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婷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打人群殴了一样,骨头都额外的疼痛。她注意到床头上放着的手机,紧接着,房门被缓缓推开。
Kilig出现在她的面前,付婷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对方。Kilig坐到她的床头,端起一杯温水递给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轻声询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除了身体,我感觉一切都还好。”
说完这句话,她听到Kilig捂嘴轻笑着,弯弯的眉眼给对方的气质上增添了一抹柔和。随后,付婷发现对方眼眸一闪而过的戏谑,她意识到对方肯定知道些什么,嘟起嘴问:“你不许笑我!我昨天晚上干什么了!你快告诉我!”
付婷抓住Kilig的手臂,左右摇晃着,她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在Kilig面前的形象崩塌了。但还是强行支楞起自己,装作轻松的样子,看着对方。
“没什么,只是你昨天晚上嚷嚷着自己被大章鱼吸住了,疯狂蹬腿逃跑呢。”
“啊!.....喝酒误事,下次真不能再喝了。”
Kilig揉着她的脑袋,垂眸扫视着付婷的神情,安慰地说:“适当消遣还是可以的。”
简单地沟通了几句后,Kilig以公司还有事先行离开。
接下来这几天,她跟着严柒在跑新场地,做妆照拍摄,发宣传片。根本没有闲暇功夫注意网络上的热搜,好不容易有两天假期躺在家里歇会,却被不速之客打扰了。
晨光将纱帘染成蜜糖色时,付婷正蜷成波斯猫的姿势陷在鹅绒被里。夜灯造型的毛绒玩具被她搂得变了形,棉花从微笑的月亮嘴角溢出来,在光束里跳着碎金舞。
中央空调吐出的白雾爬上她裸露出被窝的脚踝,凝成十八岁那年圣诞夜陆茜系在她踝间的银铃形状。暖阳钻进她的怀里撒娇,企图想要她安抚对方。她打了个哈切,缓缓翻个身继续睡过去,还不忘把毛绒玩具抱紧在怀中。
“陆小姐请回吧,我家小姐还在休息,暂不见客,请改日再来。”
门廊大理石地砖传来细碎的高跟鞋叩击声,像雨点击打琴键般由远及近。莫叔拦人的话音未落,付婷一时之间惊醒,踹开半边锦被。蚕丝被面滑落的褶皱里,隐约浮着庆功宴残留的香槟气息。
“莫叔,你就让我见一下她。”
“不好意思,陆小姐,这是苏总和太太的规定,请改日再来。”
莫叔将雕花铁门合拢的刹那,紫藤花架惊起几只蓝鹊。陆茜的珍珠耳钉在栅栏缝隙间闪动,像极了她去年除夕弄丢的那只月光贝母胸针。
陆茜看着对方是铁了心不让她进去,拿出手机给付婷打电话。手机在枕下震出蜂群嗡鸣的节奏,付婷摸出滚烫的电子设备时,锁屏上跳动的来电显示正把记忆烫出焦痕。
铃声把付婷吵醒,她眯着双眼,烦躁地接通对方的电话。陆茜看到付婷接通了电话,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说道:“付婷,我现在在你家楼下,能不能让莫叔给我开个门。”
陆茜的呼吸声传进她的耳畔,让她的耳尖微微泛红,但意识到对方还在等待自己的答复的时候,深呼吸回复。
“不能。”
付婷说完立马挂了电话,启动飞行模式,继续回到被窝里睡觉。她把脸埋进冰丝枕套,听见庭院自动喷淋系统开始浇灌玫瑰丛。水流声里混着铁门二次闭合的钝响,惊醒了趴在石阶上打盹的玳瑁猫。
莫叔看到陆茜炸毛的神情,就已经明白了付婷的意思,选择立马赶人离开。果断来到了门口,跟陆茜互相交换眼神,摇摇头,轻轻关上了门。
陆茜的心情坠入谷底,瞬间的拔凉让她不知所措。阳光刺眼地砸在她的身上,每一块布料都额外滚烫,灼烧着她的肌肤。
正午艳阳将陆茜的影子钉在雕花铁门上,外套的粗花纹理正在高温下卷曲。她抬手遮挡阳光时,腕间的蓝宝石突然折射出光斑——去年盛夏付婷用口红在更衣室镜面写下的“永远”,正被烈日熔化成赤色泪痕。
一觉睡到下午才是付婷的常态,这几天忙得她都没有好好休息,两眼一睁就是看剧本、看内容、走场、扒动作,无暇顾及到其他人的异样。
晨光在蚕丝被上烙出蜂蜜色斑纹时,付婷正陷在枕头筑成的柔软茧房里。睫毛粘着连轴转的疲惫,她摸索床头柜的动作像慢放的太空舞——手机屏保弹出的热搜词条突然刺破睡意,#陆茜公布热恋对象是林绯#的tag正在锁屏界面上跳着探戈。
她抬头揉着眼睛,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震惊地揉了揉眼睛。
昨天晚上太累了,付婷本能地沾床就睡了。别说被拉起来回消息,就连起来吃饭的力气都没有,更何况打开手机一条一条回信息。
“行为艺术展新篇章?”付婷坐起身来,打开微信,微信未读消息恰如膨胀的肥皂泡,Kilig的猫爪头像叼着玫瑰朝她眨眼,对话框里"合约恋人"的声明正复制着她们初遇时的台词。指尖悬在回复键上良久,最终化作锁屏界面一滴凝滞的露珠。
Kilig:要跟我组CP吗?
