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想改写命运,摆脱维持了万事的既定之路。
没有人希望命运掌握在他人之手。何况是我们这种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家族。我们不是神,我们也不是人。也许在你们人类的认知里,我们叫做灵,我们可以是万物,万物也可以是我们,你们根本无法归类我们。
我不想你遇见我,不是为我,而是为你,在我们家族纠缠人生的人中,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他们个个都未得善终。简而言之,我以人的形象出现在你面前,对你是场灾难。
当你挡在我身前抵抗歹徒的时候,你猜不到我的想法是:不自量力。你也看不到我的表情。因为我本无表情,你看到的只是灵幻化的样子,也就是你想象的样子。
从前我不懂祖母说的话,慢慢的我好像就懂了,能伤害人类的只有他们自己。
“若若你没事吧?”眼前的人一脑门汗,看得出来他很着急,很担心我的安危。
我怎么会有事呢?我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你。我心里在想。
他的腹部沁出血来。真奇怪人类真奇怪呀!他为什么会以为他的血肉之躯可以抵挡住刀刃?甚至子弹。
“下次有人拿刀剑,你躲远一点,不要再挡在我面前了。”
“若若。”仿佛我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他竟然露出一副伤心的姿态。
“我们快去找医生吧。你的伤口在流血。”我到底还是扶着他的手怕他晕倒。
医生在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的眼神都看着我。
那眼神我避无可避。“怎么了?”
“无论多少次我都会保护你的。”他说的认真,诚恳。
医生打趣:“小伙子挺深情啊。”
“你们怎么受伤的呀?”
石岩受伤是因为我,起因是我,结局是我。
“救命救救我!”那女孩像一朵雨后破败的花一样向我扑过来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看一下石岩。
“姑娘真奇怪,你怎么来找我?”忍住没有动。果然石岩要把她拉开。
我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当她扑上我的第一秒,我就知道这个女孩心里在想什么。她一定在想我身后的这个男人一定会袖手旁观,而我一定会救她。
果然我身后的男人说:“放开她。”他语气冰冷得感觉要掉冰渣子。
那姑娘抱我抱得太紧,石岩又不好动手,只能冷冰冰地说一句。不过姑娘的情况很危急,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吓退的。我只能问那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何至于抱我抱得我有点喘不过气了。
“有人在追我,你们能不能帮我报警?”
听到她说的话,我帮她的心变得真心了很多。
“好,你叫什么名字?”我拨了110问她。
同时叫石岩把车开过来。不能坐以待毙呀!不知道这个追她的人是谁?石岩可不是那种好心肠的人,说不定到时候就把姑娘撇下了。
嗯,我想的果然没错。岩石把车开来就说我们走吧,反正已经帮她报警了。他说:“我帮她叫了车。”
“行,那我们看着他坐上车再走。”
我知道石岩为什么不愿意救他,不愿意掺和姑娘的事。不愿意掺和那个姑娘的事,因为那姑娘的状态看起来就像遭遇了不好的事情。而这件不好的事情,同样也是他痛苦的根源。
姑娘也看出来了石岩想撇下她走。那挺灵光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刺激了。可能我是一个女生吧,她非常非常想让我陪着一起,可能因为那个司机吧,她也不太放心,不知道司机是男是女啊,是不是好人。
我就说我去跟那个司机打个招呼。嗯,然后让她安心一下。
迅雷不及而之势她就下了车到了我身边,但是那姑娘她可能恨毒了那个人,嗯。抱着同归于尽,应该不是通过疫情,因为他不向对方的时候还死拽着我。延时看到这种情况就被迫参与了混战。
姑娘也是一个狠人。给那人揍晕了。报警,警察来了。姑娘很狼狈,也受了很多伤。然后岩石帮我挡了一箭,我呢毫发无伤。
那姑娘说那人□□了她,她要告他。他们的事情呢?到此也就告一段落了 。笔录他们做了。
我之所以帮那姑娘因为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发生什么事儿了。也是想刺激一石下岩,他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不走,那姑娘说要报警,我觉得她挺勇敢的,可以给石岩做一下正向的一个示范。
