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娇软求生手札 第17章 蒲公英纪元

晨露凝结在青铜蒲公英的绒球上，鹿芽跪坐在腐殖土中数了七百三十颗种子——正是青叶离去的天数。翎的新图腾在脊背游走如活物，将晨光折射成青铜色光斑，她打磨石斧的节奏与璃捣药的白玉杵敲击声微妙共振。

「东南腐叶层有震动。」璃突然攥紧杵柄，菌丝药粉从指缝漏进陶罐。鹿芽的狼牙胎记泛起刺痛，她拨开蒲公英丛，看见地衣覆盖处隆起婴儿头颅大小的鼓包——那是暴风雨夜青铜巨树根系最后蛰伏的位置。

翎的斧刃劈开土层的刹那，三只青铜甲虫振翅而起，翅鞘纹路拼合成鹿芽七岁时的笑脸。璃的药杵击碎其中一只，溅出的汁液竟散发着青叶常用的蛇胆草气息。鹿芽用兽皮包裹住残骸时，发现甲虫腹部的环状纹与母神像掌纹完全吻合。

迁徙途中，鸢发现溪流漂来缠着菌丝的死鱼。鹿芽俯身掬水时，倒影突然幻化成青叶的面容，水中的姐姐将食指竖在唇间，瞳孔里映出正在逼近的雷暴云。翎突然将她扑倒，一支淬毒的骨箭擦着发梢钉入榕树，箭羽上系着她们以为早已灭绝的短面熊趾骨。

「是蛇谷部族的标记。」璃用菌丝缠住第二支暗箭，白发在逆风中如战旗舒展。鹿芽看清袭击者的青铜面具上刻着蒲公英图腾，正是她们在母神像前立誓时用的血印。翎的暴龙图腾突然暴起，将她持斧的右臂扭曲成诡异角度，斧刃不受控地劈向鹿芽怀中的青铜甲虫罐。

混战中，鹿芽的耳垂被流矢擦伤，血珠滴入甲虫残骸的瞬间，菌丝从罐内疯长成屏障。璃的白发在此时与菌丝融合，编织出覆盖半里地的发光网络。鸢带人包抄时发现袭击者早已气绝——她们后颈插着青铜蒲公英花茎，根系穿透心脏在胸腔绽放。

暴雨降临时，众人在岩洞找到避雨处。翎的右臂关节处凸起青铜色骨刺，璃用烧红的石刀为她剜出异物。鹿芽在剧痛中嚼碎蒲公英根敷药，苦涩汁液混着血水渗入岩缝，催生出荧光苔藓组成的星图——正是她们去年在孕母洞见过的母系迁徙路线。

深夜，鹿芽守夜时数着洞顶倒悬的青铜钟乳石。第七次闪电亮起时，她看见青叶的幻影正在岩画上添绘新图腾：女性们环绕巨树起舞，树冠栖息着青铜色夜枭。翎的呓语突然响起：「...熔炉里的婴啼...」鹿芽转身看见她后背图腾已蔓延至左肩，暴龙利爪正掐住母狼咽喉。

次日穿越芦苇荡时，璃的白发缠住鹿芽手腕：「有东西在模仿我们。」顺她所指，众人看见对岸浮现镜像般的队伍——相同的青铜武器、相似的伤疤位置，甚至鸢的秃鹫都在对面有只断喙的复制体。鹿芽掷出石刀击碎水面倒影，涟漪平息后，对岸只剩被啃噬干净的鹿骨。

「是青铜孢子的拟态。」璃剖开死鹿的胃囊，里面充斥着未消化的蒲公英绒毛。翎的斧柄在此刻突然生根，木纹裂处钻出细小的青铜花苞。鹿芽用狼牙项链割破手掌，血浸染的根系迅速枯萎，在灰烬中显露出微型祭坛的轮廓——正是母神像的等比缩小版。

月圆之夜，她们在沼泽边缘发现被遗弃的育婴洞。石台上堆着两百余枚青铜蛋卵，每颗都嵌着不同女性的乳牙。鹿芽触碰其中一枚时，蛋壳浮现出鸢妹妹的面容，未成型的胚胎正在哼唱苍梧部落的葬歌。璃的菌丝探入蛋内，带出的黏液竟能治愈鸢肩头溃烂的箭伤。

「用活人血脉孵化的药引。」翎捏碎蛋壳时，里面的胚胎化作青烟钻入她新生的图腾。鹿芽的狼牙胎记突然灼烧，她循着痛感掘开腐殖土，发现地下埋着与青铜蛋对应的女性骸骨——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插着蒲公英花茎。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鹿芽在梦游中用血混合青铜粉，在岩壁上绘出完整的母系族谱。翎惊醒时看见壁画正在蠕动，历代祖先的图腾从石面剥离，化作发光孢子萦绕在鹿芽周身。璃试图用菌丝屏障隔绝孢子，却被其中一缕侵入左眼，瞳孔瞬间铺满青铜色星云。

迁徙队遭遇山崩时，鹿芽看见滑坡处裸露出青铜巨树的残留根系。翎在掩护众人撤退时被滚石砸中左腿，暴龙图腾竟自动脱离皮肤，化作青铜护甲包裹伤处。璃用蒲公英汁液为她接骨时，汁液与青铜发生反应，在翎的腿骨表面蚀刻出预言：「当蒲公英第七次飘散时，母神将回归尘土。」

暴雨季来临的第七天，鹿芽在洪流中捞起刻着自己名字的青铜摇篮。翎的伤腿开始结晶化，璃的白发失去光泽，而鸢发现所有女性成员的经血都变成了青铜色。当夜，鹿芽将母神像的乳牙含在口中入睡，梦见青叶在熔炉中翻烤着无数个自己，每个焦黑的躯体心口都绽放着蒲公英。

晨光中，迁徙队抵达海岸线。咸涩海风卷走青铜孢子，鹿芽看见礁石群中矗立着三百尊女性石像——正是历代被抹名的母系族长。翎的结晶腿在触碰海水时崩解，璃的白发重新焕发银光，而鹿芽掌心的狼牙胎记正将青铜色褪还给初升的朝阳。她们在退潮后的滩涂发现巨大的贝壳船，船舷刻着预言最终章：「渡海者当以旧皮囊哺育新大陆。」

当鹿芽割断最后一根缆绳，鸢的秃鹫群叼来青铜巨树最后的种子。翎将种子按进自己新生的伤口，璃的白发在桅杆上织成风帆。咸水溅入鹿芽眼眶的刹那，她看见青叶的幻影正在船首击鼓，每一声鼓点都让褪去的青铜色在海平线那端聚成新月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