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曜即起 第3章 昂贵雪糕

校门口。

高一高二高三的放学时间是错开的。刚放学出校门的同学很多，像一群鱼涌出校门，挤来挤去的。

星期五的原因，大部分学生脸上的表情是愉悦轻松的。

同桌单独去找关曜，程希灿和前后桌在校门口等着。前桌买了炸鸡柳条分给她们吃，加了胡椒粉，程希灿转身朝没人的地方打了个喷嚏。

前桌笑她，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想让关曜做我男朋友。”前桌吃着鸡柳突然和她们说。

“为啥啊？”后桌一脸莫名其妙，她抢着吃鸡柳条，吃的最多，没给程希灿插手的机会。

程希灿慢慢地嚼着嘴里的鸡柳，手里转着竹签听前桌讲话。

“我靠，隔壁班好几个女的都有男朋友，她们在企鹅空间at，不过那些男的长得都不咋地。搞得我也想谈恋爱了，找个帅的谈，再发个合照到说说，肯定羡慕死她们。”

“就为了这个？”程希灿不理解，她睁大了眼睛，单纯得发傻。

这个年纪的人比较爱攀比，但她们不比谁的成绩好，比谁高谁漂亮谁皮肤白，比谁有男朋友谁男朋友帅。

“不然谈恋爱能为了什么？”

程希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趁后桌闲下来的时候再次插了一个鸡柳。

“十班的。他成绩挺好，你要做了他女朋友，记得借作业给我们抄。是不是啊，希灿。”后桌用胳膊肘碰了碰程希灿。

“嗯！”程希灿点了一下头。

“小case。”

站在茂盛的树荫下遮阳也是有缺点的，草丛里蚊虫有点多，叮得三人很快手臂上就有了几个小红点。

“烦死了。”后桌挥舞着手臂驱赶小飞虫。

好在没一会同桌和关曜就出来了。关曜校服外套敞开，里面白色的校服T恤上是有两个扣子的，他只扣了一个，喉结比其他男生明显，他单肩背着一个黑色书包，双手插兜，一张不好惹的冷脸，但又好看得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同桌在后面笑着双手搭在关曜的肩膀上推着他走，关曜表情很烦躁，像被人绑架着来的。

“你好啊。”

“你好你好。我是林浩杰的同学。”林浩杰是程希灿同桌的名字。

前桌和后桌看了两眼发光，又害羞又热情地抢着和关曜讲话。

关曜没搭理她们，睥睨了她们三个一眼，很没礼貌。

“要不要吃冰棍啊？我给你们买。”同桌拉着关曜往小卖部里走，有些讨好的意思，“关曜，你随便挑嘛。”

三个女生也跟着进去。

“我要吃两个。”关曜说。

他拿了两个巧克力淋面脆皮雪糕，六块钱一支的。

“可以可以。”林浩杰拉开冰柜，让三个女生也挑一支。

前桌和后桌选了盒装香草雪糕。程希灿拿了一个老冰棍，五毛钱一根，她家夏天冰箱里转的最多的就是这个，清凉解渴。

“蠢不蠢，也不知道拿个贵的。”关曜拿走程希灿手里的老冰棍，把自己的一支巧克力脆皮雪糕换给她。

“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啊，我同桌比你懂事多了。”林浩杰笑着骂他，然后摸狗一样地揉了程希灿的头。“是吧希灿？”

程希灿被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惊得缩肩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骂了一句，“有病呀你。”

前桌和后桌听到关曜讲话，捧场地笑了。前桌还附和地说，“是啊希灿，别给林浩杰省钱。”

四个人吵吵闹闹地走在后面，关曜走在前头，程希灿看他一口老冰棍一口脆皮雪糕混着吃。傻子吧，这样能好吃吗？

程希灿吃着巧克力脆皮雪糕，甜苦甜苦的。表面是巧克力榛果淋面，里面是奶油雪糕，还有蓝莓酱夹心，口感很丰富。贵是有贵的道理的。

前桌说不想坐公交车，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超载了，师傅让他们再加五块钱才肯走。关曜说那他不去了，前桌立刻给林浩杰使眼色，林浩杰赶紧拦着关曜和师傅说，“加加加，加钱。”

关曜二话不说地坐在了副驾驶。四个人挤在后面。

程希灿坐在关曜后面靠边的位置，林浩杰挤在她和前桌的中间，他人又高又壮很结实，挤得程希灿贴着车门。

关曜斜靠着车门和座椅，他眯着眼看后视镜。

晚饭是在饭店包间吃的烤鱼，程希灿吃不了辣的，问服务员要了三碗水涮三遍才能入口。她晕车胃口不好，一口烤鱼三口水，吃了个半水饱。

前桌和后桌忍不住笑她被辣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问服务员有什么不辣的菜。后面又给程希灿加了一份西红柿鸡蛋汤，用来泡白米饭吃。

吃饭全程，关曜不讲话，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前桌和后桌好心关心他要不要再点点别的，他也不理人，坐在那专注着在玩林浩杰的游戏机。

