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忧不太清楚为什么Baron要他调过去,他在这个位子很多年,都没有变动过。身兼数职对Baron忠诚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他第一次见到Baron是在军校的时候,那时候Baron来视察,他们一众人当天正在考核所有的体能项目。
他是整个军校里最努力的,而且恰巧身体素质也足够支持,在所有的幸运点加成之下,那次考核他超常发挥拿到了综合第一名,一般只能拿到第三四这样,或许是上天眷顾,在Baron来的时候恰巧让他看到了自己。他在竞技场上挥汗如雨,敏捷矫健,当天的他足够耀眼,所以站到校长办公室里的时候,他看到了气宇轩昂的Baron。
校长双手递了一杯茶给Baron,接过之后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放到了桌角上。
“总指挥,这学生叫纪无忧,家里情况不怎样,但成绩是真的好,人也足够努力踏实,是很不错的苗子,实力也不容小觑……”
Baron把头转向了纪无忧。
“既然实力不错,那我们来测试一下,你一天最多能做多少负重引体吧。我还有事情,有了结果之后报给我。"
Baron站起了身,整了整一尘不染的衣襟,拎着手杖抬步往外走去,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校长先生,可以休息的,别把人逼坏了。”
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到晚上繁星盖了满天的时候,纪无忧在训练场上累到双手打颤,肌肉酸痛,还在一个个数着,地上的一块被纪无忧的汗水打湿,旁边的水壶扔了一个又一个。
校长先生已经走了,现在已经是休整时间,从上午考核完到现在有十二个小时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稳妥揶揄的声音,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天籁之音。
“是叫纪无忧吧,还真是听话,做了多少了?”
纪无忧从仪器上下来,由于地上的汗水险些打滑,面向Baron站好之后,才恭敬回复,“总指挥先生,四千零二十一。”
眼前的Baron还是一身总指挥制服,手里的手杖威严又肃穆,只是星光的照耀使得五官更立体,颇有些神圣不可侵犯,纪无忧微微低下了头。
“不错,毕业之后你怎么打算?”
纪无忧被问住了,他没想过。
“想来防空局吗?”
纪无忧愣了一瞬,惊讶溢于言表,抬起头看向Baron,“想的,总指挥。”
Baron笑了笑,“那就好好表现。”
那个夜晚即便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像一个梦,那是他的征程开始的地方。
自己的通讯又收到了信息,病毒已经成功从中转站进入火星,一个年迈的女人会等在一个咖啡馆进行交易,后附了一个地址和女人的容貌。如果秋易现在在场或者醒来的话,他会认出这个年迈的女人就是当时在飞船上请教自己怎么删丈夫外遇的那个人。
纪无忧收了通讯,戴了帽子出门打了车往那个坐标驶去。
*
处在医疗舱中的玖扬灵情况实在不好,仍是最危险的时候,刚做了心脏博起以拯救一动不动的心脏,好歹又重新恢复了跳动。
他的记忆已经变得极度混乱,或许他本人也意识不到。
一段段播放着,又落下帷幕。
唯一还在闪烁着的竟然是一段年少时的记忆。
“你以后想做什么?”一个听起来如冰雪般清透凉爽的声音如是问道,那双眼睛正仔细地看着他的伤口,手里的草药抹在伤口处。
玖扬灵轻嘶了一声。
那只修长白净的手从桌上拿了一把芒果糖递给他。
他往嘴里放了一颗,虽然他真的不喜欢芒果,但是在这种疼痛的时刻甜味确实缓解了一些,“不知道,我没想过,……但是我想要拥有力量,让所有人都不敢欺负我。”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手里的动作不停,“那你可以做军人或者警察之类的,军人的话有太空军和火星军,看你想做哪个吧。”
“但是我不想老是被打,虽然那是我爸妈,还有外边的小混混,我想要有裁决正义的能力,这种的话做什么会比较好。”
玖扬灵现在的学识不足以支撑他对自己想做的职业做出判断,而秋洛宁可以。
“那就是警察喽。”秋洛宁收了药膏,转身进了房间,放好之后又淡淡转身出来问,“你回去还是在这里?”
