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曜即起 第4章 奇怪父子

周末。

程希灿在家做作业，她房间里有一台电脑，是初中的时候买的。那个时候家境还好，爸爸给她买了小灵通和电脑还有自行车，房间里的空调也是可以在夏天想开就开的。

电脑有点卡，用来打开网页查学习资料要等很久，程希灿登了企鹅，看同学最近的空间动态。前桌发了好几条指桑骂槐的说说，后桌在评论区评论了某人什么什么的。不明真相的吃瓜同学好奇发生什么事了。

程希灿知道，她们是在说关曜的。

妈妈在周末会加班，一直干到晚上很晚回来。

最近外公病了住院，爸爸在家也是闲着，就去医院陪护。

星期六写作业，星期天程希灿在附近的饭店做兼职。饭店不大，就是端菜收盘子收银的活，还包饭，赚的钱她能当下一周的饭钱和零用。

晚饭的点来了熟人。

关曜跟在一个中年男人后面进来，看到程希灿，两人四目相对，微微错愕。

程希灿小声说了“嗨”。

关曜没讲话，他边上高壮油腻的中年男人好像是他爸爸。他爸爸大声招呼后面几个差不多年龄的男人进来，好像是打牌赢了要请客。

“关友超，这你儿子啊？第一次见，长这么俊。”一个男的抽着烟，笑哈哈地拍了拍关曜的肩膀。

关曜皱着眉，一脸不耐烦。

“臭小子，摆脸色给谁看啊。”关友超一巴掌拍在关曜后脑勺，看起来下手很重。

“叫叔叔。”关友超指着一个男的让关曜叫。

关曜被打也是一声不吭。

“欠打是不是？”

“那你打死我。”关曜终于恶狠狠开口。

“真以为老子不敢！”说完，关友超就抽出啤酒箱里的一瓶啤酒举了起来。

“诶，先生，不可以。”程希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站出来挡着关曜面前，夹在两个人中间。对面眼前男人高大的身躯，程希灿解释，“呃......不可以在店里打架。”

其他随性的男人劝说，“干嘛呀真是的，小孩子嘛，计较什么。”

“这么多人看着呢，放下放下。”有人过来夺啤酒。

“在外老子给你脸，回家再收拾你。”关友超面对一帮朋友又变了脸色，相拥他们进包厢，很是阔气，和刚刚凶神恶煞的样子判若两人。

男人们进到后厨点菜。

老板娘吓得跑出来问程希灿有没有受伤，程希灿摇摇头。老板娘又在男人们的招呼下进去记菜名，饭店的菜是要手写在纸上的。

程希灿转身看关曜，他还是一脸轻浮无所谓。

“你刚才叫一声‘叔叔’嘛，叫了就好了。”程希灿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刚才差点被吓死，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看到她这样，关曜不屑轻笑一声，轻声说了个骂人的词。程希灿不知道是说她还是他爸爸，还是那几个男的。

他爸爸看起来又高又壮，要真动起手来，程希灿赌关曜一下子就会被撂倒。

“你怎么在这？”他扯开话题，笑过之后神情柔和下来，语气和脸色比刚才轻松多了。

“打工啊。”程希灿提起自己身上的围裙给他看。看不见吗？饭店名字还印在上面。

“为什么打工？”

“赚钱啊。”

“这多乱。”

“我用扫把扫一下就好了。”程希灿以为他说的是饭店乱。地上有烟蒂和包装碗碟的塑料袋，确实乱。

“这的人乱。”关曜说的是他爸这种人。

“那没办法了。”

“有办法。”

“什么办法？”该不会是不打工吧？

关曜看着她，突然他爸爸叫了，“关曜，给我过来。”

他没再说，去了包间。

没一会又出来了，程希灿问他怎么了，他说要去帮他爸买烟。

关曜买完烟进包间。饭吃着吃着，父子两又吵起来，关友超让他赶紧滚蛋。

关曜摔门走出来，没在饭店看见程希灿的身影。

等程希灿帮老板娘送完餐，老板娘让去关曜爸爸那间包间的男人结账时，关曜不在里面。

每周一有晨会。学生们集合在操场，校长会在台上拿着有线话筒讲话。话筒的声音有些空灵，在操场四周的音响传出来，萦绕在学生耳边。

上午的太阳毒辣，晒得大家苦不堪言，豆大的汗哗哗地流。

有几个明智的穿了外套，脱下外套盖在脑袋上挡太阳。

“关曜，你不热啊？”站在关曜后面的大高个被太阳光刺到睁不开眼，咸涩的汗珠流进眼睛里一阵刺痛。

关曜穿着校服外套不脱下来挡太阳，这么大热天穿外套在太阳下晒的人还真不多。

附近的同学被吸引过来，关曜没说话。

校长是个话多的老头，他热血沸腾，全然不管身上的衬衫已经湿透。连老师都受不了他了，“哎呀还不结束。”

快到上课铃响了，副校长在底下提醒，校长才说了“早会结束，各班按次序回教室。”

