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看着吴嬷嬷送来的宾客名单 ,一个头两个大。
“少夫人,这些请柬,便由你来填写,正好熟识一下,京都望族中,各府人员名字。”
“嬷嬷,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不若你来指点,我来写。”
“少夫人可以找世子帮忙指点。”吴嬷嬷提醒一句。
“好,我知道了,有劳嬷嬷。”
送走吴嬷嬷,苏婉宁看着满桌子的请柬,叫来剑兰,让她将请柬搬去她的屋子。
江淮序最近药浴泡得好,整个人精神好多了,原本苍白的脸,也染上一丝血气。
苏婉宁进去时,他正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厚毯子,用书遮盖着脸在睡觉。
她走过去,揭开书,江淮序睁开眼睛看着她,桃花眼中浸染一丝慵懒。
“娘子,何事?”
“祖母准备在府中宴请宾客,让我们拟好请柬名单。你安排个对京都官员熟识的人,助我。”
苏婉宁没打算让江淮序帮忙,毕竟,这男人表面看着软弱,一副病殃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噶气。
可她知道,越是表面上看着无害的人,往往越不容小觑,她不想与她牵扯太深。
“娘子何须舍近求远?我来助你。”江淮序心情不错,已然起身,“笔墨可准备好了?”
“不用,你只需安排个人给我就成,躺着吧!”她拒绝。
江淮序桃花眼微微一闪,而后低笑开来:“娘子果真爱慕我到骨子里了,竟这般心疼我,娘子放心,为夫还不至于弱到起不来的地步。”
苏婉宁:“……”
她哪句话是爱慕了?又哪句话透着心疼了?
这狗男人,好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朝堂关系错综复杂,近些年来,明德帝身体日渐衰老,时不时缠绵病榻。朝中各派纷纷战队押宝。
皇子们之间,也都暗自较劲儿。稍有不慎,站队错误,很可能会牵连一族老小。
而作为曾经辉煌百年的镇南王府,自始自终,唯信皇帝,不参与各位皇子之争。
但若是皇帝日后驾崩,那谁敢保证,新帝不拿镇南王府开刀?
或者是说,现在已经有人打上镇南王府兵权的主意了,若非如此,镇南王世子,只因出了一趟远门,就去鬼门关转了一圈。
若非这冲喜的新娘,他又如何能醒得过来?
江淮序在一旁给苏婉宁念名字,她执笔写。
苏婉宁的笔锋干脆干练,字体狂绢,透着一股子锋芒。江淮序眸色一闪,竟意外一个闺阁女子,是如何有这等笔力的?
但,她给他的惊喜还少么?
根据暗卫调查的消息来看,苏婉宁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的是小时候,在她外祖家住过一段时间。
但那都是五岁之前的事情了,他不相信一个五岁之前的孩童,能够干得了什么。
若真有那般了得,那她也就不会看着自己的母亲因弟弟死亡而疯颠了。
除非她不是苏婉宁,可她若不是苏婉宁,那她是谁?
一个个疑问涌上他的心头,江淮序竟想得出神。一时间竟没能听到苏婉宁的问话。
直到看到苏婉宁杏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他才惊觉自己失态。
“看着我作甚?我是问柳丞相名讳几何?”
“抱歉,是我失态了,谁叫娘子生得这般好看,竟迷了我的眼。”
“江淮序,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听娘子的。”他低笑一声,眉眼间染上笑意,竟晃花了她的眼。
苏婉宁掩住心神,低头不再看他,这妖孽,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便可为所欲为,想来蛊惑她?没门儿,她才不上当。
“柳瑞国乃当朝左相,膝下正妻所出有一子一女,嫡长子名叫柳文堂,嫡长女名叫柳文嫣。
柳文堂斯文儒雅,风评良好。而柳文嫣么,不喜红妆,独爱舞刀弄枪,性格也比较火爆好斗。”
苏婉宁记下这些人名,写了请柬。
不得不说江淮序虽看着病殃殃的,可对这京城中,各家成员,甚至于个家子弟的喜好,皆有了解。
她都怀疑他是做情报的,想到此,不免心头一咯噔,想来他肯定也调查过自己。
但她相信,哪怕他翻个底朝天,也打探不出多余的消息。
苏婉宁写好请柬,足足花了一个半时辰。
再派人去发请柬,而后开始着手宴席的各项事务,采买,王府布置等等。
这么一通忙下来,已是三日后了。
心头更加确信,这当家主母,不好当啊!
镇南王府自江淮序重伤成活死人后,先后娶过四位新娘冲喜。皆未大办,图的只是吉利,也就走了个过场。
包括与苏婉宁的成亲日,也只有江家自家人和苏家自己人,谁都未惊动。
可如今却不同,一来,江老太君想让苏婉宁在京都的名门圈子中,混一混脸熟。
再来也是庆贺她孙儿得以活下来,为众宾客前来看望表达谢意。
最要的一点是,江老太君想要给自家孙子找一位,贤能助。
虽说镇南王府手握重权,可君心难测。若单打独斗,她怕自己的孙子,又会像上次一次,显些丧命。
若能多些助力,岂不是多重保险,苏婉宁虽说对他们江家有恩,可到底背景太薄弱了,助不了什么大力。
这谢礼宴定在十月初八,有吴嬷嬷把关,苏婉宁执行起来,到也没费多大劲儿。
宴席当日,苏婉宁作为世子夫人,那是镇南王府未来的当家女主人,自然是跟在老夫人身边。
江淮序坐在上等紫檀木制成的轮椅上,由清风推着出席。他不能久站,是以需要随时准备轮椅坐着。
男宾客由江淮序招呼着,而女眷这边,江老太君领着苏婉宁,跟各家族来的主母夫人相互认识。
明面儿上,碍于江老太君身份,各家的主母夫人们,客气地给苏婉宁三分面子。
可心里却瞧不上她,一个小门小户出生的庶出丫头,哪里配得上镇南王府的世子?
若非是她冲喜,怕是给镇南王府世子做妾都不配。
各家夫人心头瞧不上是一回事,又不免叹这丫头命好,前面三位冲喜新娘,皆不幸殒命,
偏偏独她让世子醒过来,从此翻了身。
可他们却忘了,当初江府老太君着人要给世子冲喜时,各家夫人那可都是拒之门外的,生怕被镇南王府给找上门,都不想送自家女儿去送死。
现如今见人醒了,不安分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江老太君心头明镜似的,不想让苏婉宁听一些风言风雨的,便让她领着各家小姐们去后院子坐坐,看一看今年的锦鲤。
苏婉宁领命,在前头带路。各家小姐们难得出来一趟,都新奇不已,况且,这里还是镇南王府。
镇南王世子江淮序,那长相人间绝色,在京都中,谁家儿郎能与之相比?
不远处的钰公主身后,跟着两名女子,在她耳边小声蛐蛐。
“要我说,她也配。”
“就是,一个小门小户,妾室生的庶女,凭什么嫁给江世子。”
“公主,你看她那得意样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世子夫人。”
两人一人一句,在她跟前拱火,钰公主眸色染上怒气。
“哼!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