玖扬灵不想离开,这里像是他的乌托邦,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今天我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个小混混打人的时候我上去抓着他的后颈,也可能是后脑吧,我不太清楚,然后我的脑海里就看到一段信息,看起来就像是他的记忆一样,然后我就失去意识了,醒来之后全身发疼,啧,他们连昏倒过去的人都不放过。”
秋洛宁拧起了眉,“你说你看你到了别人的记忆?”他从没听过世界上还有这种技能,但是这个孩子确实没撒过谎,“你有办法证明吗?”
“我可以描述给你,我看到的那段似乎时间并没有多长,是他在家里,应该是家里吧,看着桌上的钱,然后突然叠加了一层一样,那钱是他妈妈留给他的,很多年他都没见过妈妈了,他也从没动过那叠钱,大概是睹物思人的一个场景。”玖扬灵嚼着嘴里的糖。
“不错啊,用上成语了,你是挺聪明的,好好读书做警察吧,听起来你这个能力和警察很适配,但是不要出去炫耀,否则和一般人不一样的话他们会把你当妖怪一样处理掉的。”秋洛宁毫无顾忌地吓小孩。
玖扬灵无所谓地嘿嘿一笑,又觉得少了什么,环顾一圈,“阿姨不在吗,她一个人出去了吗?”
秋洛宁也很头疼,今天一起出去的时候突然就跟秋洛宁说有点事情,让自己先回去,但是秋水的眼睛半盲成问题,但秋水毅然决然要他回去,僵持了半天,他拗不过秋水,只得回来,回来就看到这个小崽子蹲在门口,顺便就把人拎回来了,但是现在玖扬灵提起来,他就又一阵不放心。
“对。”
“现在已经快天黑了,我们去找阿姨吧。”
秋洛宁也正有此意,“我自己去,你就呆在家里吧。”
“别,我跟你一起。”
秋洛宁无心争辩,“好,别添乱就行。”
两个人风风火火趁着夜色往外走去,秋洛宁和秋水分开的时间不算长,秋洛宁在分开的地方四周找了个遍,没有一点线索,秋洛宁懊悔地垂下眼睫,早知道就暗中跟着了,秋水当时的情绪那么反常。
此时却是在黑暗中听到几个大汉的声音。
“……如果不是你把人治坏了,当初那些医院的人怎么可能把人直接扔进火化炉,秋医生,这是你造下的孽,敢做不敢认吗?十几年了,终于找到你了,我们的案子也终于有着落了,竟然在这种偏远之地躲了这么多年,你的自由已经到头了,跟我们走吧,去坐你的牢……”
秋洛宁一阵血气上涌,这些人是什么人,在逼秋水认罪吗,他捡了地上一个趁手的石头,沉默着朝巷子里冲去。几个还在说话的人被撞倒在地,吱哇乱叫。
秋洛宁挡在已经失力坐在地上的母亲前面。
“你们做什么?”
秋水蓦地眼睛睁大,“你来做什么,洛宁。”
几人纷纷从地上起来逼近,"哟,这就是你和那位作奸犯科的情人的孩子啊,你负责把人治死,他负责烧尸,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已经这么大了,这皮囊也是生得不错,大哥,你不是男女不忌吗,这不现成的。"
"确实,白白净净的……"
秋洛宁闻言举着手里的石头,“你们滚啊,我母亲怎么可能治死人,你们别诬陷人。”
“这就是你不懂了,小年轻,你的父亲和我们家是政敌,当年联合你母亲把人搞死之后直接烧了,让我们家族没落至此,我们动不了你父亲,还找不到你母亲吗,这不,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来这里旅游,恰好就遇上了当年的罪魁祸首,这是天意啊。小兔崽子,不知是非对错就别来评判,你母亲今天天塌了也必须跟我们走,你嘛,就让我大哥玩几天,嘿嘿嘿……”
随后□□着开始逼近两人,秋洛宁挥舞着石头,靠着本能保护着身后的母亲。
“你们别欺人太甚,当初他已经被治好了,夜里人就被家属推走,第二天不知所踪,上边签字都是你们的。另外,这是我们上一辈的恩怨,不关小辈的事情,你们何苦再造孽。”
“造孽,你造的孽已经够多了,不还是好好活着吗,你都不怕报应,我们当然也不怕。”
话毕几个人就轻而易举把两人围在中间,秋洛宁见情况不对,举起手里的石头朝一个大汉挥去,力气却是情急之下爆发出来,那人很快倒在地上,双眼瞪着,流出了一摊血,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在原地,秋洛宁转身背起秋水就往巷子外跑,几人反应过来,追在后面。
此时,警车的声音远远响起,并且听起来越来越近。
几人慌忙逃窜,又反应了一会。
“大哥被打伤了,我们吃亏,我们跑什么,继续追那娘们啊!”
