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在椅子上坐好,我给你看看。”付婷将Kilig搀扶到椅子上坐下,蹲下身来撸起对方的裤子,膝盖骨的位置的肌肤暗淡了少许,看样子刚刚就撞到了这个位置上。
付婷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略略用力按了一下,Kilig猛地倒吸一口气,仰头瘫在沙发上。
琉璃吊灯在Kilig膝盖上投下淤青色的光斑时,付婷的指尖正沾着松木香膏。
药油渗入肌肤纹理的刹那,窗外骤雨敲打玻璃的节奏突然与三年前练习室地板震颤的轮廓重合——那日陆茜也是这样半跪着替她处理脚踝扭伤,碘伏棉签在皮肤上轻轻涂抹着。
记忆的一点点涌现,她不愿意回头去相信对方,现在只能不断的往前跑。
“你是想谋财害命吗?好痛。”Kilig仰倒在丝绒沙发里,泪痣在顶灯下晃成碎钻流星。陆茜用力放下药箱的声响惊醒了玄关处的感应灯,暖黄光晕里浮动着那年撕碎的演唱会门票碎屑。
她抛出的玻璃药瓶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瓶身折射的光恰好刺中陆茜肩膀处残留的咬痕。
付婷还想说什么,就被陆茜像拎小猫咪一样拎起放到另外一边去。陆茜将药酒丢到沙发上,眼眸垂下轻轻扫视着Kilig说着:“药酒自己拿着用,别在这里装得要死不活的。”
随后,Kilig像菟丝草缠住对方,付婷嗅到她发间混着的苦橙与龙舌兰酒气。Kilig起身抱住付婷,棉花糖般黏腻在对方身上,抽泣着声音,脸颊滚烫,眼眶泛红,鼻尖润红,弱弱地憋出一句,“她好凶,明明就是你先答应陪我的”。
陆茜拽她手腕的力道突然唤醒肌肉记忆,那年跨年夜她们十指相扣逃离城市看日出,掌纹间融化的雪花正如此刻淌落的药酒。
在来回拉扯中,陆茜发现对方迟迟不松手,并且在付婷注意力转向Kilig,她立马委屈地说着:“明明是我的,怎么先答应你的。”
付婷感觉到很头疼,好像幼儿园里面的小孩子,因为一个玩具在哭闹着,她代入到老师的角色在一旁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从那边安抚起比较好,感觉到自己的头痛欲裂,想把这个世界给炸了的冲动。
“你们两个!”付婷从两个人的身边挣扎开来,火气略涨,提高音量,“给我去沙发上坐好!”
陆茜和Kilig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直低着头,时不时抬头偷瞄一眼付婷。对方无暇顾及她们两个,只是口头警告让她们在客厅坐好,哪里都不让去,但是视线还是不自觉地跟随着付婷的身影。
此刻坐在沙发两侧的人正用余光编织蛛网,Kilig把玩着付婷遗落的草莓发绳,刻意拿到陆茜面前显摆着,注视到对方略带怒气却拿自己没办法的神情后,默默坐回位置上,轻笑着。窗外惊雷劈开云层的刹那,把付婷吓了一跳,她缓了一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胸膛。
付婷端出两碗醒酒汤,放在客厅桌子上,看着面前的两个人。Kilig哭红眼,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不经意间的垂眸,泪珠滑落打湿衣领。
陆茜注意到付婷的注意力都被Kilig吸引过去,在背后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疼痛感袭来,眼泪像不要钱般迅速留下来,她用手背轻轻擦拭着脸颊,还偷偷摸摸地瞄了一眼付婷。
她感觉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在闹争宠般,都给自己下狠活。付婷拧了拧鼻尖,掏出手帕递给陆茜,视线从对方身上淡淡扫过,无奈地叹气。
陆茜看着面前的手帕,先是怔愣了一下,迅速接过对方的手帕,嘴角的微微勾起,暗笑着,Kilig看着陆茜小人得志的神情,不满地撇嘴。
“你们两个幼稚鬼,给我喝了醒酒汤就去睡觉。”
待两个人喝完醒酒汤后,付婷口头警告面前的两个人老老实实去睡觉,不要给她整出什么幺蛾子,随后就转身进了厨房。
Kilig看着陆茜的神情灰暗不明,手中把玩着付婷的皮筋,压低声音说着:“你不该回来的。”
“我怎么会让你跟她独处。”
陆茜拽紧手帕,上面淡淡的小雏菊信息素蔓延开来,让她有一丝的清醒。
随之下一秒,对上Kilig狡黠的目光,她感觉到对方的伪善,准备起身时被对方故意按压肩膀,耳侧传来对方故意压低且带有威胁的声音:“前任姐,你管得有点宽了呢~”
Kilig微微挑眉,眼神视线不屑地从对方身上划过,陆茜气不打一处来,紧紧地抓住手帕,将头瞥向一边,心里却开始遐想着付婷如果真的喜欢上Kilig,她该怎么办。
不安的感觉袭来,陆茜的手掌紧锁,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掌心已经留下了红痕。
直到阴影遮盖了她半个身体,她才注意到付婷站在面前。陆茜伸出手抓住对方的手裸,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紧张。
付婷低垂眼眸淡淡地瞥了一眼,紧接着用另外一只手推开陆茜的手,将脸瞥向一边,淡然地说着:“既然没事,就早点休息。”
陆茜看着对方渐渐离开的背影,伸出去的手默默地收了回来。不知道何时,将对方越推越远,渐渐地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付婷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已经乖巧躺下的Kilig,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头为对方调至最适宜的空调温度,整理好被子,将灯调到最低档,设置一个小时后自动熄灯。
做好一系列动作后,退出房间,关上门,回到客厅准备拿东西离开。付婷先是一愣,但是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走进。
却发现陆茜一直坐在沙发上,低头沉默不语,听到她的脚步声才猛地抬头,短时间的对视,付婷不自在地避开对方的目光。
“你喜欢她吗?”
