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语者 第12章 孤

小妞在多年以后的某一天觉着自己是孤寂的，站在一个小型的十字路口。小妞想千千万万的人山海海均与自己没有丝毫干系，走走停停间，似乎有一个声音向竹笋般在一次暴雨后破土而出，带着些许疼痛，些许喜悦，新生的力量，成长的阵痛。刹那间，小妞会觉得灵魂早已游离，去了天涯海角，而□□还在这空荡荡的城里行走着，走过一条斑驳的斑马线，走过一条曲折的盲道，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而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

奔跑，哭泣，欢笑，冷漠，好像都没有意义。无数的声音涌入小妞的脑海，但似乎都跟小妞没有关系，小妞听见“去过你愿意过的日子，无论欢笑或哭泣”，可是小妞在想自己的日子在哪里呀？行至广场，声嚣被堙没在欢快的乐声中，四面八方的声音，耳朵在努力寻找一个可以安心停下来的启示，然后确是没有。

在时代的尘埃中，每一个人都不可避免的缺了点什么，道不明，看不清。局限性焦虑着，争先恐后着，要努力跟上，迈出大步伐，却迷失了自我。小妞努力去活成别人欣喜的样子，却越来越讨厌自己。缺爱，缺爱的能力，千篇一律的人都是，可爱独特的灵魂越来越稀少。那么多的自以为是狂放不羁的妄想，可现实确实带刺的玫瑰，很虚幻美丽，扎得小妞一身伤。

小妞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想象用魔法建立美好的乌托邦的联结，每一次缓慢地伸出食指还没来及收回就会被扎疼，渐渐地小妞开始麻木，开始努力克制自己想要伸出食指的想法，期望着用金属屏蔽罩把自己保护起来，隔绝掉一切声音。

小妞觉着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金属罩子自己就可以放心无虞地尽情畅游在意识的海洋之中，继续享受没有一丝波澜的平静。

幼年时看过的星空，会让小妞突然间想到：在星辰大海面前，人类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在自然法则的变迁中，或许会留存些许自在吧。一直在找寻存在的意义，活着为了什么？是因为活着而活着么？本身活着就是有其意义么？

小妞找不到存在的意义，究竟是我思故我在，还是我在故我思？

小妞想问，却不知道问谁。到底有没有人能看透着滚滚红尘，遗世而独立？可是当年写出“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的古人，都摆脱不了人世间的困顿。小妞又怎么明白呢？

小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试图要寻找什么，究竟只是迷茫还是无知？小妞觉得，微不足道的尘埃，亦或是飘零而落的花瓣，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么？

小妞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看不见路，又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余生，光影一息，终有落幕。人是不是终究会离开□□，届时真的有灵魂吗？大抵因为没有活着的人能描述清楚死亡，故而人们害怕“死亡”二字，但也还是有人在翘首以盼死亡的来临，是终结还是重生？知道的活人没有说话。

小妞也说不出话，小妞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如同盲人看不见这五彩斑斓的蝴蝶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