此时却是有足够的时间被秋洛宁跑掉。
暗中打了报警电话的玖扬灵也出现,无声无息缀在秋洛宁侧后。
一路无话。
秋洛宁不敢回去,怕那些人再找上门来。
但是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玖扬灵看出了状况,“我爸妈今天不在家,他们出远门了,大概要一周才会回来。”
也只能这样了。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秋水坐在房间的椅子上,严词厉色把秋洛宁赶了出来。
她需要思考。
当年的事情是一桩玄而又玄的案子,病人恢复得很好,但被家属推出去之后再回来人就出问题了,那时她正处于热恋中,和那个现在叫Gabriel的男人,她当时也怀疑是他动的手脚,但是那人一脸坦然肯定不关自己的事,但还是因为这个产生了隔阂,后来就顺理成章分手。谁知道分手之后她发现怀孕了,但病人的家属还在闹,自己的职位也保不住了,干脆就提了辞职,用积蓄在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安顿下来。
谁知道,现在的情况变得更复杂了。两个人都不安全了,这个地方也不安全了,所有的一切。
她双手慢慢捂上了脸。
自己还患了脑癌,视力被压迫成半盲,这条命是没多久时间了,但是得给自己的儿子换一个安稳的未来,她不介意低头,因为那个男人仍旧掌握着权力,如果可以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换取儿子下半生,似乎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买卖。
秋洛宁走出房间,神情低落,他不知道母亲以前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母亲一定没错,而自己手上的鲜血,那种粘腻感如影随形,还有那些下流的话。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脑中回旋,他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不让他陪,他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追上来,那个被他打了的人会不会死掉,警察会不会把自己抓走。
他蹲在地上,把头埋着,全身微微颤抖。
旁边的玖扬灵一言不发地看着秋洛宁,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而他虽然听了一些话,但是他不知道完整的故事,他也判断不出来谁对谁错。秋水和秋洛宁一直都对他很好,甚至比父母都好,他当然是无条件支持秋洛宁的,但现在看他这么难受,秋水也在屋子里不说话,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但是理智上他是该做些什么的。
他绞尽脑汁想了大半天。
出手拉住了秋洛宁的手。
秋洛宁抬起头,眼睛已经被闷得通红。
“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玖扬灵倒是力气不小,拉着他在火卫一柔和的光照下穿过门,朝着一处荒废的林子走去。
“你看,那些光,是不是和绸缎一样,一条一条的。”他们站定在林子中间。
玖扬灵看着秋洛宁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丝快乐的痕迹。
但是秋洛宁的眼睛还是很悲伤,但是他听到他开口说话了。
“它有名字,叫丁达尔效应。”
奇异地,他清楚地记着这个名字,就像和那双悲伤的眼睛一起无意间被刻入灵魂深处一样。
“洛宁,要怎样你才不那么悲伤?”
