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破摊养夫郎 第16章 乐哉凰兮游春光

府试三场连考三天，分别考帖经、杂文和策论，目的是分别测试学子的记诵、辞藻、见识。

帖经顾名思义，就是将经文贴去部分让考生答题，相当于诗词填空题。

杂文简单来说就是命题作文，只不过写作格式为诗和赋。

策论与议论文差不多，是观点论述题，主要围绕政见时务阐述己见。

苏无倦这回的入院测试比府试简单，三场考试化为一场，考察范围不变但题目变少。

答题时间为三柱香，也就是三个小时，考完刚好可以赶上午食。

苏无倦接过试卷从头浏览一遍，发现考题有千字策论一篇、杂言诗赋三首、经文填空两面。

先易后难，该得的分数不能放过，苏无倦从最简单的填空题开始落笔作答。

帖经前面考的是部分童蒙读本，其中三字经、千字文、声律启蒙问的较多；中间大部分考的是四书五经，九本书的内容涉略均匀；最后一小部分算额外题，考的是蒙学和四书五经之外的典籍，主要考其他儒家经典著作，如孝经、楚辞、左传等。

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为美也，故数诵以贯之。

看到最后一个填空题，苏无倦笑了。

数诵以贯之。

苏无倦心中默念这五个字，心想：荀夫子还真是无处不在，连他的考场也不肯缺席啊。

解决完填空题，苏无倦翻到好编的策论那块。

垂眸思索片刻，他提笔在空白的答卷上直接书写。

题目：“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何解？

作文：以“民定国安王道始行”为中心论点，逐步展开“顺时重耕开商路，不饥不寒则民安，”、“王同其忧无罪岁，薄赋轻徭则民安”、“君臣相和无征利，乐以天下则民安”、等分论点逐个解释，最后以一句“王行仁道居业安，四海闻之竞相归”收尾。

洋洋洒洒千字文言写完，苏无倦转转手腕，开始琢磨剩下的两篇小诗一篇赋。

第一首诗题：以《诗经·麟之趾》的格式，写一事物。

“麟之趾”九句话共三十三个字，其中字句重叠，固定句式外只变换了六字。

换字游戏而已，苏无倦顷刻就想出了答案：

凰之羽，灼灼女葭，乐哉凰兮！

凰之纹，灼灼女蔻，乐哉凰兮！

凰之翅，灼灼女花，乐哉凰兮！

飞凰走麟都属神兽，振奋的公子明亮的姑娘均是赞美。

他麟之趾想夸男的子孙后代，皆是品德高尚。

我凰之羽便说姑娘从小到大，无不心情愉悦。

一首搞定，接着下一首：以“春”为题写一首古诗。

没规定字数，苏无倦偷个懒，打算写个五言绝句。

桃李次第开，鸢雀枝头晃。

日暮明月弯，览尽千秋光。

先景后情、意象堆叠、意脉起伏，意境不足气势来凑，沾墨挥毫间，一首《春光》小诗坠落纸间。

诗意不够技巧来补，冠绝千古的诗篇名句写不出，考试的及格线还是能达到的。

苏无倦不忧写诗，他愁的是写赋。

想当年苏无倦背《离骚》费了大半天时间，现在短时间内要他参照骚体写篇赋，这就有点为难理科生了。

毕竟文绉绉的写文方式苏无倦还没习惯，而赋的字数不少又比较费时。

好在这短赋字数不用向《离骚》看齐，技巧到位就行了。

难归难，好歹背了那么多经书，聚精会神争分夺秒写篇赋还是可以做到的。

掐着线香即将燃尽的时候，苏无倦将五百字的《秋收赋》写好交卷。

此时正值书院的放学时间，苏无倦顺着来时路向外走，沿途遇见不少去食堂吃饭的学子，却没撞见半个熟人。

行至院门口，他不再留意，带着奉书直往五花楼走。

“少爷，咱们还是回府吃吧，那点钱不够你花的，吃一顿就没了。”

身为苏无倦的贴身小厮，奉书对他手里总共有多少钱一清二楚，毕竟就那么二十几两银子，苏无倦实在没有特意隐瞒的必要。

五花楼吃饭可不便宜，奉书忧心忡忡，十分害怕少爷又回到单吃白饭抢他菜的局面。

“钱不是省出来的，会花钱才会赚，该花的时候别不舍得。”

出门时已经和贺鹊儿交代过中午在外吃了，不用担心家人白等，苏无倦根据原身的记忆，头也不会地向食楼靠近。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诗仙这句千古豪句，辛朝人无幸听闻，而五花楼的五花，也和骏马没有半点关系。

顾名思义，五花楼有五类花样奇特的东西。

一花为菜式，飞禽走兽，瓜果蔬菜，烤烧煎蒸，无所不有。

二花为饮品，羹汤圆子，茶酒果汁，冷热温凉，一应俱全。

三花为说书，才子佳人，志怪奇闻，天南地北，包罗万象。

四花为环境，小桥流水，假山竹林，亭台楼阁，比比皆是。

五花为姑娘，掌柜厨娘，歌姬舞女，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和普通客栈入门便是桌椅柜台不同，五花楼进门的大堂内，前有假山流水装扮，中有架空高台娱乐，两侧摆放着整齐的桌椅板凳供人休息进食。

