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六点,景星餐厅。
服务员被餐厅里豪华的场景震惊到了,满地的鲜花瓣,一路走去,还有一幅巨大的鲜花墙,就连灯都是设计师亲自来要求重新换过的,以豪华闻名的餐厅一瞬间变成奢靡的浪漫场所。
经理如果不告诉她们这只是告白,她们还以为要求婚呢。
裴渐觉一身优雅红裙坐在其间,与红色的花海融为一体,明艳动人。
她看了眼时间,给江知晓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被秒接,她睫毛颤了一下:“在哪?”
江知晓顿了顿:“在学校处理事情。”
这一个月以来的冷战,江知晓没有像以前一样哄裴渐觉一句话,原本以为裴渐觉会和她撕破脸,却不然。
慢慢地,江知晓发现裴渐觉可以自行修复。就像现在,裴渐觉依旧可以把上次吵架的事情忘却,心平气和地跟她讲着话。
裴渐觉:“都晚上了学校怎么还让你办事。”
别墅里暗暗的,江知晓坐在沙发上被黑暗包围看着即将被带走的最后一点行李:“事情比较多,要写一篇设计稿要的还挺急。”
裴渐觉动了要跟白校长反映的心,然后听见江知晓在那边说:“你千万别找学校麻烦啊,大家都这样呢,平常也没有很多的事,就是今天比较忙了而已。”
裴渐觉有些怅然,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话过了。
裴渐觉:“好。”
“那天你喝酒回来,陆宪让我提醒你别忘了考虑他的事情,我忘了和你说一声。”
估计是借给他钱的事,裴渐觉只道:“不重要。”
裴渐觉:“所以你…”
不生气了吧?
江知晓:“我怎么?”
裴渐觉:“没事。”
接下来是几分钟的缄默,却没人挂断电话。
裴渐觉先打破了这份安静:“你忙完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也行,我有事情要说。”她没有以往的霸道,她也想试着等,她又并不是不会等人。
江知晓:“好。”
电话要挂断时,江知晓突然喊了一声:“裴渐觉。”
裴渐觉轻声:“嗯?”
听筒里静静的,两秒后,江知晓道:“谢谢你。”
挂断电话时,裴渐觉皱了一下眉,好端端的,谢自己什么。
但是她再次肯定了自己做这个决定是对的,如果不把关系讲明白,江知晓以后都会对她很客气。
她认为客套的话在伴侣之间就可以避免。
晚上八点,天气开始变冷,地上的花瓣被凉风吹拂,时而飘起,时而落下。
裴渐觉坐在天台上俯瞰京市的夜景已经两个小时,工作人员走过来给她递了披肩,她给回绝了。
再早一点就好了,就能错开江知晓今天忙碌的时间。
只是她其实有考量时间这个问题所以才选择了周日。
手还好她能自己暖暖,脚可就遭罪了,脚背冰凉,她本来就对温度比较敏感,平常人觉得冷一点她可能都要冷上三四倍。
一般都是别人等她,她哪里这样等过别人,她心里怨气升起,不过要等到江知晓答应了她之后,她再把人带回家好好收拾一番。
与此同时
小蝴蝶模型被江知晓放在包的最里面,一切准备就绪,她把行李藏在了杂货间。
裴渐觉上次的生日她说过要补偿一份生日礼物,可是也是有点可笑,裴渐觉不喜欢的东西有点多,真心喜欢的东西一时半会儿她却想不到。
前后有一个月的时间,江知晓偷偷地完成了一幅横幅画,晴空下,一只蝴蝶自由自在地飞在花团锦簇中。
裴渐觉是蝴蝶,她给裴渐觉画天空。
这幅画一并被带了过来,毕竟如果现在不送,以后就没有机会送了。
她收了点心情,起身去厨房做饭,这顿饭才算是真正的散伙饭,最开始也没有想到这顿饭会是由她亲自来做。
她给裴渐觉发了个信息,说自己还有半个小时就会好,是想让裴渐觉提前把时间空出来。
裴渐觉会为她空出时间?这个问题她想都没想过,可以说根本不用想。
江知晓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有一句话就可以支配裴渐觉得特权,不是因为裴渐觉在意这个情人,而是因为她。
不是情人,而是因为爱。
“小姐,还不上餐吗?”服务生礼貌地问道。
裴渐觉缩了缩指尖:“再等等。”
要不是江知晓的特意嘱咐,她一定会好好和白山说道说道。
刚收到江知晓的信息,她又检查了一遍各个角落,那首钢琴曲她都已经反复检查了五遍,就是这玫瑰花有些被冻到了。
不够完美的变量她一定会改,所以又亲自去附近的花店重新买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怕江知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她打电话,她很急地回到餐厅。
尽管餐厅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认为这位大老板大概率是被人放鸽子了,但裴渐觉却不以为然。
她又等了一个小时,餐厅都要打烊了。
江知晓说好的半个小时,她迟到了。
十点,冷到没有知觉的裴渐觉接到了江知晓的电话。
她已经不想等到回家再收拾江知晓了,她想现在就收拾她。
裴渐觉接了电话,冷声道:“江知晓,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江知晓:“不好意思,我有点搞得太久了。”
她怒声问:“你到底在忙什么?”
江知晓没答这个问题,只道:“裴渐觉,你回家吧,我等你。”
“你现在在家?”