紧接着是几通未接电话,付婷淡淡地看了几眼,最后淡淡地回复了一句“不了,谢谢”。随后,她打开微博热搜,看着始终霸榜第一的爆料,就好像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此时,卧室的门被敲响,张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温和中带着一丝和蔼,“小付,该起床了。”
付婷打着哈欠回复着张姨,她起身穿好鞋子,托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浴室中。浴室镜面映出她凝固的表情,镜中倒影的锁骨处还留着杀青宴那晚的闪粉。
此刻正随着呼吸起伏闪烁,像串被遗弃的银河碎钻。温水倾泻而下的瞬间幻化成庆功宴的香槟瀑,付婷将整张脸埋进薄荷毛巾,直到冰雪般的刺痛。镜中倒影的唇角还沾着昨夜蛋糕的糖霜,此刻正随自嘲的弧度簌簌坠落。
温水扑在她的脸上,才勉强让她清醒少许。
付婷打着哈切,轻轻抿嘴走到阳台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左右活动胫骨,侧身回头,“张姨,今天吃什么?”
“意面和几道小菜,饿了是吧,姨现在去厨房里端出来给你。”
“小付的奶茶拉花要天鹅还是玫瑰?”张姨的呼唤混着咖啡机蒸汽声飘来。付婷赤脚踩过阳台的拼花地砖,足底触感让她感到无比温暖。
“天鹅。”
付婷刚刚回复完,张姨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房间。陈列柜上的出道纪念照突然倾斜角度,照片里她握着的麦克风正在反光中幻化成陆茜送的水晶玫瑰。
她挠挠头看着柜台摆放的照片,照片中的她手里捧着鲜花,周围飘落着彩带,握着麦克风,指间在心脏前敲起了乐曲,镶嵌在一旁的签名额外耀眼,这是她的名字,旁边画着半个小太阳。
她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玻璃,突然听到敲门声让她突然炸了毛,立马站起来往外面走去。付婷看到是莫管家后默默地松了半口气,她走在管家旁边,对方提醒着她上下注意楼梯。
她走到餐桌前坐下品尝美食,当#陆茜林绯约会#的新热搜弹出时,付婷正用银叉卷着墨鱼面。狗仔偷拍照里,自己别墅的雕花铁门正在暖阳下泛着冷光,而陆茜倚在门边的剪影。
“要撤热搜吗?”经纪人发来的消息。付婷戳着餐盘里的溏心蛋,看橙黄色暖阳从蛋液里漫出来,渐渐淹没了手机屏上陆茜的侧脸,像打翻的蜂蜜淹没了旧日刺青。
庭院突然掠过一阵穿堂风,惊醒了蜷在藤椅上午睡的玳瑁猫,它翡翠色的瞳孔里正倒映着热搜榜上不断攀升的紫色火焰。
“不用,”付婷轻轻用勺子搅动着杯中的奶茶,浅尝了一口后抿唇,“以后没有涉及到我的,不用汇报,她自己会处理好的。”
她端起杯子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开始发散思维遐想着,说什么喜欢都是假的。明明之前发生这种事情,陆茜明明可以直接联系22岁的她,而不是等待她的联系,未来的自己能看上她也是奇怪了。
对方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可以把22岁的付婷迷得神魂颠倒。
付婷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机页面显示Kilig的来电。她接通了对方的电话,发现对面很嘈杂,伴随着吉他弦的拨动和击鼓乐的响起,将场面推到**。
“小蒲公英可以来接我吗?我有点喝醉了。”
付婷听到对方的请求,脑海的下意识决定,但很快被理智拉回。今早的热搜还历历在目,并且对方还有意向跟自己组CP,现在冒然接对方回家,可能对自己产生不良影响,她再三斟酌着。
“可以吗?小蒲公英,我现在很想见你。”
Kilig静静地等待着付婷的回答,鼻尖的呼吸声通过电话传过来,轻轻撩拨着付婷的指间,付婷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随后,她就立即起身拿着车钥匙离开了公寓。
酒吧霓虹将Kilig染成蓝楹花标本,付婷走近时对方指尖的酒渍正坠落,在她白球鞋上烙下星芒。
付婷带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下车,发现Kilig站在门口跟其他人说再见,她快步走到Kilig的面前,挥了挥手。Kilig轻笑一声,抓住了她的指间,声音似乎哑掉了,托着尾音说着:“别晃,好晕。”
“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镜港湾19栋1206。”
听到对方报出来的地址,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时不时巧合,1206刚刚好是她的生日,但转念一想,万一只是对方单纯喜欢这个数字而已呢?
