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生叶长 第68章 十年之约

2035年。

叶桓灵坐在福利院的寝室挨个给午睡起床的女童梳头，另一个女童跑过来：“老师，我不想让姐姐给我扎，我想让老师给我扎辫子。”

许辛过来抱住她：“妹妹，姐姐也会扎辫子。”

“姐姐还会很多很多呢，”李彩霞身上挂着一个女童，“你看，小南的头发多好看，我扎的哦。”

女童还是黏紧叶桓灵，他抱起女童坐在椅子上：“没事，她比较黏我，怕人。”

上午覃英姿、庞琳带着她们给福利院的小孩做体检。许辛哭脸：“我又不计较这些，我根本不会伤心。”

“我们四个好不容易调休到同一天，还是儿童节，你就让我们帮你的小孩体检。”覃英姿去另一个寝室喊男童起床。

叶桓灵带着孩童们出到院子里：“怎么会，他们晚上还要给你们表演节目呢。”

周雅和陆嘉年停车在院子里，周雅打开后备箱：“去采购食材，快递站的问我们是不是去福利院，让我顺带捎东西回来。”

“叶老师，黎大艺术家怎么给你从国外邮那么多东西。”陆嘉年一件件抬下。

许辛过来帮忙：“拆了！”

拆开好几个大包裹，里面全是装封的画，覃英姿拿起一幅：“我说呢，怎么福利院里面那么多画，原来有赞助。”

“黎海生早年给我们画，说是等他出名了，就买掉，”李彩霞看着一幅幅拆封的画，“叶桓灵，你说他的画现在多少钱啊？”

许辛打理好纸箱，招呼小孩们过来玩，她拍拍裤子上的灰：“你以为这就是人家最真实的水平了？真正的水平藏起来了，展起来，不让人碰，这些拿出来的只不过是给你看看罢了。”

叶桓灵根本不知有包裹，他打电话给黎海生：“你又邮东西了？你当福利院是你画廊？”

黎海生几个月前去国外开艺术展，最近才回来，玩心还是那么重。他接起电话：“我看看是我画先回到你身边，还是我先回到你身边。”

哔哔——汽车开进来，黎海生从车上下来：“surperise！”

叶桓灵回头去：“你回来了，还让人家给你拿快递。”

黎海生打开后座车门：“我是去干重要的事去了。”

谭丽拉着谭永灵下车，几个人纷纷消气，向谭丽打招呼。谭丽去抱起地上跑来跑去的小孩：“儿童节，又是星期五，给永灵请个假出来玩一玩。”

日头烈，树荫下小孩玩得忘我，陆嘉年端出切好的西瓜，“小孩们，吃西瓜了。”

凉亭下一排排坐着吃西瓜的大人小孩，叶桓灵在旁组装烧烤架，他说：“他们看电视上人家烧烤，自己也要烧烤，幸好你们来了，不然我还管不住他们。”

陆嘉年说：“好怀念当年我们去沙湖营地吃的烤鸡。”

“想吃今天晚上就吃，人生得意须尽欢，我去腌。”叶桓灵拉着黎海生去准备，好好招待许久未见的老友。

谭丽丢掉西瓜皮，转向周雅：“小雅，你们谈了那么久，回到不久巴东市准备重新打拼，什么时候结婚啊。”

“今天。”周雅掏出包里的结婚证。

许辛先声夺人，打开看到二人的红底白衬衫，“今天早上，你们说有事不来，是去领结婚证了？”

“你居然一点都告诉我们，”覃英姿端走周雅面前的西瓜，“没你的份了，给小孩们吃。”

周雅看着陆嘉年在烈日下忙前忙后，满身汗水，“原本还没有结婚的想法，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问路来这边的时候，人家问我们俩刚刚结婚，为什么要去领养，先要一个吧。我们原本想解释，最后我们打转方向盘，回家拿户口本，结婚真的很冲动呢。”

“冲动？”许辛不可思议，细数当年种种，“你当年说订婚的时候，也没有预告，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吗？”