林浩杰缓解尴尬地开玩笑问他是不是也被辣到了，要不要和程希灿一起吃西红柿泡饭？

关曜骂了一句脏话，让他滚。

关曜是被骗来的。林浩杰说是自己生日，请关曜一起来吃饭。聊天过程中才知道今天其实是一个女的生日。

前桌的脸色不太好看，她脾气也不小，今天已经迁就关曜好几次了。

一下子气氛被搞得很尴尬。程希灿想，这个人真是不会说话，有人请吃饭也不给东家好脸色看。

吃完饭，林浩杰去附近的蛋糕店提上个星期就订好的生日蛋糕。

和一群不熟的人一起，关曜待不住。还没等林浩杰回来，他就说，“我走了。”

“唉，你不唱K了？”后桌替前桌拦住他，“加个企鹅吧？你企鹅号多少？”

“没有。”关曜绕过她走了，他双手插在外套兜里走得很快。还为了抄近路单手跨了一个围栏，他一只手撑着栏杆，轻松地跳过去。

姿势干净利落，很帅气。

“毛病，拽什么拽。”后桌吃了闭门羹，再帅的男的她也要骂。

“就是，也不是很好看嘛。”程希灿识趣地赞同。

林浩杰带着蛋糕回来了，第一句话问关曜去哪里了。

后桌说走了，还让林浩杰和关曜绝交，让他不要跟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玩。

四个人去唱K，他们给寿星唱了生日歌。林浩杰是“麦霸”，霸着麦不松手的意思。

一个包厢固定两个麦克风，她们抢不过林浩杰，还有一支麦克风在前桌和后桌的手里交换，她们总是把自己的歌切到首个，要么合唱G&P的歌。程希灿第一次去KTV，点了歌一直等不到自己的歌，还觉得很奇怪。

后来后桌看不下去了，让程希灿唱了一首《当》，她声音很好听，清灵干净，像山涧岩间的叮咚清泉声。

前桌忍不住惊呼一声，“希灿，你唱歌真好听，学过的吧？”

后桌没恶意地下意识接上话，“哪有钱学？”

“没有啊。”程希灿没有放在心上。“以前妈妈看《还珠格格》的时候我跟着唱，可能唱多了就会了吧？”

KTV屏幕上的时间是八点多了。程希灿说该走了，从书包里拿出买的礼物给前桌。那是一个中间有着G&P照片的水晶球，会亮会转会唱歌，里面有泡沫球，倒过来再正起来的时候会“下雪”。前桌很喜欢，不情不愿地放她走了，“唉，才唱了一个小时。”

第一次来KTV，程希灿只唱了一首歌，握着麦克风唱歌的感觉还挺奇妙的。程希灿有了下次再来的想法，但刚才前台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说一个小时要二十块。

是妈妈时薪的两倍。

程希灿出了包厢，隔音不好，走在闪烁着花花绿绿灯光的走廊上还能听到各个包厢里传出的声音，有撕心裂肺的也有鬼哭狼嚎的。

有人从包厢出来去上厕所，差点撞上程希灿。

程希灿走到大厅，还有醉酒的男人被搀扶着说要再喝一杯。这里鱼龙混杂，烟酒味浓重，边上站着几个抽着烟的男人不怀好意地看着程希灿，然后互相说了什么大笑起来。

走向门外的路只有短短几米，程希灿被吓得有回包厢的冲动。

学校们在寒暑假前总是会给学生们科普社会上有多么多么的恐怖，让他们千万不要去KTV、网吧和酒吧。也听闻过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半夜在外被奸。杀，还有绑架到山区给人当老婆的新闻。之前有学生在传三中有高中生被人贩子挖了器官抛。尸，虽然辟谣了，但还是有不少同学吓得不敢走那条路。

程希灿正打算掉头回去，视野中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关曜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他靠在椅子上，手握拳撑着太阳穴，直直地看着几个男的讲话，双眼放空。

天啊，不怕被打吗？

程希灿赶紧上去拉他，小声说，“喂，你在干嘛？”

关曜看到程希灿，起身背起书包就走，“没干嘛。”

“那个，他们在里面，要我带你进去吗？”程希灿知道是哪个包厢，她以为关曜是改变主意回来唱歌了 。

“要唱歌吗？”程希灿跟上他，他走的是出口，那来干嘛？

有关曜在，程希灿路过那几个男人的时候没有那么害怕了。关曜比他们高很多，脸又臭，一副拽样，会被当作小混混的那种。

“唱个屁。”

程希灿笑了，“你是不是唱歌不好听？”

“你唱歌好听？”明明是疑问句，被他说的像陈述句一样。

程希灿不说话。他们走的是去公交车站的路，沿街是各种各样的店铺，路灯是昏黄的，行人慢悠悠的，路边还有赶路的狗。

“唱一首。”他突然说。路灯照在关曜的头发上，镀了层金光。

“啊？”程希灿愣了，然后说，“才不要。”

莫名其妙的，这是在大街上。

又不熟，多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