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去后,燕王回到御书房,终于控制不住,大怒:“这个拓跋云!安的什么心”
太子紧跟其后:“父皇,此事事关妤儿的幸福,这拓跋云只见了妤儿一面就求娶,显然是见色起意,妤儿决不能嫁过去。”
燕王陷入了沉思,妤儿是他心爱的女儿,他当然不愿将她嫁到那极苦之地去。
虽然近日是有要给她选驸马的想法,但那是在燕京国,无论如何妤儿都有他撑腰,嫁到拓跋国,怎么可能!
但此事不能直接拒绝,拓跋国近些年国力愈发强盛,燕京国不是不敌,只是万不得已不想引发战争。
一旦战争引发,受苦的是黎民百姓,燕王不愿看到自己的江山硝烟弥漫,战火连天。
他抬眼看向太子:“依你之见,现下如何妥善处理?”
太子明白燕王的意思,他沉思道:“不如就说妤儿已有婚约,想来这拓跋皇子也不会不顾两国关系,在得知妤儿有婚约的情况下,强行求娶。”
“拓跋云决心求娶,若只是说有婚约,他未必会信。”
“如此说来,给妤儿指一门婚约?”
“朕再想想,你先下去吧”,燕王挥了挥手。
太子出了御书房,回到东宫,见沈熠飞立在桌案前。
他走上前,“近几日,孤一直忙着接见拓跋国皇子,贪污案那事怎么样了?”
沈熠飞拿出一折子,递过去:“与此案有关联的官员都在这名单上。”
太子接过查看,折子上记录了主要贪污人,次要贪污人,非常详细,只不过最后一页他看过了一个让他意外的名字:秦栎。
他眉间微皱问道:“这些人员名单都查清楚了吗?确定都是涉案之人?”
沈熠飞面不改色:“这名单是那幕后之人供出来的,至于真实与否,还待细查”。
“嗯,你细查下去,如若拿到证据,即刻收押。这折子我会呈给父皇过目。”
沈熠飞应是。
随后太子讲起今日宴会上拓跋云求娶公主的事,问道:“依你之见,有何良策?”
沈熠飞得知这个消息,眼中情绪翻滚,好一会儿才道,“给公主指一门婚”。
转而眼神坚定:“臣愿意求娶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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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御书房。
燕王收到不少有关拓跋云求娶公主的奏折。
大部分奏折谏言为了不影响两国关系,避免战火,要答应拓跋云的求娶,看得燕王火冒三丈。
燕王把手中折子丢出去,大骂道:“他们是看妤儿不是他们的女儿不心疼!”
他想为今之计,只能给妤儿指一门婚事,可如今这个情况,谁都知道出来就是来当挡箭牌的,谁家儿郎愿意蹚这出浑水,与拓跋的皇子作对呢。
他又想到前几日妤儿跟他说的秦栎,秦栎倒是可与之匹敌,两人青梅竹马,也有感情,只是边境未免有些远,他实在舍不得妤儿以后要去那苦寒之地。
燕王此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此时,太监总管李进喜进来通报:“陛下,沈世子求见。”
燕王:“让他进来。”
李进喜捡起地上的奏折,放到一旁,才出去请沈熠飞。
沈熠飞进去后,径直跪下开口:“臣沈熠飞求娶公主”
......
李进喜守在门外,沈世子进去了好一会儿后,只听见帝王震怒,他听得心惊胆颤。
接下来,不到半刻,沈世子出来后径直走到御书房几尺开外跪下。
他大惊,沈世子这是惹怒陛下了,陛下罚他跪在御书房外。
没人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连一丝风都吝啬于吹过。
沈熠飞低垂着头,脊背挺直,双膝跪地,一动不动地承受着烈日和时辰的煎熬。
御书房不断进进出出的一些朝臣,见此情形,都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好奇这位平日里得陛下重用的沈世子犯了什么事。
御书房内,燕王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手中紧握着奏折,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目光不时地扫向窗外,看着沈熠飞跪在烈日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日落时分,此时沈熠飞已经跪了四个时辰,他依旧保持着跪姿,没有丝毫动摇。
他的脸色苍白,额头的汗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滑落,打湿了地面。
李进喜忍不住进到御书房,为他求情,“皇上,天已转黑,沈世子还跪着呢,您看...”
没想到燕王将手中折子扔向他,气道:“朕又没让他跪!”