她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部抛之脑后。
导航目的地1206的猩红数字在暮色中跳动,像极了她去年未吹灭的生日蜡烛,在记忆深处明灭不定。
车载香氛突然溢出雪松气息,付婷握着档位杆的手猛地打滑。
后座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Kilig正把演出服的亮片披肩团成银河抱枕。等红灯时,付婷瞥见导航屏反光里那人眼尾的碎钻妆——与陆茜出道夜的特写如出一辙。
到达了目的地后,她强撑着Kilig,仍由对方耷拉在自己的肩膀上,看着面前的智能门,她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好奇地问:“密码是多少?”
“密码是你破壳日哦。”醉语混着薄荷酒气喷在颈侧,智能锁蓝光扫过泛红脸颊的刹那,玄关感应灯突然切换成落日的暖黄。她明显听到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但还是深呼吸保持在清醒。
她推开入户门时,玻璃框里的蒲公英水彩正悬在月光斜照处。付婷指腹扫过画框边沿洇开的旧茶渍,视线在右下角褪色的“付”字印章上凝滞半秒,旋即搀着醉成春泥的Kilig往卧室挪。将人安顿在鹅绒被里后,她循着烟火气摸到厨房,翻找砂锅与生姜。
抽油烟机的嗡鸣淹没了玄关处的响动,当厨房门轴发出轻响时,付婷正专注撇去汤面浮沫。“坐着等......”话音未落,背后突然环上炽热双臂,带着酒气的鼻尖抵在她后颈动脉处。她下意识攥紧汤勺,耳后传来擂鼓般的心跳,震得脊背发麻。
尾音被骤然收紧的怀抱绞碎在喉间,后颈皮肤炸开混着威士忌的鼻息。她握紧姜片的手指关节泛白,后背能清晰数清每记心跳的切分节奏。付婷故作轻松,没有回头转身,抛出淡淡的话语。
“你先去位子上坐着,醒酒汤等一下就好了。”
话完后,对方的双手更紧紧地抱住着她,将脑袋埋在她的颈部。对方心脏跳动的速度似乎在她背后勾着琴弦,她只是叹了口气,轻轻地拍着对方紧紧搂住她腰肢的双手。
“学姐,你清醒一下.....”
“别闹。”她屈指轻叩腰间交扣的十指,砂锅咕嘟声里混进布料摩擦的窸窣。“是Kilig在撒娇”,这个念头刚浮起就被肩胛刺痛击碎。
反手擒住的腕骨细得惊人,转身时撞翻的陶罐在流理台泼出蜿蜒溪流——跌进眼帘的却是陆茜泛着水光的瞳孔,对方唇边还沾着星点血痕,几滴温热血珠正顺着她锁骨滑进衣领。
陆茜泛红的眼尾还悬着将坠未坠的泪,犬齿残留的血珠正沿着付婷肩线滚落,在米色针织衫上洇出珊瑚纹路。
熟悉的威士忌笼罩着她,付婷的呼吸一滞,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对方怎么会在Kilig的家中。她先是转身把煤气关掉,之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顾不上肩膀的疼痛,用力推开了对方。
陆茜的双唇微微张开,但是看到付婷不愿搭理她的样子,还是默默不说话,像个犯错的小孩,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付婷蹲下身拾起调料的玻璃,陆茜立马蹲下,抢先收拾着,嘴里说着:“我来吧,你手笨什么都做不好。”
付婷一愣默默地给对方让出位置,去外厅找工具打扫地板。收拾好地板后,付婷看着陆茜一直站在自己的身边但不说话,眼神一直盯着自己,让她很不舒服,她回头对着陆茜说道:“你,出去坐着,不许看着我。”
陆茜摇摇头不说话,就站在那一动不动。付婷还想跟对方较劲的时候,她听到客厅传来的声响,回头看到Kilig不小心撞到东西摔倒在地。
付婷将煤气调至最小后,快速跑出去搀扶起Kilig,听到Kilig吃疼地说着:“我没事,是我笨手笨脚了。”
眼眶中泛出泪花,付婷立马抽纸擦去,轻声安慰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陆茜早已经黑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