木台底下是说书人开讲的座位，而高于二楼的平台则是艺人们演奏起舞的地方。

一楼散客能免费听说书人讲故事，二楼雅座能近距离欣赏伶人舞姿。若食客额外加钱的话，还能点心仪的舞曲和爱听的话本。

苏无倦到时正碰上台下说书人离场，高髻广袖的舞姬上台甩袖的灵动场面。

“少爷，这里可真美。”见识少的奉书毫不掩饰地面露惊奇。

“不赏心悦目的话怎么赚钱。”苏无倦挑了个顺眼的方位落座，招呼奉书道，“别傻站着了，坐下一块吃。”

原身赚钱不行倒是格外死抠，除了赌钱外不见他在其他地方多花半个铜板，否则苏管家也不会嫌弃他办事不给打赏小气了。

如五花楼这般高档的食楼，原身是不舍得自己来的。

可怜奉书尽心尽力地伺候，跟着原身却没享过什么好福。

为了更好的欣赏歌舞，五花楼二层的雅座只以屏风阻挡视野，隔音效果一般。

想要私密的谈话环境，三楼的客房更适合。

只是来五花楼的人几乎都是为了享受，故而来二楼吃饭的客人更多。

“丹翠阁又出新簪子了，你去看了吗？”

“看了看了，她家的发绳也特别精致······”

听着屏风外的谈话，苏无倦若有所思。

“公子，你的菜好了。”下一秒，屏风外的两个姑娘端着热菜前后进来。

苏无倦看了眼她们发上的头绳，问：“你们刚才说的丹翠阁在哪？”

“锦娘开的铺子，离五花楼不远，出门右转百来步便能看见了。”苗娘有点懊恼摸鱼聊天被客人听见，但还是热情地回答。

“谢谢，你可以走了。”

语罢，苏无倦将目光转向桌面。

苗娘很有眼色的带着同伴一起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桃娘凑过去悄声道：“刚才那位公子可真好看，从前可没见过他，他是外地来的吗？”

“那是知府大人的外甥，贺公子的表弟。”苗娘提醒道，“你刚来的时候还给他倒过茶呢，你那时没敢抬眼乱看，记不得也正常。”

桃娘惊呼一声：“原来是他！样子变化好大啊。”

当时偷偷瞧了眼，削瘦沉默的样子远没有今日耀眼，桃娘心想，也不知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美成这样。

短短一个月时间，苏无倦外形也没多大变化，远不到脱胎换骨的地步。

无非是作息规律、饮食到位，人的精气神便好了。

加上苏无倦气质疏朗，有别于原身的失意落魄，这才给人感觉大变样了。

亲近的人常见面看不出，旁人难得见一回，却能明显感觉到两者视觉上的差异。

“少爷，一顿花了十二两，你还想去丹翠阁吗？”奉书小脑一转，“啊，是不是小姐让你帮她买发簪？”

“闭嘴吃菜。”

苏无倦摊开面片，夹了几片鸭肉铺好，随意道：“绣儿的首饰还少吗，要你操心？”

奉书看了眼八两银子一盘的“红袖添香”，乖巧沉默地夹了一筷子便宜点的白菜。

所谓红袖添香，便是面皮裹鸭片。

烤鸭金黄带红，包肉面皮形似衣袖，故而有此雅称。

二两银子一盘的清炒白菜也有个雅称，名为“翠松卧玉”，因为白菜古时称为菘，而瓷盘洁白如玉。

虽然名字花里胡哨的，但五花楼的菜肴味道还是不错的，不然苏无倦也不会为了一个情调而委屈自己的胃口。

吃饱喝足，苏无倦依照苗娘的指示找到丹翠阁。

琳琅满目的首饰太多，苏无倦直接让店员带他去看适合男子的发簪。

发带哪有发簪方便，贵重的玉簪又不好出手。

于是，苏无倦选择在木簪里挑个满意的。

林下公子，衣带飘飞。

墨发半绾，温润如玉。

发簪一抽，惊红眉眼······

遐想完毕，苏无倦微笑着买下一根桃木仙羽簪。

“找你半天原来你在这！”

从贺鹊儿那得知苏无倦午饭不回来吃，琢磨片刻后李发出门找人。

“有事？”苏无倦挑眉反问。

“也没什么，就是知道你今日能出门，特意找你庆祝的。”李发问，“怎么样，这次有把握进云锦书院吗？”

“我觉得挺好，看批卷夫子心情吧。”苏无倦懒洋洋地道。

什么叫看夫子心情？

夫子心情好你就能过了？

李发没听懂苏无倦的敷衍，只当他没信心听天由命。

“考完就别管它了，咱们去五花楼耍耍，你带钱了没？”

李发恶狠狠地想：前前后后花了我五十多两白银，这回定要你小子给我吐点回来！

“我们刚从五花楼出来，李公子你自己去吃吧。”奉书拎着食盒劝告，“少爷身上也没多少银子，连碗肉都买不起，你还是少去五花楼，不划算。”

好家伙，奉书都会劝人了！

可以，苏无倦目露赞许，欣慰贴身小厮难得说了句人话。

奉书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苏无倦听出了他骂李发吃白食没门的坚守，李发听出了到嘴鸭子飞了的晦气。

在场三人心思各异，乍一眼瞧着却像其乐融融的样子。

见到熟悉匾额，李发咽下一句脏话，转而乐道：“来都来了，进去玩玩呗！”

倦倦没有诗灵，写诗水平差不多也就我写的这样。

[1]府试内容来自百度。

[2]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为美也，故数诵以贯之，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除其害者以持养之，使目非是无欲见也，使耳非是无欲闻也，使口非是无欲言也，使心非是无欲虑也。——荀子

[3]策论题目和大部分论点来自《孟子》。

[4]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将进酒》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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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乐哉凰兮游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