李进喜没想到是沈熠飞自发跪下的,转而出来走到沈熠飞身旁劝道:
“沈世子,这天都快黑了,您都跪这么久了,身子会受不住的,您要求陛下什么事,得留这条命求才行啊。”
沈熠飞勉强扯出一丝笑:“劳李公公费心,此事我自有打算。”
李进喜见劝不动,叹了叹气走了。
随着时辰的流逝,御书房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第三天黄昏时分。
燕王真没想到这沈熠飞一跪就跪了三天,可见他求娶妤儿的决心,这三天,他也经过了深思熟虑。
这会儿妤儿非要嫁人的话,这沈熠飞才貌双全,为人温厚,洁身自好,不失为一个好人选,既不用去和亲,又留在了京城。只是还没跟妤儿说....
罢了,先应付完这拓跋皇子吧。
燕王走出了御书房。他来到沈熠飞面前,看着他苍白而坚定的面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宫人将他扶进御书房来。
宫人将他扶在太师椅上坐下。
“你可知错?”燕王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沈熠飞抬起头,直视着燕王的眼睛,坚定地说:“臣知错,但臣不悔。”
燕王听后,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那朕便答应你。”
沈熠飞终于松了口气,发自内心的笑道:“谢陛下。”
接下来,在燕王的示意下,宫人将他扶出宫去。
这场震惊宫廷的罚跪事件,也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都道这沈世子日后官途恐怕难有作为。
但众人没想到三日后,陛下赐婚公主和沈熠飞,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就连燕妤儿得知这个消息后都大吃一惊。
几个时辰前,燕妤儿正在自己殿中看着话本子,吃着点心。
玉翠突然着急忙慌地进来,在燕妤儿面前停下:“公主,陛下要赐婚您与沈世子。”
燕妤儿翻书的动作一滞,瞪大眼睛:“本宫和沈熠飞?”
“这消息哪儿来的?你确定没听错?”
玉翠低头道:“没错的公主,听说陛下已拟定圣旨,待明日便要去国公府上宣旨了”。
这沈熠飞前几日才与她说起成亲之事,她没答应,他这么快就求得父皇答应了?
燕妤儿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本宫要去找父皇”。
她带着玉翠火急火燎地赶到御书房,不等通传,她便闯了进去。
“父皇,您为何要赐婚儿臣与沈熠飞?”燕妤儿一脸不情愿。
燕王见燕妤儿这兴师问罪的样子,也不恼,显然是做好了她会来的准备。
“妤儿,你来得正好,看看,朕写的这几个字怎么样。”
燕妤儿这会儿哪有心情看字,她语气不满道:
“您不是说等拓跋使臣离京再来考虑儿臣的婚事吗?怎如此匆忙要赐婚儿臣与沈熠飞?”
燕王放下笔,无奈道:“妤儿,你可知拓跋三皇子前几日在大殿上公然求娶你之事?”
燕妤儿这几日一直待在自己殿中,前殿之事她并不清楚,她眼睛瞪大,
“拓跋三皇子求娶儿臣?儿臣从未见过他,他为何求娶?”
燕王:“说是前几日在御花园见过你一面,便倾心于你了。”
燕妤儿并未有丝毫印象,她皱了皱眉,似是在回想那日在御花园之事。
燕王接着道:“朕可不想你嫁去拓跋国,因此便要在京中先给你指婚了,朕知道此事匆忙是委屈你了,可如今情形,朕只想能把你能留在京中”。
燕妤儿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可京中那么多青年才俊,为何偏偏是沈熠飞?”
燕王没跟她说沈熠飞跪了三天的事,只道:“京中才俊是多,但像沈熠飞有如此出身、才干的人却不多。”
她嘴里嘟囔着:“可儿臣瞧着他并不像好人。”
燕王诧异:“哦?妤儿为何如此说?”
燕妤儿眼神低垂,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沈熠飞这人肯定不如表面温润无害。
她撇撇嘴,“儿臣就是这样觉着的。”
燕王看着她:“可是他哪里开罪了你?”
燕妤儿直道:“他野心勃勃,就是为了驸马之位才与我成亲,以便他在朝堂更好行事。”
燕王沉默片刻,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燕妤儿身边,
“沈熠飞才智出众、容貌上乘,况性子温和有礼,暂且来看,确是个不错的良配,况且这驸马之位无论落到谁头上,都能给那人的官途锦上添花,他有这心思也无可厚非,”
“如今这情形,只有他愿意站出来,抵抗拓跋皇子。妤儿不必担忧,你若与他成亲后有何事不满,都有朕给你撑腰。”
她明白父皇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她心中的抗拒却难以消除。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让儿臣回去再想想吧。”
燕王:“此事不能再拖了,明日辰时朕便会派人去国公府宣旨,你若是还有别的更好的人选可在那之前告知朕。”
“近几日你也可多与沈翊飞相处相处,或许你会发现他不是如你想象中的那样呢?”
她未应,只道:“儿臣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