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生叶长 第11章 噩梦缠身

“不要和他玩，他靠过来就打他——”一阵阵孩童稚嫩的声音，一个个模糊的黑影，手中的石子不停地丢向团团围住的小男孩。

带头的黑影扔的石子正中他额头：“你为什么和他们玩，不是说不要和他们玩吗？你吃了我们给的蛋糕，就不能和他们玩。”

“我和谁玩，管你什么事。”为什么都执着于谁是谁的朋友，谁又是谁那边的一员。

旁边的几个黑影扭曲起来，起哄：“羞羞羞。”

“谁我都不和他玩。”小男孩忍住泪水。

“哈哈哈，他快哭了，快看。”带头的黑影慢慢现出一张脸，但也模糊不清，只有笑桀桀的一张嘴。

旁边的黑影继续扭曲：“那你就和我们不一样了。”

“有人给我们送东西来，也没有你的份，你以后求也没有用。”

“又是被剩下的。”又有声音说。

泪水在眼眶打转，不许它落下，他抹干净泪水，起身推开那些人，拍干净身上的泥土想离开，他不服也不信，没有依靠那又如何。

黑影齐齐扑来，将他推到在地，“大家快围住他，别让他跑了。”

“你们在干嘛，为什么欺负别人。”蝴蝶扑飞，少女驱散黑影。

有人天真烂漫地说：“小倩姐姐，一起来玩。”

少女驱赶孩童们：“快屋里去，以后谁也不准说这些。”

孩童笑哈哈跑回屋内，少女拉起他的手回到房间。

他抱住少女，泪水再也忍不住，“小倩姐姐，为什么偏偏是我，偏偏是我剩下，为什么都欺负我。”

少女用棉签擦拭伤口，包扎。轻声安慰他说：“灵灵，你还有姐姐啊，你从来都不是孤单一人。”

他在少女怀里抽泣。

“等你变得强大了，就没有人能撼动你的内心。”

天旋地转，叶桓灵从梦见惊醒，眼角还带着泪痕，这几天连续儿童时期的噩梦让他疲惫不堪。

门口响起脚步声，叶桓灵起身拉开窗帘，闹钟显示已经六点半了。

“姐，你今天这么早起床。”叶桓灵刷着牙，打开房门瞧见叶杉薇在开放式厨房忙的团团转，电饭锅里冒出的热气令人倍感安心。

叶杉薇将两个焖烧壶装进隔热袋，又将锅里的八宝粥盛出来。

“心血来潮做了早餐，还有一些炒菜，你带到学校和黎海生中午吃。”

“听妈妈说，你中午在黎海生那里休息，之前不让你中午在学校休息，你偏不。现在能好好睡个午觉了，我也要好好感谢人家啊，再说人家孤单一个。”

叶桓灵在厕所洗漱，默默听着叶杉薇在外面若隐若现的声音，再一次冷水扑面，让自己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叶杉薇走进来，瞧见叶桓灵脸色极差，关心道：“怎么了弟弟，是不是不舒服，脸色那么难看，要不要请假？”

“没事，”叶桓灵擦干净水渍，“最近老做噩梦，考试压力大吧。”

“真的没事吗？确定不请假？我很想充当家长给你请假，用我积累的请假借口一定请得到的。”

叶杉薇心里想要是他老弟请假就可以帮她在新开的三坑店拎包。

“没事，明天就周末了，我好好睡一觉就行。”叶桓灵离开厕所。

吃完早餐，叶杉薇提出送叶桓灵上学。

车上叶桓灵精神恍惚，李彩霞的事情给他不小的冲击，记忆的潘多拉宝盒撬开，他离开福利院的时候暗暗发誓抛弃那里不完美记忆，他已经有了温暖的家庭。

“弟弟，快到学校了，”叶杉薇的声音将叶桓灵唤醒，“我就不送到门口了，等会开不出来。”

叶桓灵如同提线木偶，魂不守舍的下车。

“不舒服记得打电话，姐姐全天待机。”叶杉薇不放心叶桓灵。

叶桓灵点点头，面对叶杉薇笑颜如花，他硬挤出一个微笑告别。在楼上他看到李彩霞正从垃圾角出来，她每天早上都去喂猫。悲伤的人才能懂得别人的悲伤，书上说的，黎海生告诉他的。

暴丽狂见缝插针在早自习下课的几分钟内宣布，今天放学后就可以放元旦假期，但是学校要求今天下午第八节体育课改成大扫除。

同学们听到前半句先是欢呼，听到后半句鸦雀无声，秒变沉思的大卫。

黎海生斥巨力将家里的可定时的电饭锅搬来学校煮饭，之前那个电饭锅看在小巧份上买的，现在没有用了。

“还是大电饭锅煮出来的米香，”黎海生盛好二人的米饭，端着碗盯着叶桓灵手里的隔热袋，“有什么好菜拿出来看看。”

还冒热气的菜依次倒在菜盘上，叶桓灵吃得很安静，公共厨房里挤满黎海生的声音。

叶桓灵一声不吭的走掉，黎海生拿着涂过洗洁精的菜碟一只脚跨出公共厨房的门。

“你居然留下我一个人洗碗，太不是朋友了。”抱怨归抱怨，黎海生手上擦拭的动作未停，他揣着口袋回到房间时，叶桓灵已经在被窝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梦会让人紧拧眉头。