付婷背对着陆茜,手上的动作停顿了少许,她侧身转头,摇了摇头说:“我们只是朋友。”
“那我是不是还有可能?”
陆茜脸上的神情闪过一丝欣喜,但说出口的话语却变成了锋利的刀,刺中她的心脏。她苦笑着撇开头,不去看付婷,像是在闹脾气的小孩。
“我们没可能了,陆茜。当爱情中出现不贞,我们就已经结束了。回去吧,回去你原本的位置。”
付婷说完后,感觉如释重负,她现在比22的岁的付婷活得还要通透,没有被爱情牵拉拽下深海中,在孤舟上选择庇护自己,远离那危险的海域。
“你还会再爱上我吗?”
陆茜看着付婷收拾东西的背影,声音渐渐减弱,最后是无尽的沉默。她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答应,如果放在以前,付婷或许会爱惨了她。
但是现在,面前的少女的灵魂却属于那正直傲气的付婷。不再是跟她一起奋斗的付婷,渐渐跟大学的身影重合,两个人的身影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轨道。
“真好,22岁的我听到这句话,或许会很高兴吧。”付婷耸耸肩膀,轻声叹气地说着,目光挪到陆茜的身上,“但是18岁的我,会坚定地说撞破的南墙,早已经油尽灯枯了。”
陆茜看着付婷收拾好东西,拿起包包往外走,她起身跟在对方的身后,目送对方换了鞋子,推开门出去的那一刻,她下意识拽住付婷的手说:“太晚了,要不留下来休息。”
“不用了,桉姐来接我。”
付婷垂眸注视着被紧紧扣住的手,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颤抖,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推开对方后,关上门的前一刻,灯光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余光,伴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她苦笑着转身离开。
折腾了这么久的付婷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里面,温热的水流淌在她的肌肤上,雾气缭绕,洁净的脸颊微微泛红,冒出淡淡的细汗,陆茜的话语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垂眸陷入了沉思,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像是.....一见钟情。
“为什么,就喜欢上了她?不理解。”
付婷囔囔自语着,起身带动着温水,滑落滴在地上。她不解地看着水面的自己,为什么还会喜欢上对方,这肯定是自己之前的错觉。
将软乎乎的衣服穿好,烦恼抛掷脑后,躺进温暖的被窝里,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沉睡。
在梦里,她看到了自己的18岁模样,被高高绑起的马尾,伴随着排球运动舞动,挥洒汗水在操场上,跟队友们一起打着友谊赛。
台阶上站着一位少女,付婷走过去瞧着对方的样子,大半张脸都被口罩盖住,只露出了那一双灵动的眼眸。
即便只有这一双眼眸,她还是能一眼认出这就是陆茜。
她注意到陆茜挥手看着远处,视线跟随注意到18岁的自己正在往这里靠近,直到站立在自己的面前,她无奈地摇摇头。
“给你,水。”
对方接过水,用手帕擦拭着脸颊,好奇地问着:“你今天不是有课吗?怎么来看我打友谊赛了。”
“临时改了课表,”陆茜将视线挪开到一旁,22岁的自己看着对方拧巴的样子,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撒谎。而那个时候的自己,偏偏还相信了这句话。
“小蒲公英?”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怔怔地抬头看着面前的Kilig,那个时候对方还不是歌手,还只是一位跟她一样的大学生,抱着对未来和对热爱兴趣的期待。
“筱霖学姐,你咋来了?你不是说下午有乐队排练吗?怎么可以带头翘课。”
话语刚刚抛下,Kilig身后就冒出几位学姐,其中一位是吉他手的璐姐。对方掏出荧光棒,在付婷面前挥了挥,露出得逞的笑容。
“Hi~付婷学妹,我们来给你助威呢~可不是你的霖姐姐想来看的咯~”
“你的霖姐姐还给你写了歌咯,还不让我们没看,稀罕得跟宝贝一样。”
“别听她们瞎说,我是很想来的。比赛加油,小蒲公英。”
在她们没有注意到的视线中,Kilig注视着陆茜带有敌意的目光,狡黠地抬眸瞪了回去。Kilig顺势用手帕轻轻在付婷脸颊上擦拭着,将自己保温杯里的水塞到对方怀里,说道:“刚刚运动完喝温水,不要喝矿泉水,况且还是冷饮。”
“呦呦,我都没这个待遇,筱霖可真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