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儿和潘菘,相识于一场英雄救美。
疯狂赌徒当街持刀逼人给钱,潘菘偶然路过出手相助,三拳两腿打跑歹人,将苏绣儿从刀口之下救出。
苏绣儿仗着武力傍身,并未把架在脖子上的刀放在眼里,她抬手一掐就能让歹徒松手自救。
无奈潘菘出手的太快,没给她自我表现的机会。
可苏绣儿意外见到潘菘,相貌堂堂古道热肠的样子,一下子就对此人有了好感。
随后她得知潘菘是外地来的货商,想要来禹州进些纸笔到别处售卖。
两人互报姓名后,交情便深了些。
苏绣儿对潘菘的生意不感兴趣,只觉他初来乍到,她应该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带他快乐地四处游玩一下才行。
而潘菘有美人相邀,自是一有空闲便赴约前去。
他俩相处了一段时日,潘菘温柔体贴又不拘小节,苏绣儿对他很是有点意思。
但自从苏绣儿收到苏无倦给的美男诗画后,她心中对豪侠产生了美好的幻想,再瞧潘菘那样,便突然觉得他温吞讨厌了起来。
“绣儿,你看这灯玲珑可爱。”潘菘指着街边的兔子灯笼说,“我买一盏送你,如何?”
灯笼圆圆滚滚是有几分萌态,但苏绣儿素来不喜胆小的兔子。
想着潘菘送个东西还要磨磨唧唧地问人,她只觉索然无味。
“天色不早了,我哥有事找我,你自己玩吧。”苏绣儿打完招呼就想走,不料被拦了下来。
“绣儿妹妹当真如此紧急?”潘菘一把拽住她的手臂道,“今早刚从猎户手中买了一只白色幼虎,绣儿若是不急,不如先跟我去见上一见。”
“若是喜欢,便顺道将它带回去做个伴,也算感谢绣儿姑娘这几日的招待之情。”
苏绣儿连老虎都没见过,别说是更稀罕的小白虎了。
听了这话她兴致一来,扭头就随着潘菘走了。
自幼时被骗害父亲病逝后,荀择术对别人的恶意,尤其是成年男子的恶意,就一直比较敏感。
他不远不近地见了潘菘一面,想起曾在黎宝孙旁边见过他,虽说人以群分并非绝对,可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心寒,隐隐地让他感到有点不对劲。
女子和心仪男子灯会逛街,说来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荀择术踌躇片刻,拗不过心中的不对,最终还是决定去提醒苏无倦一下。
“你说绣儿被一个公子带走,让我赶紧追去看看?”苏无倦毫不着急地反问。
见荀择术点头,苏无倦凑过去安抚道:“荀夫子莫要着急,这良辰美景,两个小年轻约个会,培养下感情,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大好日子,荀夫子放开点,别那么紧张。”
躲开苏无倦伸来搂肩的手,荀择术皱眉道:“我见那人神色有异,想来非是什么良善之人。”
“孤男寡女,深夜时分同往巷角走去,怕是容易出事。”
“苏无倦,那是你的妹妹,就算最后虚惊一场,此刻你也不该如此轻率对待此事!”
荀择术原本只当自己思虑过重不想多提,不过眼见着苏绣儿在热闹正盛时,跟着陌生男子往街巷深处走去,他的不安感令他不能坐视不理。
言尽于此,荀择术不欲妹妹和段岚多等,打算就此离去。
“我也没说不找,荀夫子送佛送到西,就陪我一块找找吧!”见被扯住的荀择术神情不对,他紧接着说,“你不跟着带路,我也不好找人啊!”
荀择术不欲纠缠,沉默须臾后,他说:“这边走。”
路过遇见段岚时,荀择术朝他颔首示意,随后便接着往前走。
苏无倦半路看见孙一力,将手中未发完的传单往他手里一塞,吩咐完他继续发传单不用跟着后,他就一身轻松地追上了前面走着的荀择术。
“荀夫子真是高风亮节品德高尚,绣儿背地里如此算计你,你还好心关心她的安危,真不愧是为人师表、以身作则、恩怨分明、以德报怨——”
“安静。”荀择术骤然止步,冷脸警告。
苏无倦做了个闭嘴拉拉链的动作,老实不过三秒后,他又忍不住说:“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前世所在的地方民风开放,这未婚男女互相倾慕,当众拉手亲吻也是常事。”
“虽说在你们这是大胆了点,但苏绣儿她一向胆大包天,没准此时正和她的小情郎背着人**呢。”
“你说咱们要是这会儿猝然出现打断她们的好事,那岂不是大家都很尴尬?”
“胡言乱语。”荀择术边走边说,“你既觉得不必在意,又何必拉着我陪同找人。”
那自然是顺势和你约会啊!
这话苏无倦自知不合时宜,便只在心中想想并未多言。
“你就看到这,没见她们具体往哪走了?”
苏无倦望着家家紧闭的大门,以及漆黑无人的巷口,抱胸捉弄道,“难不成荀夫子还想挨家挨户地敲门问问?”