“对。”
裴渐觉没有说多余的话就挂掉了电话,走时,她对餐厅经理和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表示了歉意,并承诺自己会按双倍价钱结。
她现在怒火中烧,想赶紧看到江知晓。
不出半小时到家,“已开锁。”随着门铃的提示音落下,裴渐觉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江知晓坐在饭桌前笑着抬眸:“你回来啦。”
呵,还有脸笑?裴渐觉冷着脸走过去,看见一桌子菜的时候心立刻软了下来,嘴还是硬的:“你真是本事见长了!还敢要我等你!”
江知晓像以前那般的软语气哄着她:“学校的事情太多了嘛,我不是做了一桌子菜来向你赔罪。”
是,应该怪学校,裴渐觉不悦:“学校那点破事还能有我的事情重要?!”
江知晓:“当然没有啦,你也知道我不常回校,攒的事情就多了点。”
江知晓给她当保姆所以回学校的时间少,所以才会迟到,这怎么她跑来兴师问罪,最后的这问题归根结底怪她。
“你快坐下来尝一尝。”江知晓软软地说。
算了不纠结了,先把目的达成,裴渐觉坐下就轻咳了一下,江知晓没有听到。
“今天是去见谁了吗?”江知晓表情没有一丝开心。
裴渐觉警惕道:“为什么这么问?”
江知晓如实回答:“你穿得很好看。”
她从没有见裴渐觉穿过红色裙子,自从裴渐觉进来再到坐在她面前,她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裴渐觉得脸,太惊艳。
裴渐觉耳根子红了些:“确实有点重要的事情。”
“要对某个人说些重要的话。”
她又解释道:“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一些事情。”说完她试探性地看向江知晓。
江知晓并不想和她聊这个话题,她从地上把那幅画拿了出来:“送给你,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有礼物收,裴渐觉虽然心里乐得炸开了花,脸上还是阴冷:“这都过了多久了才送。”
她左看右看说:“蝴蝶是你吧,你这么喜欢那个模型。”
江知晓完全搞不懂裴渐觉为什么会这样理解,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蝴蝶当然是她自己。
她也没戳穿:“这下你可就没理由再说我不送你生日礼物了。”
裴渐觉只认真地看着画,嘴边似有如无地笑了笑,没有时间反驳她,江知晓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泛上一层酸意。
“好了别看了,你要是喜欢,我……”
我还会给你画,她说不出口。
看她没说完,裴渐觉板着个脸:“我也没说喜欢,你这顶多算是将功补过。”
江知晓淡笑:“好。”
“吃饭吧。”
她给裴渐觉夹了菜,然后起身走到厨房,从橱柜里拿出来了一瓶红酒。
“喝点酒吗?”江知晓目光憧憬。
裴渐觉惊讶地看着她:“你要喝?”
江知晓看着她的表情:“这瓶是不是很贵啊,那我换一瓶。”
这倒不是贵不贵的问题,她这里的酒没有一瓶是便宜的,但是江知晓主动提出喝酒她还是比较诧异。
不知道为什么裴渐觉总是把江知晓当成一个未成年来看,江知晓实际上只是比她小三岁而已,也是能喝点酒了。
“不贵,拿过来吧。”
反正这是在家里,她喝醉了还好整,裴渐觉想。
江知晓笑着走了过来,刚给自己倒上就喝了一大口。
裴渐觉皱着眉头:“酒哪有这么喝的,少喝点。”
那瓶从欧国进口红酒度数可不低,趁着江知晓的酒劲儿还没上来,裴渐觉道:“江知晓,我有事情跟你说。”
江知晓缓缓地看向她:“我也有事情。”
裴渐觉疑惑地与她对视。
“我先说吧。”江知晓道。
裴渐觉默认同意了。
可能是酒壮(尸 从)人胆,江知晓突然大声抱怨:“裴渐觉,你脾气真的很差!你以后要改改,不然没人能受得了你!”
就不该同意她喝酒,裴渐觉抱肘审视她:“你是不是喝醉了。”
江知晓又喝了口酒,打了个嗝继续道:“你送过来的那些破书干吗每本都要写上名字!你不知道你自己的名字笔画很多吗?一桶破泡面凭什么不让我吃,你这人真麻烦!还有最过分的是,你怎么能说我是大黑猴,我明明在学校还是我们系花来着……”
裴渐觉脸色差到极点:“这就是你要说的事情?”
江知晓摇头,没了刚才的气势:“我还没有说完呢,家里的密码是0621我记得,你的房间抽屉有个很好看的密码箱,我怎么试密码都打不开,还有你锁骨上有一颗痣。”
她又小声道:“你好像真的不怕雷声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她欲抱起酒瓶往嘴里送,裴渐觉立马起身把酒瓶夺了回来:“别喝了!“你喝醉了!”
“我才没醉呢…”江知晓倒在她的肩上,嘴里还念叨着:“我还记得你站在台上说喜欢我…”
裴渐觉神情一瞬间惊愕,冷声道:“你说什么?”
江知晓打着哈欠,她离开裴渐觉得肩,略带醉意地揉了揉她的脸,然后吻了上去,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低声唤着:“江映……”
裴渐觉一瞬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浑身冰冷,心脏被利刃剥出血来,理智全无,她把人甩开,用力地摇着她,怒吼:“江知晓,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你看看我是谁!!”
“我是谁!江知晓!!你别打算装醉!!!”
“你是不是疯了!!你把我当成他!?”她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声嘶力竭。
她气愤地把人摔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菜被她砸个精光。
她太懂怎么伤她了,直中要害,一针见血。
两分钟后,巨大的摔门声传来,江知晓从桌子上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眼泪再也不用忍受,“啪嗒啪嗒”地砸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