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曜即起 第10章 选择余地

她们追问程希灿的理想型。

“......长得好看，学习好，话少。”

崔忻怡和卓蓝樱抢着说“我也是”。

这是大多数女生的理想型。

程希灿说完，心里就想到了一个人。

关曜。

但他脾气不好。

她想加一点“要好讲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前面餐桌上的一个清瘦散漫的背影很眼熟。

程希灿瞬间哽住。

离得这么近，意味着她说的话那桌人都能听得见。

关曜对面坐着的人程希灿见过，是十班的小胖。关曜的同桌。

小胖看到程希灿了，也认出来了。他问关曜，“她说的特征怎么这么像你，是不是暗恋你？”

关曜眼皮都不抬，挑土豆丝炒青椒里的青椒丝放到一边。

小胖一筷子夹走关曜盘里的所有青椒丝一口吃掉。

“她肯定暗恋你。上次她来，看你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小胖一次也没有谈过恋爱。

“真的？”关曜抬眼，把盘里的鸡腿夹到小胖饭上。

“肯定啊。所以你跟她什么关系？”

程希灿和崔忻怡她们吃好饭了，她们端着餐盘去倒，路过关曜那桌。

程希灿极速瞄了一眼，真的是他。

小胖拿筷子的手顿住，目送程希灿出门，扭头和关曜说，“也太明显了！我就说，她肯定暗恋你！”

这一次他揶揄关曜，关曜没有骂人。

不过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期末考结束了。

爸爸妈妈都在上班，程希灿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外婆照顾外公。

程希灿去拿成绩报告单的前一晚，妈妈打电话到外婆家，问她觉得成绩怎么样。

程希灿还是含糊地说，还行。

她紧张得一晚上睡不好，醒了好几次。还好拿成绩单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她很早就醒了。进校门到班级里才发现大家来得还要早，都很在意期末的分数。

成绩报告单下来了，程希灿的名次进步了一名，挤进了年级中上游的吊车尾。

张涛的成绩退步了六名，他不能和程希灿再做同桌了。不知道是幸存者心理还是自以为是地觉得张涛退步跟自己有关。程希灿不知道说什么，她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高二上学期结束了。

校长召集同学们在操场讲寒假安全事项。

没几个认真听的。有人欢喜有人愁，有在讨论放假了去哪里玩的，还有考差了怕回家挨打的。

“祝愿大家有一个充实的寒假！”

校长讲完话，老师在教室里又挑要点讲了一遍，反复强调安全两字。

布置完寒假作业，老师放大家走了。

程希灿整理完发下来的寒假作业出教室，刚下楼就遇到高年级的同学架着林浩杰去“谈话”。

他们像抬猪一样拎着林浩杰，林浩杰赔笑着说要请哥哥们去小卖部买零食。

“走了。”关曜从她身后的楼梯下来。

程希灿收回林浩杰方向的目光。

“你考得怎么样？”程希灿问。

“就那样。”

有时候问学霸成绩就是自取其辱。程希灿没详细问。

他们去自行车棚推车。

程希灿的自行车越来越不行了，这两天总是发出生锈的抗议声，叫嚣着要退休下岗。

挺到这学期的最后一天，终于倒下了。

“这破车，扔了算了。”关曜蹲在路边帮她检查自行车，得出修不好的结论。

“卖给收破烂的还能回点本。”

“买个新的。”他说。

“开学再说吧。”

这事程希灿要和爸爸妈妈说一声。寒假她打算去饭店打工。

“你有没有手机？”

“有。怎么了？”

小灵通。

“上次我去你家，你不在。”

“什么时候？我现在住在我外婆家。”

来干嘛？

“忘了。”

关曜拿出手机让程希灿输一下电话号码。

大家用的都是智能机。可以登录企鹅和WeChat，小灵通连听歌都听不了。

“有事我给你打电话。”关曜把手机放回兜里。

“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

“不知道。”

暂时不知道。

程希灿的自行车坏得推都推不动，她打电话让爸爸骑电瓶车来拿。

关曜送她去外婆家，她坐在他的车后座，两只手抓着他外套。

他骑车很稳，一点都不晃。

冬天的风有一点凉，程希灿早上出门擦了面油，她能闻到面油淡淡的奶香味和关曜身上洗衣液的味道。

他的车技，他的味道都让人安心。

程希灿希望这条路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这里吗？”他停下车。

“嗯。”程希灿下车，“谢谢。”

“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程希灿出成绩了，晚上爸爸妈妈特地来外婆家吃饭。

妈妈来的时候带了菜市场买的卤肉和凉拌菜。

爸爸知道程希灿进步了很开心。

程希灿和他们说下学期要买自行车了，这一次爸爸还是答应得很爽快。

快过年了，饭店的生意越来越好。程希灿白天去打工，晚上在家写作业。

关曜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大概是在寒假的一个星期以后。晚上九点多了，外婆和外公老年人睡得早，八点没到就睡着了。

他言简意赅。“下楼。”

“？”