“没想到，大一大家一起旅游时感叹，‘我们居然二十了’”李彩霞放下洗净的菜品，大家坐在一起准备烧烤串，“现在，时过境迁。小雅都结婚了，我们都要三十了。”

庞琳中午接到通知，外出处理，运回大家一块准备到六一儿童节礼物。她前脚刚进，谭丽后脚就问：“你们几个什么考虑结婚？”

覃英姿递给庞琳一块西瓜，庞琳说：“我们两个还年轻，医学无止境。”

“这个世界上能扳倒我的，”许辛大言不惭，找到当年在班里胡扯的感觉，“只有夜班。”

“上到四十岁还是没有杠，”李彩霞摇摇头，“身不由己，相亲都没时间。”

赵梓琪领着小孩从外面进来：“什么没时间，我介绍给我们所里的给你。”

他身后跟着他的妻子和蓝原舟的妻女，周雅揶揄：“还得是你和蓝原舟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赵梓琪让两个小孩去一边玩，他们一行人见到二位人民公仆的妻子：“赵嫂，蓝嫂，吃西瓜可甜了。”

黎海生端出饮料，“饮料冰好了，天气那么热，喝点吧。”

叶桓灵事无巨细照顾院里的稚童，有些特殊儿童，连活下去都是问题，他一点点喂给他们，丝毫不嫌弃。

岁月轻揉他的脸庞，天光普照般，褪去曾经变得柔和。

二位嫂子看着叶桓灵温柔耐心对待每一个稚童，实在想不出来，他怎么会是丈夫嘴里：当年打架比我厉害，人特狠。

赵梓琪打电话催请还没到的人，“我那么忙都能接小孩过来玩，你申请驳回。”

当年的2103班散落在天涯，留在家乡的鲜少。杨文华在甘鸿圣不断渲染下，和他同年报名，甘鸿圣没入伍继续学计算机，杨文华入了，当上炊事兵，他求之不得：“特种兵也要吃完我做的饭，我太有种了。”

杨文华打视频电话给赵梓琪：“老赵，你们今天开同学聚会？”

“不是，在福利院，正好大家都在，一起聚一聚，帮老叶看看孩子，”赵梓琪换下警服，就不像警察来，少了工作中的严肃，“华子，今天你怎么有空？”

没有刻意安排的巧合，是时间的预谋。

“我今天外出办事，你说巧不巧，拿到手机就看到你发在群里面的照片。”杨文华找一个地方歇下。

赵梓琪手机挪到桌面，给所有老友亮相，谭丽又问：“杨文华，你什么时候结婚？有对象了吗？”

“老师，你当年到现在都没结婚，”杨文华一提，大家才记起谭丽——真正力排众议的人，“我想过很多，唯独没有想过结婚。”

庞琳赞同：“这话说对了，看来部队铁一样的纪律就是能磨人。”

“我是问，又没催，”谭丽解释，然而每个人对班主任的问候都毛骨悚然，“婚姻这个事情怎么说的清，有人三十岁还在恋爱，有的刚刚结婚，有的有小孩了，有的啊，还离了。我是想了解你们的近况，最近过得怎么样，以后有什么安排。”

提及人生，大多焦虑，碌碌无为，只有内心向上生长，无论向何处生长，都会枝繁叶茂、繁花硕果。

“过挺好的，不好的不想说了，”杨文华那边响起嘈杂声，“走一步算一步，想太多掉头发，我现在蛮开心的，至少还是炒菜的。”

“三十而立，人生还长着呢，”覃英姿附和，“过几年我还是科里最年轻的医生。”

“护士累死累活，我还不是当了？”许辛复读之后还是选了护理。

“不说这个了，以后慢慢喝酒聊人生。老叶和老黎怎么不见人，”杨文华大喊，“又脱离组织。”

叶、黎二人从烟火中出来，灰头灰脸：“准备烧烤呢，风大，烟也大得很。”

