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雨净化纪实 第5章 第 5 章

二级都市的至高建筑层。

这里没有人造太阳虚假的温暖与璀璨，蚀雨拍打着透明穹顶，发出沉闷的噼啪声。通明穹顶外，厚重的乌云层层堆叠，吞噬了大半的日光，光线乌漆嘛黑的。

生物仓内，庚鸿骤然睁眼。

一道炽白电弧划过视野，太过刺眼让他有些眩晕。耳边是空气循环系统的机械风扇，低沉的嗡鸣声，将他的意识很快拽回了的现实。

【SE庚鸿：生命体征稳定，能量波动稳定，无蚀变迹象。】

机械女声落下的瞬间，强化玻璃盖无声滑开。一名白衣女人已立在舱的一侧，注射枪精准地抵住他的颈侧。

“神经强化剂。”她声线冷静的没有一丝波动：“防止意识回传时可能出现的感知偏差与幻觉。”

庚鸿摸了摸颈间针孔，微微刺痛。他撑着舱门起身，斜睨她：“好歹并肩作战过几次，你就不能笑一个？”

符秋白收好针剂，头也不抬：“我只对英俊的男人浪费表情。”

庚鸿：“……”

她看他吃瘪，终于勾了勾嘴角：“三级都市游历了一趟，可有收获？”

脑海里浮起林酉那张苍白的脸，庚鸿挑眉：“算有吧。”

“算？”

“精神系变异？却又……”他微微蹙眉：“不太像。”

蚀雨降临数十年左右，人类基因开始裂变。有的人能够力拔千钧，有的人速度疾若豹影；有人伤口瞬息愈合，还有人视线超绝，能够看到千里外的物体；更极个别者，能够意识游离，短暂的取代他人。

譬如庚鸿。

他们体检数据与常人无异，却被统称为变异人。

苍穹初建时，变异人曾是拓荒的英雄；苍穹建立后的两百年，由于人类和蚀雨接触变小，所以变异人数量寥寥无几。

博士们将蚀雨比作是基因更改的荷官，99.99%的人因蚀雨而变成“怪物”，只有0.01%的人得到了蚀雨的恩赐，成为了“奇迹”。

所以，没人敢用全人类去赌那0.01%，代价太大。

如今，所有异人归智盟统管、分级监控。

林酉所在的三级都市哨站苍穹，连S级博士都寥寥无几，更别提变异人。

庚鸿念此，又道：“我赌那座三级都市，很快就要洗牌。”

**

三级都市的D区格子楼，林酉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浑然不知自己在地下交易巷徒手制服蚀变体的画面，已经在OP暗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1L：太酷了！一个OP能顶半个联的安全部队！那么暴躁的蚀变体，她抬抬手就制服了，三分钟！我要这个OP的所有资料！我要膜拜她，她就是我们OP的荣耀！

2L：安全部队？提那帮废物干吗？晦气！

3L：楼上说得对！要是蚀变发生在B区、A区，他们早就举着炮筒冲过来了。可一旦轮到我们C区、D区，他们每次都磨磨蹭蹭，拖到最后才来！

4L：众所周知：OP的命一文不值。

5L：你们歪楼了。不过说到B区，我今天去送货的时候，有个仓库发生了物品蚀变，军队都出动了。结果，那东西莫名其妙就被制服了。

6L：对对对，我也在场！我还拍了视频呢。

……

6L：同志们，快看看我在B区拍摄的飞蚁蚀变视频，发现了谁？（图片.jpg）

1L：……！？

5L：所以那机械飞蚁不是莫名其妙被制服的，而是被我们OP之光吓死的？

3L：原来军队也是一帮废物。

军队，废物，似乎触发了违禁词，网页突然卡顿，众人再次刷新，赫然出现了404三个数字。

一时间，格子楼里发出了声声咒骂，楼道尽头的暴躁大汉更是忍不住高呵一声，成功将林酉从睡梦中惊醒。

她愣了几秒，才缓过神来，起身打开冰箱，才发现冰箱里只剩下一瓶过滤水了。

终端适时出现：【81304，您的饭量增大，当前所剩绩效点不足以支撑您的一天的生活消耗，建议您尽快到C10区报道，以维系您每日的绩效收益。】

林酉：“……”

它还怪贴心的嘞~

C10区与地下交易巷相临，地下交易巷本就是OP偷偷建立，存在安全隐患，如今因为机器人蚀变体的出现，彻底给贴上了封条。

林酉站在封条前颔首默哀了十秒，转身走去了C10区。

C10区是穹顶核心的污水处理厂，也是深度净化监控站。厚重的隔音门被推开时，巨大的嗡鸣声瞬间让林酉捂住耳朵，也打量起整个地下空间。

整个地下空间十分庞大，无数条粗大的管道在其中纵横交错，中间连接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罐体。