操场上的班级陆陆续续散开。

前桌和后桌拉着程希灿去操场出口蹲关曜，程希灿不太想去，前桌就说她不仗义。

“关曜。”前桌闪现一步挡住关曜的路。

边上几个关曜的男同学发出意味深长的长声唏嘘“哦~”。

“滚开。”关曜不客气地讲话，语气像警告。

“做我男朋友。”前桌开门见山的直白，把程希灿也愣住了。

几个人起哄鼓掌。

“你算什么东西。”关曜推开前桌，从程希灿身边经过，他校服外套的衣料擦过程希灿的手臂肌肤。

隔壁班几个看戏的女生见状笑出声，前桌怒不可遏地呵斥她们，“滚啊，看你妈。”

“吵什么！还不去上课。”路过的老师看到围成一团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骂了再说。

后桌和程希灿回教室的一路都在安慰前桌，后桌说了很多关曜的坏话，程希灿也劝她天涯何处无芳草。

女生们说一件事就会好几天说一件事，前桌和后桌经常在上课隔着程希灿讨论关曜，明明说着他的坏话，又跟林浩杰打听他高一的事。

对于这件事，程希灿很难融入到她们的话题。马上要到分班考的第一次月考，她更加担心的是这次考试会不会退步。

程希灿在自习复习文言文的内容，学累了会在草稿上写一排一句的文字，像小诗也像歌词，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她押韵着句子尾部的字词，反复思索句子里用什么词语表达更贴切。

她写了一小段关于夏天的，写夏风燥热万事乏味，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写遇到了一个比夏天更暴躁一点就炸的男生。

写完，程希灿加了个标题Summer。

程希灿还是和往常一样，每天路过修车店的时候看关曜在不在。偶尔会看见他在修车，两个人有时候对视，程希灿骑着车，一下子就路过了。

因为程希灿不说关曜的坏话，前桌和程希灿的交流少了，和后桌的关系更进一步，这点程希灿也无所谓。

有一天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前桌和后桌把程希灿叫到一旁，说待会放学让她和她们一起走。

前桌打听到关曜每天放学在修车店修车，她打算故意弄坏自行车的轮胎去修。

“不是吧？”程希灿没想到前桌对关曜这么执着，都半个月多了。

那天晨会结束，关曜当众拒绝前桌让她下不了台，还被隔壁班疯传嘲笑，前桌吞不下这口恶气。

她要报复关曜。

修车店。关曜蹲下检查了轮胎，起身去拿工具。

“怎么样啊？要不要换个轮胎？”前桌冲他的背影大喊。

“你想换就换。”关曜背对她们干活，讲话还是不带一丝温度。

“换轮胎要多久？”

“不久。”

“多少钱？”

“八十。”

“你换的行不行？”前桌难得和他说上话，多问了几句。

“到底换不换？”关曜不耐烦。

“换啊，什么态度啊你，有对客人这样的吗？”前桌从钱夹里抽出八十拍在桌上，“你拿出好点态度我就换。”

程希灿看关曜已经有了要骂人的兆头。

一个中年男人叮呤哐啷地从楼上跑下来，程希灿认出是那天在饭店举着啤酒瓶的男人。关曜的爸爸。

关友超一巴掌拍在关曜的后背推他走开，怕他放跑生意。“赶紧给我滚蛋！”

关曜扯下身上的工装外套甩在一边，冷着脸转身往店外走。

男人凶巴巴的样子把三个小姑娘吓到了。

“小姑娘，换轮胎是吧，叔叔给你换。”关友超拿过桌上的八十块，满脸堆笑。态度比刚才的关曜好上一百倍，前桌不乐意也没办法了。

今天的作业有点多，程希灿和前桌说自己要回家了，前桌知道她家就在附近，就让她先回去了。

程希灿骑上自行车回家，自行车年龄大了，骑起来吱呀吱呀的。程希灿又不好意思开口和爸爸说再买一辆车的事，年龄越大她越不好意思开口问父母要钱。

只能想着靠做兼职攒钱。

“程希灿。”

程希灿没想过她的名字从关曜嘴里说出来会是什么样的，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关曜叫她的全名。

“啊？”程希灿听到后面有人喊，急急忙忙拉住刹车停下车。

两个人十几米的距离，关曜是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的。

“怎么了？”程希灿下车。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什么？不是不是。你搞错了，不是我，是崔忻怡喜欢你。”程希灿飞快解释。

崔忻怡是程希灿的前桌，她当关曜误会了。

“谁？”算了不重要。关曜不是想知道答案。

“刚才修车那个女生。”

“她们又不是真的喜欢我。”

“啊？”

“我看你是真的喜欢我。”

“啊？”

程希灿懵了。

“为什么喜欢我？”

“有病吧你。”程希灿骑着自行车走了。

抽什么风。

程希灿飞快地骑车跑了，她想到了崔忻怡和关曜告白时被当众拒绝的尴尬模样。

林浩杰也说，喜欢关曜是会被他骂的，这小子没有恋爱憧憬。

所以程希灿赶在关曜以为她喜欢他要骂她的时候，提前骂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