此处左转就是平旦巷,荀择术这段时日住在那里,和那的居民倒是有些相熟,只是这会儿大家都去看花灯了,就算有人路过看见,他也不知该去何处找何人询问。
沉思片刻,想起那人曾在黎宝孙家出现过,荀择术领着苏无倦往黎家走去。
怕黎老夫妇被孙子欺负,虞存劝她们搬到孤儿院去避人,两人听了虞存的话暂时搬走,而现下她们到街上卖馄饨去了不在家。
荀择术面对紧掩的大门,一时间没了主意。
就在苏无倦想开口说话时,眼前的大门猛地打开,走出一个眼熟的小姑娘。
“是你呀好哥哥!”蒋百花见到来人率先反应过来,“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是戏院的小姑娘?”
苏无倦恍然大悟地说,“你怎么在这,你和黎宝孙认识?”
苏无倦没有脸盲症,记忆也没提前衰退,只是这黑灯瞎火的忽地蹦出个小姑娘,还一脸和你很熟的模样,他也是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和他有一面之缘的求糖姑娘是谁。
“不认识,见过。”蒋百花推开大门说,“你们先进来吧,你妹妹还在里面晕着呢。”
在陌生的地方晕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此话一出,苏无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下就收敛起玩笑的心态,也没功夫管荀择术有没有跟着进来了。
人已经找到,刚才那小姑娘脸色轻松,想来事情也并无大碍。
目的已达,荀择术转身离开,没有跟着进去看热闹。
昏暗的空间内,漂浮着一股熟悉的香味。
屋子里看着十分凌乱,连吃饭的桌子都缺了一脚摇摇晃晃。
桌边躺着两个人,一个是苏无倦没见过的男人,一个是他那不怕死的便宜妹妹苏绣儿。
“你怎么不把她扶起来?”苏无倦一边说,一边蹲下去拍脸喊人,“绣儿,绣儿,苏绣儿你醒醒!”
“不用喊了,中了春药被我打晕了。”蒋穷面无表情地说,“等药性散完,她自己就会醒。”
及时看医保小命,苏无倦很有分寸地对蒋穷说:“搭把手,把她放我背上。”
蒋百花拿着麻绳进屋,见状好奇道:“苏哥哥,你就不先问问你妹妹这是什么情况吗?”
“看病要紧,这事过会儿再说。”苏无倦背着苏绣儿往外走,对身侧两人说,“你俩跟上。”
蒋穷给蒋百花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跟着过去。
等将地上躺着的潘菘绑好后,蒋穷也快步追了上去。
“李大夫,我妹妹有事吗?”
无法打电话找家庭医生,也不能挂号找专家医生,苏无倦直接跑去找上回帮他看病的回春堂大夫。
毕竟在这里,苏无倦见过且肯定过本事的大夫只有他一人,故而找人治病时也第一时间想到李大夫。
好在李大夫很是敬业,花灯节不仅没出去玩,还守在药铺等病人上门,让他一来就找到了人。
“没事,中了浮春香,泡个药浴把药性排出来就好。”李大夫很有经验地让药童去抓药。
见苏绣儿有大夫照看着,苏无倦抽空和蒋穷聊了聊。
他第一句没问别的,只问:“她身上的水是怎么回事?”
湿乎乎的,贴着他背难受。
将人放在地上降降温能理解,可这人都晕着等大夫了,倒也不必泼这一看就没什么用的水吧?
“是我泼的。”
蒋百花抢话说,“苏姐姐中了药一个劲往我哥哥身上缠,我想拿瓢水给她洗洗脸,她到处乱扭,我不小心就泼她身上了。”
“你放心,乌漆抹黑的我哥什么也没看见!”蒋百花举手发誓,“除了后颈一手刀,我哥也没碰她半片露着的皮!!”
“别激动,我信你。”苏无倦淡定地问,“说说你们是怎么救人的。”
起因是蒋穷见到潘菘向南风楼的人买浮春香,还和挟持过苏绣儿的黎宝孙走在一起把酒言欢。
而后今天,蒋穷又见潘菘带苏绣儿到黎宝孙家里去,他担心有事就翻墙跟进去看了看。
直到听到苏绣儿状态不对的骂人声,蒋穷才冲进去将潘菘打晕。
一开始他是没想打晕苏绣儿的,无奈苏绣儿不听劝,才吸了一点药,她就半点矜持都无的不愿忍着,连泼冷水都不清醒,所以蒋穷只好将她一块打晕。
“好哥哥,我们不是故意要等人赃俱获才救人的。”蒋百花眨着双眼解释道,“只是我和哥哥也不知道内情,要是苏姐姐是自愿幽会的,那我们不是里外不是人了,你说对吧?”
苏无倦能说什么,他只笑说:“行,你们行侠仗义,我不怪你们没提前救人。”
蒋百花笑着插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苏哥哥,看在我和哥哥帮了点小忙的份上,你是不是该犒赏犒赏我们啊?”
说着,她比出个搓钱的手势。
“行,你们觉得给多少合适?”苏无倦干脆地问。
本以为蒋穷一脸酷哥样,会来个“举手之劳,不必酬谢”,然后蒋百花再蹦出来说她要。
没想到蒋穷说:“举手之劳,你看着给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