梦中只有依稀的人影，唯有说话的声音是清楚的，叶桓灵细细听，他不会认错，那是他小倩姐姐的声音。

“灵灵，姐姐成年了可以出去工作了，姐姐给自己起来一个名字叫，艾倩，好不好听？”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呢，他说：那我长大了要叫桓灵，桓、灵都是恶谥。他要所有人怕他，没有人敢欺负他。

“灵灵姐姐找到工作了，姐姐有空就回来看你，你要坚强。”

他始终记得在围栏后看着艾倩离开的样子。艾倩红着眼眶，却又不得不佯装微笑，她的笑将他灼伤。

“醒醒，起床了，迟到了，叶桓灵——”黎海生掀开着叶桓灵的被子，却对上他红肿的眼眶，他愣了一下。

叶桓灵眯着酸胀的眼睛，一看时间，距离午读还有六分钟。

叶桓灵最近上课经常走神，暴丽狂点名次数剧增，整个人像是被夺舍一样。平时会提前起床的人，今天破天荒的对铃声免疫，黎海生以为他太累了，快到午读都没醒才连忙叫人。

看到血红的双眼，想问也问不出口，黎海生只好说，“我去外面等你。”

叶桓灵顺手拿了黎海生放在桌面的冰块，冷水清醒后，用冰块捂住眼睛。

“走吧。”叶桓灵捂着眼睛出来，手指被冻的通红。

黎海生拉着叶桓灵脚踩风火轮跑向致远楼，暴丽狂早就等候在走廊，他将叶桓灵掩在身后。

暴丽狂看了一眼手机，“哟，终于舍得来了？”

黎海生拉着低头捂眼睛叶桓灵的手，听见暴丽狂的询问，如芒刺背，“老师，我……拉肚子了，他帮我拿纸。”

不想惹人注目的黎海生只能扯了一个离谱的理由，咽下口水准备等待暴丽狂的质疑。

“悄悄进去，别打扰别人。”暴丽狂扫了一眼二人。

叶桓灵也觉得奇怪，暴丽狂平时对于迟到的人都采取杀鸡儆猴的方式，黎海生那么不靠谱的理由，暴丽狂都能放过。

“喂，竟然没抓我们。”黎海生倍有小人得志的快感。

“嘘，别吵，等会就转过来抓你。”

站着读书很累，朗朗读书声，没人注意到后门不动声色的他们。

叶桓灵接过黎海生的湿巾擦干融化的冰水，缓一缓才拿出课本抬高挡在面前。

午读结束前两秒，黎海生掩耳盗铃，目视课本跟叶桓灵说：“不红了，可以放下书了。”

闻言，叶桓灵将书放下，书倒下的声音和铃声浑然一体。

他也意识到最近自己不在状态，徒增烦恼。明明不是第一次会回想起，偏偏这次最为严重，找不到源头在哪。

黎海生在草稿本上涂鸦，将草稿本递给叶桓灵点评。

叶桓灵看着草稿纸上抽象画派的自己，特别是眼睛，简直是青蛙进化而来，黎海生还有良知，画上了笑容。

黎海生面带职业微笑，满怀期待叶桓灵的点评，叶桓灵将涂鸦撕下丢进抽屉：“会画画，但是不要乱画。”

“别，”黎海生没能阻止叶桓灵，叶桓灵趴着桌子上，他也翻不了抽屉，“别那么暴力，做人呢，要满怀爱心。”

叶桓灵侧着脸趴在桌面，失神地看着黎海生的漂亮外套的大纽扣和天鹅绒领，没有说话，只是神色阴暗。

黎海生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低声询问：“失恋了？”

“失恋不要紧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说对吧。你长的人模狗样，还可以在找——”

叶桓灵在黎海生说“人模狗样”的时候，给他的腹部毫不犹豫来上一拳，即刻将脸转向另一边。黎海生捂着肚子，原本云淡风轻的语气转为用颤音说完剩下的话。

黎海生佯装受伤过度，娇弱地抚上叶桓灵的肩膀，脑袋靠近他，想看看他背着人干什么好事。

没想到又吃叶桓灵一拳，这回叶桓灵终于发话了：“别烦我。”

听见声音的黎海生坐回椅子上，接着火上浇油：“不是我说，天底下失恋的人那么多，我第一次见到你那么深情的人，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巴东市有你这样深情的人，太难得了——”说着，略带哭腔。

“姓黎的，寂寞了找别人别烦我，肉不肉麻这样说话，疯疯癫癫的。”

“好了好了。我不闹你了。”黎海生换回正常语气，“你现在好点了吗？”

正当叶桓灵以为能安静的思考时，一个脑袋躺在了他的腿上

黎海生的脑袋从叶桓灵的怀里探出，眼睛闪烁，“你到底怎么了？”

叶桓灵将人拽开：“无可奉告。别逼我揍你。”

“打得过再说，我练过的。”黎海生挑衅。

“……我现在不想打你。”

班长覃英姿站上讲台，分配大扫除的任务，“......黎海生叶桓灵擦窗。”

“擦窗这个任务，你以为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吗？不，不是，他是身高的象征，只有身高过硬的人才有资格擦窗。”黎海生自说自话。

“所以，咱们硬件那么硬，不就是失恋吗，”黎海生用食指戳戳叶桓灵，寻求认可，“是吧。”

叶桓灵白了一眼黎海生，有那么一个能自嗨的同桌真的很无奈。

“走吧，抢抹布去，去迟了没有了。”黎海生盛情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