“不完美，”杨文华几乎要从屏幕钻出来，依旧急性子，“没有我指挥，这个烧烤都是不完美的。”

“行行行，你什么时候回来，大家再来一次，”叶桓灵看着屏幕里黝黑硬朗的人，“来福利院要给孩子们讲讲你的军旅故事。”

“当然了，我要讲上三天三夜，老叶寄给我的日记本我可都写满了，”杨文华四处张望一下，“不说了，下次再聊。”

每个大人身边带二三小孩围一个烧烤架，所有烧烤架拢在中间。院长和经理去一下养父母家做客，稚童在院里疯狂，大快朵颐的吃烤串。

叶桓灵在一旁的桌上一遍遍倒满王老吉：“不能吃太多冰西瓜，赶紧喝下火的。”

红热的火烤得人脸红，老友相陪，爱人相伴，身边挨着顽童：“我要吃这个——求求你了——这个不好吃。”

李彩霞递给叶桓灵一杯王老吉：“你也坐下来吃一口吧，这里还有我们那么多朋友。”

叶桓灵坐在位置上，黎海生喂他一口茄子，旁人不满：“好啊，有对象的都秀恩爱，彩霞喂我一口。”

许辛扯下鸡腿：“英姿张嘴。”

黎海生嬉笑：“我们两个的恋爱时长比你们头发都长，你们还看不惯了？”

不论遇见什么样的伴侣，他们提到高中时期，都会讲起叶黎二人当年在学校的风云事迹，这俩人走到一块怪配的。

蓝嫂拉着小女哄吃，黎海生还是第一次见她们，“蓝嫂啊，蓝原舟当年在高中武侠小说，压力大到转为看言情小说，这事你知道吗。”

“我就是看小说和他认识的，那个人天天要和你讲书里的故事。”蓝嫂说，曾经梦想成为大侠，现在是真大侠。

“我记起来了，高考前一天晚上，他还紧张得睡不着，第二天我们手上被他写上‘大吉大利’，”赵梓琪咬一口肉串，“校服还被他写了金榜题名，那件衣服我一直留着。”

庞琳搂过身边的谭永灵：“妹妹，明年高考了，没必要紧张的。高考决定的东西并不多，只有你决定你自己以后是怎样。”

原本一窝蜂的稚童整齐排列，站在阶梯上，小南组织队伍：“大家好，我们给大家唱一首歌，《义勇军进行曲》。”

谭丽让他们安静：“你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在下面讲小话。”

他们坐在讲台上看着星星闪耀的他们，以前他们以为自己不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实际上，内心那个热烈的故事逢人便说。

不需要酒精，他们醉在那个梦里，心怀感激。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全文完——

不知道，是否有读者一直读下去。如果有非常感谢你。我始终认为用第二人称会比较好一些，就像和对方对话一样。

这本书，是我高中写的大纲，前几章也是我高中的产物。当初是为了练笔。之后决定写的时候，我改了很久，有一天拿出手稿来看，发现手稿比现在好得多。

写了很久，卡了很久。我不知道该怎么述说那个故事、描绘那群人，如何去平衡风格呢？

炎热的一个夏日，我又回到那个镇采风。对我来说，他们都是夏日里摇曳的树苗，写稿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山脉的树林旁，看着摇曳的林。

书里有容纳了很多情感，有时候无法平衡，无法掌控，就像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概情节完成，接下来就是漫长的修改，越改越觉得乏之可陈。大概是与之前想的不同，许多地方都加了修改，如果不改的话，应该是蛮好玩的。

昨日立秋，前日我再次回去小镇，许多东西都不在了。七月中旬去学校也是，坍塌的楼房埋在土里，变成故事。这时候我很庆幸，幸好啊，我写下来了。（当然练笔而已）

书里面的一位npc给我提字封面，ta和我说今天你应该能写很长吧。我还在想怎么可能。结果今天我一口气就修完剩下上传了。

好快。

我还在回味正文，番外就要提笔了，又是遥遥无期。

再见各位！不完美也是完美。

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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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十年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