这个世界上勇敢的人很多。该受罚该内心受折磨的是那些坏人。
你什么都没做错,你只是要保护好你自己。世界上所有的人,只有你自己是最重要的。在保护好我之前,你首先要爱自己。
我这话太感人了,石岩明显眼底汹涌波涛,如果爱我能让你活下去。那允许你爱我吧。
第二天看见那姑娘的时候,他有些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地址?”他是防备地发问。一大早就出现在人家楼下,他现在的防备是合情合理。
这姑娘不老实啊,她的眼珠子转啊转啊转。虽然我很同情他的遭遇,但是我不希望她打扰我的生活的。
对石岩的刺激也不需要那么那么多。
“警察问话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
“是吗?”石岩感觉有些不合理,我没有多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事啊,交个朋友。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了。
我叫金希。”
石岩没有理他,我说了句你好,然后就各自分开了。
其实邻居不邻居的,如果不是故意,应该也见不到几面。但是我们见到她的次数太多了。几乎每一次出门都能见到,每天起码能见到两次。她好像在蹲我们一样。
石岩是不想理他,我也不知道该跟她谈论什么,但是她会主动来说话。她说她报的那个案子。那人不承认,说是她前男友。然后各种抵赖。还说要曝光她。说会报复她的。以后名声可能会不太好,但是他不会屈服的,她一定要把那个人送进监狱。
很勇敢很积极,除了对我们太过于依赖。
她是不是把我们当做救他的人了,所以对我们产生了超乎寻常的信任感,想和我们再离得近一点。就像石岩对我一样。
石岩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他更不喜欢金希了。石岩已经着手搬家的事儿了。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石岩的母亲留给他的一套房子。所以如果他想搬家的话呢,他还需要把这套房子先租出去才能去找新的租。
毕竟他现在的处境,财务状况也不是特别好。
而且租房不能离现在的地方太远了,不然的话,那就会离我的工作室有点远。我不想走那么远去工作。
有一天看房的租客和经常与我们偶遇的金希碰到了,从那以后金希倒是不成天来烦我们了。大概隔两三天才会见到她一次了。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一段时间。两个月后,岩石工作晚了,如果他不来找我的话,我一般就一直待在工作室。他下班以后来找我又10点多了。
我们回家以后就听到隔壁巷子里救命的喊叫声!这声音好耳熟。
“金希!”
“你没事儿吧?”
她比初遇的时候好不到哪里去。但她的满脸的泪水比初遇的时候更咸更苦,把她的妆弄得一摊烂泥一样。
我那句你没事儿吧,就像一句讽刺的话。她怎么可能没事?一次两次。
她好像要疯了。
“抓住他!我要报警。”
我拨打110的时候特别麻利,而岩石就在此时冲进了巷子。
“石岩,你别冲动。”
人是自私的。比起怕金希疯,我更害怕石岩发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把石岩划为自己人的范畴。
我一边跟110那边的人说话,一边去追石岩,当然,是拉着金希。
同样的受害人,同样的证人,同样的案子,只是换了一个嫌疑人。
警察这一次对我和岩石的问话严苛了不少,不光是因为巧合,还因为石岩对那个人下手有点狠了。虽然他自己也受了不少伤。
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石岩我觉得我有必要放一放狠话。“如果你再受伤我就……”
“我错了。别不理我,别离开我。”受伤不影响他说话语速又快又急还凶。
他应该意识到已经有些恶劣了,缓和了一下语气温柔地说他错了。
“这招对我没用。如果下一次你再不顾自己安危的话,我就搬走。”
或许别人对我们的关系认知是相恋的关系,因为我们从来也没有解释过对默认了,但是我们两个自己也很清楚。我们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也许会有相连的关系吧,但是我们俩从来没有对质过。
“我们俩的关系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这话感觉有点耳熟。
“我不相信。”
“没有无缘无故的依赖,你们对外界默认了你们情侣的身份,就是宣布了你们的关系。也许你们没有开口说过,但是你们已经是这样的关系。外界默认的同时,难道不是对彼此默认吗?”
