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曜即起 第9章 门当户对

苹果是程希灿洗过好几遍的。

关曜咬了一口苹果，脆甜。

他在骂他们老师拖堂越来越晚，程希灿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句。

“在外面等是不是很冷？”他突如其来关心。

“还好。”

“冷就冷。什么还好？什么都说还好。”可能是拖堂的气没消，他讲话冲冲的。

“还好就是还好啊！”程希灿这一次没有惯着，也加大了音量讲话。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和张涛的事。

有了崔忻怡和卓蓝樱的提醒，程希灿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张涛对她的照顾。

比如传作业时不经意的肢体接触......

关曜愣了一下。

片刻后，语气缓和。“要不以后你先回家吧。”

“嗯。”程希灿的外公马上出院了，程希灿想去帮外婆照顾他。

外婆家离程希灿家不远。

外婆担心爸爸妈妈出去上班，程希灿一个小女孩在家不安全，一直让她搬过来住。

关曜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

他骑在后面，看着程希灿的身影。不知不觉，她甩了他好远。

明明她骑得不快。

他们之间却隔得好远。

“程希灿。”

“怎么了？”

得到她的回应，又近了。

“你有没有什么梦想？以后想做什么？”

“不知道啊，没有吧。”程希灿现在没有想过。以前她写作文，梦想是医生或者老师。也不是很想当吧，就是为了写作文。

她跟关曜直说了。关曜肯定会觉得她是一个没主见的人。

没有办法，她就是这样的人。

小城里没有抱负的普通人。

普通地生活，普通地找一个和她一样普通的人结婚。

“去做想做的事吧。肯定有的。”关曜劝她。

他难得这么好说话。

程希灿想了想，可能她唯一喜欢的就是唱歌。

有什么用呢？她能当歌手吗？程希灿在心里问自己。

关曜追上了程希灿，“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

他说的这句话让程希灿记了很久。

不管多少年，她一直喜欢他身上自以为是的倨傲。

她面上嘲笑，心里崇拜。

“好，听你的。”

这一次，关曜路过了修车店，送程希灿回家。

第四次的月考成绩也出来了。

关曜的成绩从前三掉出来了，回到了十几名。

老师笑他就是太自以为是导致的，说他每天放学就想着回家。

关曜听了很烦，怼老师总是拖堂讲没用的东西。

一下子说出了同学们的心声，大家疯狂点头。

老师气得脸都绿了，说：“还不是为了你们好，我不多讲几遍有些人能记得住吗？”

有同学小声地说“能。”

“谁说‘能’？这么急着回家要不要叫你爸现在就来学校接你放学？”

控制不住课堂就拿家长压制。

这招很管用。

第四次月考的班级排名，程希灿和张涛还是乡邻，两个人还是同桌，这一次是张涛比程希灿高一名。

排座位的时候，老师点到程希灿和张涛坐同桌时，同学们都意味深长地发出一声长“嗳”。

搞得程希灿和张涛很不自在。

老师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崔忻怡提醒他们已经是第三次坐同桌了。学校是杜绝早恋的。

“一起努力。很好的友谊，你们瞎起什么哄。有功夫管人家，还不如看看自己排第几名。崔忻怡，你成绩退步到哪里去了，入学的时候还比程希灿高，现在掉到哪去了？每天就抱着你那些海报还以为老师不知道，下次再让我看见全给你丢垃圾桶了。下一次就是期中考了，你们都给我长点心！”

今天十班放学早，也许是因为同学们实在不满老师的拖堂，班会上老师也说了这件事。

只要大家上课认真、按时完成作业，老师就减少拖堂的时间。

程希灿这段时间都是一个人回家，回的是外婆家，她已经搬到外婆家住了。

走在路上，她隐约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她。

“希灿。”

程希灿回头，是张涛跑上来了。

“怎么了张涛？”

张涛跑了过来，支支吾吾起来。“希灿，你怎么放学走这么快？”

他本来还想在学校说的。

“怎么了？”

“我想说，这段时间多亏了有你下课和我探讨问题，要不然我也不会保持这个成绩。你是一个很好的同桌，也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崔忻怡说你没有男朋友，所以，你看我怎么样？”

“啊？”程希灿噗呲一下笑了。

没想到张涛这样的性格竟然这么2直白地说出这种话。

张涛还不错，和他一起过简单平淡的生活也没什么波折。

这是第一个和她告白的人。

程希灿对张涛没什么意见。她心里不甘，不是不甘心恋爱的对象，这一点她没什么能挑剔的。

身后有风吹草动的声音和猫叫。

程希灿以为是平时的流浪猫在窜，她回头看到关曜。

关曜手里拿着一根火腿肠，一只猫烦着他想吃，关曜干脆丢给它们去抢着吃。

“你怎么在这？”程希灿诧异。

按照以往，十班这个时候还在拖堂讲题。

“你认识他吗？”张涛知道关曜。

“打扰到你了？”他莫名冷脸，让程希灿摸不着头脑。

一个多余的人出现让场面变得尴尬起来。

程希灿和张涛不得不下次再说这件事。

他们还说了“明天见。”

