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之战：蔚蓝 第2章 二

后厨的环境显然并没有多好，油污杂物随处可见，但至少没有成群结队的老鼠。

凯特琳朝斯特卜做了个手势让他留在原地，她则跟随着鱼人大叔绕过重重阻碍来到里边唯一不算拥挤的地方——一张布满污垢的圆桌前，那里围坐着三位邋遢的男人。鱼人大叔走向圆桌中间那位，并把手里的卡片递了过去。

那位满脸胡渣，衣着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与宝石商人这个名号并不相称，他抬起头，直到凯特琳上前时眸子里才露出一丝隐晦的精光，他摆弄着手里的扑克，问：“这位女士，要来玩一局吗？”

“不。”凯特琳下意识看向那双黝黑的手，对方左手的小拇指上戴着一枚色泽暗淡的金戒指，或许是铜的。

“您费劲心思找我应该不是因为我那愚蠢的弟弟，他给您添麻烦了？我想想，反正他也去了他该去的地方。所以，说说吧，您来这是为了什么？”简姆拿起那张名片晃了晃然后随意地丢进了垃圾桶。

凯特琳深吸一口气居高临下的看向那双好似被糟糕世道磨得浑浊不堪的褐色眼睛：“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呵呵，别说笑了女士，找人？那你可比我擅长，或者说你们执法官天生就是干这个的。”简姆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般笑了起来，连带着边上的二位跟着大笑了起来。

凯特琳皱了皱眉，捏紧了的拳头又松开，她暂时还没有动武的打算：“我知道你，你的眼线遍布整座底城。”

“西诺特告诉您的？呵，我那蠢弟弟，他有没有告诉过您那早已是过去式了，从希尔科上台之后就不是了，包括现在，他死了，依旧如此，底城的情况早就不同了，要说眼线，底城隐匿的执法官还少吗？不然我也不可能每日清闲的坐在这里玩牌。”简姆洗完牌放到了桌子的中心，转而拿起面前的一枚筹码把玩了起来。

凯特琳瞥了一眼那枚筹码，沉声：“你想要什么？”

“啪”的一声，筹码重重地落在了桌子上，简姆古怪地笑了起来：“聪明的女士，不，将军。您和他们说得倒是不太一样。”

“不过您的海报挂满了底城，只要稍微用点心所有人都能知道您来过我这，哪怕您为此打扮了一番。在底城人眼里和执法官交易可不是一种好选择，通常的下场都不太美妙。”

“你如果真的顾虑就不会同意这场会面，不是吗？”

“看来这位美丽的女士并不喜欢兜圈子，我还以为身居高位者都多少带有点这种臭毛病。”

凯特琳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说笑的，别那么严肃，好了，让我们来说正事，杰克，约翰，斯尔拓你们先出去，顺带带那边的帅小子去喝一杯，别担心，用不了多久。”简姆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示意他们出去。

凯特琳此时才发现那两人的身体都有残缺，其中一位腿脚不利索，而另一位则是少了左边的胳膊，少见的是他们并没有用炼金义体弥补这种不完整。

两人很快就跟着鱼人大叔离开了，一同离开的还有斯特卜，临走前凯特琳投给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

“坐。”

“不必。”

简姆倒也不在意，他自顾自拿出一只雪茄点燃，塞进嘴里时才说：“介意我抽一支吗？”

看着烟圈消散，凯特琳冷脸摇头。

简姆吞吐着云雾，很快就进入了话题的核心：“要找谁？”

“金克斯。”凯特琳直言不讳，她稍稍后退了一些，这里的空气流通并不好，她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谈判。

“桀桀，我还以为你会先问问我的条件呢？”简姆又一次怪笑，“嗯...我想想，是那个蓝发小妞？曾经待在希尔科身边的那位？”

“对。”

“没问题。”简姆爽快地点头，他把手伸进怀里，麻利地从外套的内层取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我早猜到您是为了这事情来的。”

凯特琳看了一眼纸条：“确定？”

“我可不敢保证，不过十有**错不了。我的人最近常在那看到她，单论这一点我很确信。”

“这可并不是适合居住的地方。”

“当然不是了，怎么，难道你想要那蓝发小妞的藏身处？别开玩笑了，这里没人会知道也没人想知道，整个裂沟四通八达，满是灰瘴废料，再者我的手下可不愿意招惹疯子。知足吧。不过一码归一码，你能不能逮住她那是你的事。我希望不影响你我的交易。”简姆说到最后眸子里难得透出一丝阴狠，一双褐眸紧紧地盯着凯特琳的眼睛。

凯特琳短暂地迟疑了一会儿便收起纸条开口：“该说你的了。”

“飞门。我只需要你在飞门重新开启时对我手下往来运送的货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非什么难事，而且就仅此而已，如何？”

“走私？”凯特琳冷笑。

“别说的这么难听，不过顺手的事，你们上城的可没少干，我不过是跟在他们后头喝点汤罢了。”简姆微微勾起嘴角，身体却紧绷了些，“成交？”

凯特琳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点头。内心却做起了另一番打算，看来上城的蛀虫也是时候一同铲除了。

简姆松了一口气，大口地抽起了雪茄，他心情愉悦地起身走到一旁，从保险柜里取出一块蓝宝石，似乎是想送给对方。

“收起你的心思，简姆先生，这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交易。”凯特琳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黒巷，斗兽场。

