最后又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

窗外似乎起风了，远处还没有掉落的树叶跟随着秋风，摇曳多姿。

跟教室里的气氛不谋而合。

每每到临近考试的时候，班里会异常热闹。

就连每天都埋头奋笔疾书、甚至给人一种坐在位置上面都不动的错觉的人，都转过身嘴里磕着瓜子跟旁边的人聊起了天，一路上从某部电视剧的男女主感情纠葛转到了王者峡谷，说的不亦乐乎。

牧遥旁边的位置到现在还是空的。

辰阳从课外活动出去之后就再没有进来。

他后悔了，从中午听到辰阳的那句话开始，就后悔了。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他真的想扇自己两巴掌。

他妈的这张嘴真的是碎。

抬头看了一眼多媒体前面挂的钟，六点四十，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

牧遥把放在桌子上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习题册收了起来，合上笔，抬腿坐在了辰阳位置上。

书全部整整齐齐放在第二层，可以用一丝不苟来形容。

可能是开学不太长时间的原因，也可能是没怎么翻过。

还是后面一种可能性比较大一点。

书整理起来要比其他人的看起来整齐的多。

上面的桌框里放着一瓶矿泉水，一个眼镜盒，一次性笔袋里放着好几支笔，啥样的都有，中性笔、自动铅笔和用来涂卡的2B，还有一整盒笔芯。

看这人的设备，怎么都不像别人口中垫底的学渣。

不过这也有可能仅仅是自己的见解。

牧遥刚把书收拾完，周子凯就转过来了。

“我刚想给辰阳收拾呢，你就给收拾好了，”他竖了竖大拇指，“你俩不愧是同桌。”

“嗯？”牧遥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子凯，手里面还拿着辰阳的眼镜盒。

“辰阳刚刚给我发消息了，”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说今天不过来了，让我帮他把书收一下。”

“明天考试……”牧遥慢吞吞的说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周子凯摆了摆手，“阳哥的心思我们怎么能猜的到，他不来学校是正常的，都见怪不怪了，不过考试……我真的不知道了。”

放学后牧遥心事重重的把辰阳的书拿到了办公室，本来打算把他们俩的放一起的，但是他的书周围都放满了，就又单独找了一把凳子，把书放在了上面。

天气有点微凉。

牧遥放学后啥都没拿，就两个肩膀顶着一颗脑袋回家了。

今天没有等公交，沿着街走了一段路后，拦了一辆出租车。

他拿钥匙打开门，鞋刚换了一半，厨房里就传出了声。

“是遥遥回来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我，妈，”他把钥匙丢在柜子上就走进了厨房。

女人围着围裙，小心翼翼的切着土豆。旁边还放着两个菜，用盖子盖着，看不出来是什么。不过牧遥走进厨房的那一刻就闻到了，那是他最爱的糖醋排骨。

“宝贝先去洗手，等你收拾完出来这最后一个菜也就好了，我们就开饭了。”

“嗯嗯，好，”牧遥答应着，走了出去。

洗手间里，他捧了一大捧水冲在了脸上，眼睛紧紧的闭着，嘴唇抿成一条线，脑子里又浮现出了下午辰阳说的那句话。

他深呼了几口气，收拾好心情，走向了餐桌。

李向宛已经把吃的都端到了餐桌上，鱼香肉丝，炒时蔬和凉拌土豆丝，他刚想走进去，他妈妈又端着一盘糖醋排骨出来了。“妈，我来吧，”他伸手刚要接过手中的盘子，就被拦了下来。

“没事，我来，要不你去盛米饭吧，”刚说完又补充道：“两碗就行了，你爸爸今晚不回来。”

牧遥皱了皱眉头，没说一句话。

“快要考试了吧，” 李向宛夹了里面最大的一块排骨放在了牧遥面前的碗里，“好好考，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相信你。”

牧遥一直低着头没有看他，扒拉着碗里的饭。

李向宛刚说完，眼眶就红了，她抬起头，尽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调整了几秒之后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土豆丝，两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吃完了这顿饭。

在牧遥要回自己房间的时候，转过身来说了一句话，“过不下去了就放手吧，不用考虑我，还有几个月，我就成年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房间。

九月份还没有通暖气，坐在卫生间的地上，瘆得他骨头都疼。

慌慌张张躲进房间，就是不想看到他妈妈当前的状态。他现在闭上眼睛都能想起以前偷偷躲起来看到的一帧帧一幕幕，母亲总是独自一人躲起来，红着眼眶流着眼泪，说实话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什么事能比他面对这件事给他的冲击要大。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牧遥原本打算直接去学校，走到客厅，桌上放着包子，还有一碗小米粥。他拿起碗旁边的便利贴，上面写着：遥遥，看你早上还在睡，妈妈出门比较早，就没有叫醒你，早餐放桌上了，好好考试。还有，因为爸爸妈妈的事，给你带来的不好的影响，在这里跟你说一声抱歉，放心吧，我们会处理好自己的事的。

吃早餐的时候牧遥就处于一种懵的状态，说不上什么心情，可能都已经麻木了吧。

什么都阻挡不了考试的前行，它还是到来了。

牧遥这次在阶梯教室考试，可能还有其他班的同学，人有点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视线总是停留在在人堆里，希望看到某个人的影子，不过直到考试结束，都没有看到那个可能想要期待看到的影子。

想要看到他可能是因为上次那个不怎么恰当的提问，想要当面说一声抱歉吧。

英语考完后回教室，还没到走到，大老远就听到教室里面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样怎么样，我的语文作文好像要遭殃了，”李端拍了拍桌子，“我没想到给咱们整这么一出，”话语间充满了无奈。

“英语作文又没写，我真的写不出来，就二三十分的水平，要我怎么整啊！”

“别这样啊小端端，”一个经常跟李端走在一起的男生过去坐在李端桌子上，一把拦住他的脖子，“不难过，没什么，怎么了说出来让哥哥开导开导你。”

李端推了一下他的手，“离我远点，老子心情不好，作文完了，我没看到题干那几个‘写信’那些字，肠子都悔青了，”说完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男生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作文啊，那不就是写信的吗，都给李华写了多少年了，你不会把这个都给忘了吧。”

不止是李端，他这话说出来全场都安静了，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奇怪。

李端紧紧的盯着他，就这么僵持了几秒钟，然后，整个班，瞬间炸了。

各种各样的笑声顿时响彻整个楼道。

“你语文作文写的啥，不会是议论文吧？”李端在笑了一会之后停下来问他。

男生疑惑的点了点头，“就是啊，不然还是啥？”

又是一轮仿佛没有边际的、无情的大笑。

“笑什么呢，都考的很好吗？”一句冷漠的、带有杀伤性的话从教室门口传了进来，就在那几秒钟，所有人回归原位，教室瞬间安静。

李燃手里面抱着一踏试卷，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尽情表演。

“没事，你们说，好好的聊，等成绩出来了我请你们到办公实，我们一起聊。”

说完把目光转向了靠墙的那一排，“李端你出来一下，”说完潇洒转身，不留一点痕迹，不带一点犹豫。

牧遥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辰阳，他不知到他有没有考试，隐隐约约觉得李燃这时候叫李端出去，很可能跟辰阳有关。

不知过了多久，李端带着一脸担忧进来。牧遥立马抓住他，出口就问：“是辰阳吗？”

周子凯这时候也看着他，愣了好几秒才点了点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