关曜也不骑自行车，推着车走。

程希灿推车跟上，“你下课了？”

“废话。”他看起来很烦躁。

“你刚才听见了？”程希灿猜测原因。

“你们讲这么大声。”

哪里大声了。

“你要答应他？”关曜停下来。

要吗？如果张涛一直追她的话，她会答应的。

程希灿是个容易动摇的人。

反正是恋爱，可以试试。又不是结婚。

“不知道。”

“什么意思？”

“谈恋爱又不是结婚，试试的话也没事啊。”

也不会那么快答应，程希灿还没做好谈恋爱的打算。

“所以你跟谁谈都可以？”

“也不是谁都可以啦，也要挑挑。”程希灿被他说笑了。哪有这么随便的？

“跟我谈。”

“啊？”

第二天。

张涛和程希灿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熬到中午午休，张涛终于忍不住问了程希灿昨天的想法。

午休时间很安静大部分同学在写课间作业，小部分趴着睡觉。讲台上坐着学生班干部，只要有人发出动静就会被她记上名字。

张涛戳了戳程希灿的胳膊，递过来一张纸条。

【昨天的事，你回家考虑了吗？】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程希灿这样子回复。

张涛没有再传过来纸条。

程希灿埋头写作业，拒绝人的感觉不好受。她突然同情起那些被很多人追求的女孩子，她们要拒绝那么多人得多难受。

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了。

程希灿和张涛的相处变得微妙起来，他们互相躲闪避让，像做贼心虚的小偷。

性格使然，各自都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多一个眼神交流都会让气氛凝固。

程希灿更加努力地学习，希望期末考比张涛高出几名来。这样下学期他们就不会做同桌了。

林浩杰对崔忻怡也展开了一系列地追求，闹得班里人尽皆知，处处打趣。他们叫崔忻怡“林嫂”，崔忻怡很生气，很多次摔书本警告，效果细微。

她不喜欢林浩杰，觉得林浩杰不够好看。

还有一点，林浩杰总是黑G&P，这是崔忻怡最不能接受的。在她心里G&P是Perfect boy，就连个性签名也改成了：底线G&P。

林浩杰乐此不疲，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崔忻怡被气哭过。卓蓝樱和程希灿一起安慰她、一起骂林浩杰。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些人找对象能不能看看自己配不配？！”卓蓝樱骂得最狠。

程希灿有些心虚。她想起了关曜那天说的话，他的意思好像是要当她男朋友。

为什么会有门当户对这个词呢，讲的就是配不配这个问题吧。

有一部分的人一边希望找个“瞎了眼”的优秀配偶，一边又因为自己真遇到了能不能配得上而逃避。她们庆幸自己有自知之明，又恨自己自卑不够勇敢。

距离期末考试的时间没有几天了。

半个月前她和饭店老板娘说了要复习不能再去做兼职了。老板娘表示理解，她祝程希灿考个好成绩。

自那次以后，程希灿和关曜除了在学校里偶遇以外没怎么见过面。十班的老师维持了几天按时放学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拖堂习惯。

他们在学校见面不打招呼。之前一起回家的时候在学校遇见了也是不打招呼。

程希灿和关曜对视，彷佛就打过招呼了一样。他们走在一起，就算谁都不讲话，安安静静的，也不会尴尬。

期末考了，程希灿和卓蓝樱在一个考场。崔忻怡和林浩杰在一个考场。

中午吃饭的时候，崔忻怡一直和她们吐槽林浩杰有多烦，他一个眼神都让她想骂人。

“你这么讨厌他吗？”程希灿问。

“很讨厌很讨厌！”

崔忻怡想花钱叫高年级的人去堵林浩杰。

“会不会闹出人命？”程希灿又问。

“想多了，吓唬吓唬他。”崔忻怡计划在拿成绩报告单那天就这么干。

她邀请程希灿和卓蓝樱当天来“看戏”。

程希灿找了个借口拒绝掉了，她不想惹是生非。

程希灿又庆幸，还好张涛没有林浩杰那么难缠。

崔忻怡和卓蓝樱见张涛最近和程希灿互动少了，猜测他们是不是分手了。

“都没在一起呢。”程希灿说。

“你没有和他在一起过吗？我们都以为你们谈恋爱了。”崔忻怡心情不好，但不影响她八卦。

“你喜欢什么样的？”卓蓝樱最近和学长掰掉了。

原因是学长除了卓蓝樱还带两个高一小学妹打游戏，“脚踏三条船”。

卓蓝樱和崔忻怡很生气地把学长拉到讨论组唇枪舌剑轰击，还叫了两个会扣字的。骂的学长实在受不了了，发说说公开道歉。

她们追问程希灿的理想型。

“......长得好看，学习好，话少。”

崔忻怡和卓蓝樱抢着说“我也是”。

这是大多数女生的理想型。

程希灿说完，心里就想到了一个人。

关曜。

但他脾气不好。

她想加一点“要好讲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前面餐桌上的一个清瘦散漫的背影很眼熟。

程希灿瞬间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