罐体表面布满了仪表盘，闪烁的指示灯交错闪耀，红绿交汇，OP们穿着防护服时时观察着，若有红灯闪烁，就会急忙上前查看。

机械装置不停地运转，发出高频的震动声。不仅声音刺耳，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这时，一个正盯着悬浮光屏的男人回过头，看到林酉后，快步走到她面前，声音仿佛经过了扩音，显得格外洪亮：“你就是80314？报到的通知不是几天前就发给你了？怎么磨蹭到今天才来报到？”

林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铭牌：B 刘文光。

见她不说话，刘文光在光屏上轻轻一点，说道：“耽误了十三分钟，扣除1.3积分。3号主循环泵震动异常，报警阈值快到了。你去检查一下压力传感器，顺便把B罐的活性样本取一份送去C7区地下排水枢纽，动作快点！”

他指了指旁边一排工具柜和样本采集箱，便不再理会林酉。

林酉走向工具柜，柜门自动识别她的编号后缓缓打开。里面摆放着扳手、检测仪等她也叫不上名字的设备。柜门的显示屏上正播放着防护服的穿戴流程，她跟着视频的指示穿戴好防护服后，嘈杂的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了。

她正觉得新奇，防护面罩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机械笑脸：“您好，OP81304。AR辅助系统启动，任务导航开启。”

机械音在耳边响起，甚至还贴心地为她提示了路径。她一路沿着导航来到了3号主循环泵，同时也确认了B罐采样点的位置。

按照视频的指示，她依次拿起工具和采样箱，开始检查刘文光交代的工作内容，也渐渐熟悉了内部构造的名称。中间巨大的圆柱罐子叫反应罐，里面翻滚的粘稠液体是活性污菌，主要用于处理无数管道输送而来的污水净化。

OP们日常饮用的过滤水，就出自这个地方。

“搞明白了吗？”一个声音突然从防护服内置的通讯器中传来。林酉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对方的铭牌：61124。

她一边操作某个阀门，一边说道：“听说你曾是外界的回收员，如果C区的工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

“谢谢。”林酉通过通讯器回答：“巡检，取样。刘文光说泵有问题。”

61124转向她，面罩中的表情似乎有些无奈：“3号泵是老毛病了，轴承磨损，密封也快不行了，报修好几次了，上面说没备件，让维持。你要小心些，那玩意震动起来跟要散架似的。取样的时候离B罐的观察窗远点，活性污菌腐蚀性很强，腐蚀了防护服，又是一笔花销。”

她顿了顿，补充道：“绩效点不好赚，别受伤，医疗扣分……你懂的。”

“谢谢。”林酉点点头，很快修整好了3号泵，然后在AR的指引下，向B罐靠近。随着她的移动，脚下的震动也感越来越强。不过有了61124的提醒和AR的指挥，她有惊无险地取出了样本。

有了AR的介入，即便不懂维修这一套，也能够轻松上手，只是要承载整个苍穹的污水净化，装备有些负荷，所以需要人时刻辅助维修，所以精神要高度集中，想要摸鱼，肯定不行。

林酉将样本装入密封箱，对61124道：“你可能要帮我盯一下，我要去趟C7区。”

“C7区？”61124面色一沉，猛地看向林酉，“刘文光让你去的？”

林酉不明所以，点头问道：“怎么了？”

61124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了想后放下手里的工具：“我知道有条近道，我带你过去。”

C7与C10原本并没有多远的距离，但看61124紧张的表情，似乎C7区有什么危险。林酉并未拒绝，在她的陪同下走出了操作区域。

正在观看影像的刘文光看出了61124的意图，在她临近时讥讽道：“找死。”

61124横了他一眼：“垃圾！”

随着C10区的大门紧闭，嘈杂声也随之敛去。61124神情严峻道：“C7区自管道渗漏后就一直不太平，连续失踪了12名OP，还时不时有哭声响起，安全部队调查无果，定性为二级蚀变体奇袭。目前非必要，大家都不去C7区，就连在C7区劳动的OP都是在安全部队的枪口下工作。送检本就是B级人员的工作，刘文光这个垃圾，就是仗着级别欺负你。”

林酉听在耳中，沉吟道：“既然知道是危险，你为什么还要陪我？”

61124偏头看了她一眼：“OP之间，本就该相互帮助，不是吗？”

她说着，又叮嘱道：“接管样本的是B级坎贝尔，那个女人比较刻薄，但你不用听她啰嗦。蚀变体奇袭可不是闹着玩的，放下样本就走，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林酉闻言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