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雨净化纪实 第4章 第 4 章

许志强对LABUBU一无所知，对自己的名字也毫无概念。

他曾是外界的回收员，那些娃娃和名字，都是他在外界捡回来的。

后来，他被蚀变的动物袭击，失去了一条腿。苍穹安排的新工作收入微薄，难以维持生计。无奈之下，他只能打起那些娃娃的主意。

他想，那些娃娃既然被古人用高档的亚克力精心包装，一定有什么特殊用处。即便不能庇佑家宅，或许也能带来一些别的好处，比如人身安全、绩效点，或者其他什么的。

“你到底买不买？”许志强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

林酉的目光从那个咧着尖牙的树脂娃娃上移开，语气平静：“五个绩效点，不能再多了。”

“你他妈是来砸场子的吧？”许志强的机械义肢微微动了动，生锈的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不买就滚！别浪费老子时间！”

林酉在男人的骂骂咧咧声中默默走到角落，旁若无人的拆开一块压缩饼干啃了起来。饼干的粗糙质感让她嗓子有些发疼，但她并未在意。

只有庚鸿急得上蹿下跳，喋喋不休。

林酉终于受不了耳边的嘈杂，当庚鸿再次问起黑气的名字时，她开口了：“晦。”她的声音十分平静：“以负能量为食的阴物，能量越大，胃口越大。一旦尝到了灵的味道，就会成煞。”

庚鸿的话音一顿，一瞬间眼眸亮了起来，既有她果然能听到自己话的兴奋，也有对新事物的强烈渴求。他俯身蹲到她的面前，急切地问道：“那什么又是灵？”

又一口粗糙的压缩饼干，让林酉有些难以下咽，于是拧开一瓶水将饼干囫囵吞下，这才缓缓抬眸落在他的脸上。

庚鸿这才注意到，女人虽然脸色晦暗，但眼睛澄澈，黑白分明，只是盯着他的眼神阴森森的，仿佛在预谋着什么。

他下意识想要闪躲，确听她说：“抱歉。”

庚鸿一头雾水时，林酉突然剑指一挥，他的身体上马上被划出了一道裂痕。

庚鸿感觉不到痛，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里渐渐流失。他尚未来得及质问，许志强的摊位传来一声响动。

刚刚那个Labubu娃娃竟莫名奇妙摔在了地上，树脂的眼睛裂开一道细缝，晦气像活物般从裂缝中渗出，在空中扭曲成形，逐渐凝实成一个几岁孩童大小的黑影。

黑影的轮廓渐渐清晰，它扭动着身躯，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后来，它定在原地。

庚鸿看不到晦气的五官，直至它张开嘴，庚鸿看到了它嘴里细密的尖牙，尚未来得及惊呼，晦气竟急速向自己飞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被林酉猛地扯到身后，而后用流着血的掌心拍向晦的面门。

“嘶~”

晦气剧烈收缩，像被火灼烧后发出的惨叫。它在空中扭成一股，见林酉再次上前，便箭一般飞向不远处的机器人。那是个已经报废的老旧型号，胸口的动力核心早就被摘除，被OP们搬来地下交易巷，充当摆件。

生锈的金属外壳开始不自然地蠕动。庚鸿看着机器人的头部开始扭动，头盔上的一双机械红眼睛突然亮起，正隔着人群落在自己的脸上。虽然机械眼没有眼神一说，但他仿佛从那双眼中感受到了一种扭曲的兴奋。

“靠！”一想到林酉的话，庚鸿不可置信道：“它是想吃了我吗？”

林酉拽着他退到墙角，而后伸手掐诀，绘制符文。

机器人突然的启动很快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有人急忙摁下警报按钮，很快，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地下市场。

“警告！C区B3层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重复……”安全部队的扩音器在通道尽头炸响：“已上报安全部队，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即撤离！”

狭小的地下空间瞬间骚动起来。人群开始慌乱地四散奔逃，尖叫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但机器人的目标明确，庚鸿的气息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仿佛饥饿的猛兽突然看到了一只肥美的兔子。

它突然暴起，一跃攀上三米高的管道。明明生锈笨拙的金属足肢，却在拱顶活动自如，甚至灵敏飞速。它在庚鸿头顶俯冲而下，四条机械臂完全展开，就如同捏爆庚鸿的悬浮车一般，要将庚鸿捏成一摊烂泥。

林酉手疾眼快，拉着庚鸿侧身滚翻。两人刚刚站立处的铁格网瞬间因剧烈的碰撞冒出阵阵火光。林酉无暇他顾，急速将符胆绘制完成。

“你在画什么？”庚鸿的灵体紧贴着她飘行。

“结界。”林酉低吟符咒：“太虚无极，乾坤有定，灵符化界，万邪不侵。天启地承，五行归正！启！”