“也许吧。你很关心吗?”
金希不知道这是在挑衅我,还是在挑衅石岩,虽然说好像一直都在挑衅石岩,但是我现在突然感觉她似乎在挑衅我。
“你难道看上石岩了?”我倒是没看出来呀,猜测很离谱,离谱有时就是真相。
“我有资格吗?”她表情很错愕转而落寞。
“当然。”
“哦,我不喜欢他。他的态度,我喜欢他,我有病。”
“每个人都有病。”这世上谁没病,或多或少都有点病吧。
扯远了。“我是想说那你不喜欢他,我跟他的关系跟你也没有关系吧。”
“那你能和我做朋友吗?他不喜欢我,你也能和我做朋友吗?”
“他喜欢你,我也不能和你做朋友啊。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你做朋友?”
“做朋友很麻烦是吗?那你为什么愿意和他做朋友,我不配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直说吧。”
“借我50万。”突然这么直接吗?要不还是拐个弯吧。
“我听说你很有钱。你们店里一块玉石可以卖出百万,千万的价格。他都宣布破产了。因为有你。他才起死回生的。”
“我可以借你50万,但是你说的一切都错了。”
金希似乎不高兴了,转头走了。有时候我真的无法理解人。他们总是莫名其妙的高兴,莫名其妙的不开心。让人难以琢磨。
不知道她那两个案子怎么样了?下次可以问一下。也许是金希一开始靠近我满怀敌意和不怀好意。所以面对她的时候,我无法像面对受害人一样同情她。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会哭的就只能自己扛。婆婆告诉我的。可是我们灵不会哭。如果说眼泪是可以流出来的,但是那只是一种水珠的掉落,和人类的哭应该不是一个意义。
我问婆婆,如果他们哭了,我们该怎么办?抱抱他们吧。
所以不要等下次了,下次又下次,下次何其多,这次的眼泪又怎么办呢?我追上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她回抱的时候为什么要颤抖,颤抖的时候就把我抱的很紧。
她的眼泪掉到我的脖子里。温热又变凉。
“你们在干什么?”
“石岩你怎么出院了?你受着伤,到底在胡闹些什么?我说的话你不听了是吗?”
我说着话,但我还是保持着包着金希的动作。她的全身还在颤抖,她的悲恸还没有结束,拥抱还没有完成它的使命。
不过好在她主动抽离了身体,连同她的泪。
婆婆说了我们仿照哪种生物需要遵循哪种生物的生存规律?
尽量靠着本能生活。
“如果可以普普通通地生活,就好了。”
我听到她这么说。
可是伤痛可以恢复,甚至可以去掉疤痕。但是还是会记得。那些记忆会如影随形,缠绕我们的一生。
就像我最敬爱的婆婆,经常会拿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的照片,看得太久了,还会流下眼泪。
这是我们灵最清醒的人,最智慧的人,她学会了爱,同时也学会了痛。
我们其他的灵不想成为她。
但是我们听命于她,需要按照她的指令行事。
灵化成人类了解人类的行为处事以后,我越来越觉得是不是婆婆太想当人了,所以都把我们当人一样管着。
她真的,太想当人了。
人总是强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也许不是得不到,只是要去付出一些代价。他明明是你私心妄图成为人的踏脚石,他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隐隐有些猜测,但是大家不敢说。
婆婆常常说我们灵是不懂得爱的,可是我觉得人也不是很懂得爱,就像石岩。
就算他知道什么是爱,他也不会爱。
就像金希,她可能太爱了,却不知道在爱什么,爱得都没有了自己。
就像我,我如果一直包容他们,接纳他们的一切,对他们好,算不算爱呢?
我对石岩的种种行为已经超出了一个灵的常规操作。
好没有道理。
平心而论,我更欣赏金希这种倔强小野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