程希灿在二楼拉开窗帘。

关曜站在楼下，自行车停在边上。风吹动他的碎发，他头发长长了，额前的碎发盖住了眼睛。

程希灿穿着睡衣，她披上一件黑色大衣穿着毛拖鞋“嗒嗒嗒”地下楼。

门锁是锁链加拧锁扣。还有插闩，之前有小偷来过，外公自己装的。

程希灿打开门。“你怎么来了？”

“和我爸在吃夜宵，给你带了点烧烤。”关曜从内兜里拿出一袋烧烤。塑料袋包裹着纸袋。拿出来的时候有油香和香料的香味。

程希灿接过，还烫着。

“你吃了吗？”

“肯定啊。”

他们坐在墙边吃，有点冷。

程希灿吃着烤花菜，孜然的，没放辣椒粉。

“先吃肉啊。”关曜拿着烤中翅喂她。

“好吃的最后吃嘛。”程希灿习惯了把好吃的留到最后。

“什么说法，想吃什么就先吃。”关曜把中翅塞给她，换走她手里的烤花菜。

他三两下吃了程希灿剩下的烤花菜，准确无误地把签子丢进垃圾桶里。

夜空很黑，群星亮亮的，像他的眼睛，清亮明析。

一架飞机划过星空，留下轰轰声。

“我以后会开飞机。”他说。

程希灿睁大了眼睛，嘴里还嚼着肉。

他说的是陈述句。

“我大学要去首都。航空航天大学，你知道吗？”关曜看着她的眼睛。“你大学要去哪？”

大学去哪。

程希灿没想过，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被哪里录取，她就会去哪吧。

“能来首都吗？”他又问。

首都离这很远。程希灿还没想过去那，按照她的人生轨迹，应该在省内读大学，然后回老家打工，结婚生子。

“你希望我去首都？”

“不行？”

“可是人生地不熟的。”

“不是有我？”

如果有一个飞行员男朋友，她的人生就不一样了。就不用像妈妈和外婆一样。

“你会有出息吗？”

“把我当儿子呢？”关曜骂完她又接着说，“跟我去首都。大不了毕业了我养你。”

“也要考得上才行。”

关曜以为她说的是他能不能考上。“你答应我去首都。为了你，我死也考上。”

“有病。”程希灿笑他。

那天晚上，关曜刚到家就接到了程希灿的电话。

“我试试能不能考上首都那边的大学。”

“就算考不上，我也可以养你。”

程希灿没把他后半句话当真。

这通电话以后，两人又没了联系。

程希灿每天从饭店回来很累。过年了。除夕夜当天老板娘还给程希灿发了压岁钱，说是心意。

爷爷奶奶很早就不在了。外婆这边的亲戚也单薄。

程希灿跟爸爸妈妈去姑姑家拜了年，姑姑家有一对表兄妹。表哥已经大学毕业上班了，他提起程希灿的成绩，建议程希灿大学读个好找工作的专业。

表哥就是大学读了个偏门的专业，现在211毕业找工作都难。

程希灿好奇是什么专业。

“轮船制造业。”

“......”

程希灿问表哥航空航天大学怎么样？表哥说这个镇上的人估计没可能进。

表哥当年考上211，举村同庆，年迈的村长含泪用红纸包两万块钱亲自送到家里。

表妹初三了，即将中考。

她成绩没有哥哥好，但比程希灿当时初中好一点点。

程希灿去姑姑家的时候，姑姑让程希灿上楼看看表妹有没有在写寒假作业。

程希灿上楼看见表妹在玩电脑。

“程雨微，你妈让你写作业。”

“姐？你来了！来听歌。”程雨微摘下耳机，招手让程希灿过来。

是头戴式耳机。程希灿走过来听歌，是G&P的新歌《Fly》。

程雨微的木制书桌抽屉上贴满了G&P的大头贴，她也是G&P的忠实粉丝。

崔忻怡和卓蓝樱追星她无感。看到家里人追星她就忍不住多说一句，“学习才是最要紧的。”

程雨微巧舌如簧，“偶像也是对粉丝有帮助的，我就打算以后当一个歌手呢。”

说完，程雨微拿出一张宣传海报。

一档名为《声音的秘密》的声乐歌唱类综艺在小镇进行海选。

“我要去报名，你跟我一起去吧？”程雨微激动地拽扯程希灿的衣袖。

当晚程希灿在姑姑家吃完饭被程雨微哭着求着留下来留宿一晚。

程希灿洗完澡躺在床上。程雨微练习着明天海选要唱的歌，程雨微声情并茂，唱得忘我。

表哥忍无可忍，冲到她房门口用力敲了敲门，“程雨微你不睡觉就给我滚出去！”

拆房子一样的敲门声让程希灿和程雨微都被吓坏了。

程雨微还是很怕她哥哥的，乖乖闭了嘴。

程雨微关了电脑，跳进被窝玩手机。她的手机是妈妈买新手机传承给她的旧智能机。

“姐，你怎么还用这种手机。”

程希灿在用小灵通玩推箱子小游戏。

程雨微和朋友在连麦，聊的都是G&P的最新资讯。她的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滑动，智能机是可以一边打电话一边看微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