话音方落，蚀变的机器人像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打转。明明四周都没有阻碍，可它就是逃离不出方寸之地。暴怒让晦气的能量增强，还未来得及逃离的OP似乎发现了它奇怪的行为。

“这蚀变体怎么在原地打转？”有人惊呼。

随着机器人的暴怒，四肢砸在地上的声音也发出哐当的一声声巨响。可即便如此，仍有几个胆大的OP躲在角落，死死盯着那台蚀变机器人。

“那个OP……刚才是不是徒手画了个圈？然后那个机器人就在原地打转？”

“怎么可能！应该是某种磁场干扰器！”

“放屁！干扰器能凭空画出来？”

议论声此起彼伏，有人甚至偷偷打开了终端录像：“太怪了，这要是上传到智元网，今日蚀变能拍三期……”

林酉不理会周遭的一切，只是又掏出一包压缩饼干，掰扯小块，喝水囫囵咽下。她脸色苍白，太过饥饿，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庚鸿飘在她身旁，灵体忽明忽暗，他盯着那台被困在结界中暴躁的机器人，突然瞳孔一缩：“结界要破了。”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在半空响起，无形的结界突然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机器人似乎找出了方法，机械眼红得骇人。在庚鸿注视下，它无数次抬起手臂，用尖锐的金属指尖狠狠刺向结界，一下、两下……

暴怒震动震落了机器人的衔接零件，可它依旧能够驾驭整个身体，甚至不知疲倦，不会力竭。

只听“轰”的一声，结界彻底碎裂，无形的屏障如玻璃般炸开。蚀变机器人瞬间挣脱束缚，四肢疯狂挥舞，朝着林酉扑来。

“完了完了完了！”庚鸿的灵体剧烈波动，下意识跑的老远。

林酉则是仰头喝尽了瓶子里的水，机器人紧握的拳头几乎近在眼前，她迅速五指张开，掌心残余的血迹变得炙热发烫，猛地抓向机器人的头。

掌心与金属接触的刹那，机器人浑身一颤，眼中的红色灯光疯狂闪烁，像是串了电的灯泡，在最后一刻不停闪烁，终是不堪电流的紊乱，“碰碰”两声，眼睛上灯珠在机械头颅中发出了爆烈声，两缕青烟从眼眶中飘出。

而晦气依旧在金属壳中疯狂挣扎，如同一头困兽奋力抵抗，掌心传来的反震力使得林酉手臂都在发麻。

“倒还小瞧你了！”

林酉眸色微深，低吟咒语：“离火焚煞，阳炎破秽，朱雀引真，万邪成烟。”

说罢，另一手掌重重拍在机器人胸口：“散！”

只听一声沉闷的拍击声，机器人刚挣扎着抬起手臂，就因这一掌定定地悬在半空，而后，无力垂落。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刚刚还暴躁的机器人瞬间变得乖觉，最后，仿佛变成了一摊烂铁，噼里啪啦地散落了一地。

只有庚鸿注意到，那团操控机器人的晦气正从金属躯壳中缓缓逸出，在半空中凝聚成拳头大小的一团。林酉伸手一抓握在掌心，随即送入口中。喉咙轻轻滚动，女人露出了一脸满足的模样。

随着一声饱嗝打出，不仅掌心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晦暗的脸色也在瞬间恢复了血色。

庚鸿看得瞠目结舌。

整个地下交易巷更是鸦雀无声。某个摊位上的物品掉在地上，才惊醒呆滞的众人。

“她……她把蚀变体制服了？”

“两只手？制服的？！”

“随手一拍，机器人成了零件？这他妈是什么魔幻剧情？”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察觉到女人的注视，庚鸿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你吃了它，可就不能吃我了……”

话没说完，安全部队的人猛地撞开地下交易巷的铁皮墙，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入。为首的队长举起激光枪，观察着里面情势，因未发现蚀变体，所以厉声喝道：“所有人不许动！接受蚀变检测！”

林酉啧了一声，迈步上前拍向庚鸿的肩膀。庚鸿本能地想要挣脱，却被林酉接下来的话定住了。

“智元或许能精准规划你的一生，却永远无法预知死亡的降临。命运的轨迹，终究是它无法触及的禁区。”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道金色光芒自他的肩膀缓缓注入体内。一时间，庚鸿的恐惧消散，只感觉到暖流涌入周身，灵体也变得轻如羽毛。

他感觉自己缓缓漂浮，而后，眼前的世界变了模样，不再是阴暗潮湿的地下，而是洁白的云朵铺就的阶梯，他仰头向上，除了干净无尘的蓝色天空，还有一扇被金光描绘的白色大门。

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推开，却在手触及的瞬间，转身看向正在接受检测的女人：“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