凯特琳静默地盯着面前那座处在黒巷边缘的半球形建筑，四合的铁皮漆黑又封闭，仿佛只有穹顶开的巨大圆口，才让这只冰冷的铁皮怪兽有了喘息的空间。

半晌斯特卜从那边的售票处回到凯特琳身边，他摇了摇头：“最近几场黑拳比赛的票都售罄了。”

凯特琳点头：“人手安排呢？”

“前后门包括侧边的小门都安排好了经验十足的便衣，只要目标出现就会立刻行动。”斯特卜说罢拧眉，“问题是我们还进去吗？”

沉默间一位戴着兜帽的老乞丐一瘸一拐地朝她们走来，他宽大的衣袍里伸出一只干瘦的手，连同手里的破碗伸到了两人面前。

斯特卜见状掏出两枚铜币正要把他打发走，凯特琳却一把拦住了他，随后她从那只破碗里拿起两张拳票。

“简姆先生向您问好。”老乞丐声音嘶哑地说道，说完又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凯特琳深蓝的眼眸里眸色沉了几分，她手指摩挲着皱巴巴的拳票，对着仍旧在看那位乞丐离去的斯特卜说道：“走吧。”

“需要派两个人盯着...”

“不必了。”凯特琳打断道，“拳赛马上开始了。”

“有请我们新的挑战者，战争重锤，凶残的人形机器，来自遥远海岛的比斯特！”

灯光闪烁间，斗兽场内的气氛瞬间就被擅长拉动气氛的主持人炒得热火朝天。

内场不算小，观众席却依旧拥挤不堪，甚至后排并没有落座的地方。

凯特琳并不理解这种比赛有什么乐趣，她紧抿着唇在人群中穿梭，各种复杂的不算好闻的气味涌入她的鼻腔，她渐渐失去了耐心，她拧眉，逐渐变得讨厌起这种人挤人的感觉，正如她欣赏不来将要发生的这场拳击赛一样。她的视线四处搜寻着她今夜主导的这场行动的目标，人潮涌动让原本简单的事变得复杂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一无所获，正当她思考这次行动是否是一场错误时，主持人浑厚的嗓音再度从远端传来，其中夹杂的电流音持续摧残着她的耳朵。

“接下来有请八冠王，纤细灵敏的祖安猛兽，蔚奥莱！燥起来，为她欢呼！”

“蔚奥莱！蔚奥莱！”

“呜呼！”

“八冠王！八冠王！”

“...”

欢呼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强劲地音浪伴随着那个名字直击凯特琳的心底，让她一时呆愣在了原地。

趁凯特琳呆愣之际她身边的精壮女子在气氛的带动下拉起她的手一起欢呼了起来。

谁？

凯特琳后知后觉的朝赛场中央看去，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她瞬间觉得周遭的空气凝滞了起来，呼吸变得艰难。

“蔚，奥莱？”凯特琳轻声呢喃着那个名字。

她怎么在这？她为什么在这？

凯特琳似乎重来没有考虑过对方的生活，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有地方可去，会活得很好，她似乎忘了对方早已失去了双亲。

她还能去哪？

凯特琳心间泛起了一丝苦涩，她甩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牵上来的手，拨开人群往台前靠去，直到靠在最近的围栏护手前。她的目光直直地俯视着场中那道快若闪电的黑色声影。

她的对手高了她不止一个头，速度却并不比她慢多少，而且每一次的攻势凶猛无比，粗壮的胳膊每一次挥动都带起来了拳风呼啸，力道都显得尤为恐怖，很难想被那样势大力沉的拳头砸中是何等的下场。

凯特琳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比往常快了几倍，就差跳出嗓子眼。她生平第一次这般紧张。

蔚似乎变了许多。

瘦了？壮了？过得好还是不好？

她心底的涟漪随着对方的动作摆动。

蔚奥莱的攻击总能精准的命中对方，但似乎不起作用，对面壮汉的抗击打能力显然达到了变态的地步，壮汉的拳头是很少落在她身上，但只要落上一次必然换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在主持人激烈昂扬的解说下壮汉一击摆拳勾中了蔚奥莱的面门，随即在观众的惊呼声中，蔚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嘘声响起，随之而来的也有一些赌拳之人的咒骂。

没人敢信这是一场九冠的终结之战。

直到裁判确定蔚陷入了昏迷再也无法起身时，场馆里才重新响起了欢呼，淹没了杂音，为新王的诞生，也为了这场精彩的比赛。

凯特琳焦急地寻找着进入台中的道路，周边聚集的观众却堵住了她的去路，她索性一咬牙翻过护栏跳入场中。

在落地前的一瞬间她意外的捕捉到圆形看台对面隐藏在斗篷兜帽下的蓝色身影，以及其中如幽灵一般恶狠狠盯着她的粉红色幽光。

在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对方冷冷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然后就快速地没入离开的人潮中，逃离了她的视线。

凯特琳一时间管不了那么多，虽然无比纠结，但她并没有选择去追，她见到来到场中的主持人时灵机一动抢过对方的话筒，对着远处人群里巡视的斯特卜喊道：“斯特卜，她在那，往后门的方向去了。”

凯特琳说完也并没有再管因为她陷入混乱的场馆而是径直往蔚奥莱的身边走去，看着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失去意识的人，她手从对方的脖颈和腿弯下穿过把她一整个抱了起来。

凯特琳直起了腰板，吐了一口浊气。

她似乎重了许多。

那么该带她去哪呢？

凯特琳有些迷茫。

“她，住哪？”凯特琳锐利的眼神扫向了一旁的裁判和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