秋洛宁没注意到玖扬灵的称呼,只是又蹲了下去,语气闷闷,“不知道。”
玖扬灵情不自禁地噤声上前,把秋洛宁的头抱进怀里,夜色深沉,一束束光带渐次消失,直到整片林子都被黑暗笼罩。
第二天玖扬灵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串钥匙,少了两个人。钥匙他很熟悉,是秋洛宁家的钥匙。他跑去秋洛宁家敲门,敲了半个小时没人回应。他用钥匙开了门,里边陈设没变,空无一人。此后,他尝试找他们,但是一无所获。他们像人间消失了一般,只有手里的钥匙和那间房子证明他们真的存在过。
那些芒果糖的存量,他再也没有动过,只是每天带在身上一颗,受伤无处可去的时候打开那间空房子,静静躺在里边,结束之后把所有的恢复原样,然后上锁离开。
*
A5区是群山环绕的一片区域,被一片野花覆盖,野花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品种,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颜色更替,花浅浅没过脚踝,又挺立起来,几个摇摆稳住身形。显而易见,是一个穿着军靴的脚走过去了,那双脚并没有按照规划好的落脚点走,而是按着自己的节奏一步步几乎等距地、坚定沉默地往一个方向走去,前些天那个方向有新的盒子被放在穴里,与之相匹配的是,又竖起了几个黑色的石碑,上边曲曲折折刻了一些凹陷。
这是为数不多没有被信息化的一片领域,当初这片土地被放射性物质污染过,这要追溯到Ferdinand扫平美洲区一统火星的那场作战有关。后来消除影响之后民众还是有很多顾虑,所以就干脆做了墓区,作为表率所有的政府职员拥有率先进入的资格。
而平民的墓地则是一台焚烧炉,骨灰积多了,就拉去火星的农场发酵做肥料。
在资源仍旧紧缺的时代,人始终是各方面都有利可图的资源。
James站在那片墓碑之前,他们很多人是刚从学校出来的,成绩优异,体能优秀,作战思维敏捷,枪击的每发子弹都不会打在环心之外的地方,从成百上千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才来到USC的作战部队中。他们还没来得及体会世界之大,就战死在沙场上,他们有生物父母,或者只有基因父母,不论怎样,这不是社会对一条生命应该回馈的。
这个世界总是有太多的纷争,来来往往,明明都是一样的物种,却刀剑相向,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呢,为什么不能少一些猜疑呢,这是造物主的缺陷,还是造物主想看血肉模糊轮番上演。很多事情他都尽力了,但是他只是一个人而已,他不是神,他的力量有限,没法把世间所有的伤痛和仇恨抹平。
很多人都不应该死去的。
可是一个个躺在医疗舱里的人被判定彻底死亡,这是他的责任,他没有保护好这些人。
手指摸过墓碑上的名字,简简单单的几笔就能概括完的一生。他摩挲着手里的一张字条,那是艾勒留给他最后的物件,“USC借用直升机,James”。
他慢慢地笑着,眼神失了焦距。
三队至此封存进档案,此后三队空缺,队次后延。
*
“Gabriel,只说你中转中心跟地球没法交代,是,确实是这样,但是地球就没有责任吗,西区人是少,他地球总统也不可能一个警力都不安排吧,任由杀手团屠杀我们MGC的人吗,地球的治安这么稀烂吗!?”Jacob被Gabriel一通言论气到拍桌子。
“杀手从地球时间十一点钟盯上MGC的人,屠杀到凌晨三点,有任何一个地球警方注意到吗,这么大规模的枪战地球一点都不知道吗,直升机都出动了,爆炸都炸了三波,你跟我说地球的警方没听到,晚上睡觉都是注射了安眠针睡的吗!?”
“你没法交代,我就能和我们MGC死去的人家里交代吗,他们只是去抓一个毒贩而已,就被杀手盯上屠了全队,Gabriel,我怎么交代,你能替我交代吗!?”
Baron一向知道这位MGC的总指挥够正,但是很少暴怒,这样在大会上发脾气更是极少数,看来是把人逼急了,现在倒是好了,Ferdinand一向冷眼旁观这种事情,现在竟是轮到自己来当这个和事佬了。稀奇,真是活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到。
“别急嘛,Jacob老兄,咱们也是共事多年,现在出了这种状况,大家的事情都不好做,互相体谅一下,Gabriel也是嘛,地球当年是求着我们火星跟他们建交的,现在也不必为了外人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说到底,我们才是一家人嘛……”Baron拉长了调子,越说越觉得好笑,只得敲了敲桌子以示警醒。
Ferdinand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整了□□衣,站了起来,声音不高不低,平淡无波道,“你们慢慢吵,把最后的结果报告给我。”
随即往外走去,长卷发晃着,军靴敲在地上的声音还是韵律清晰。
Baron默默目送这位总长出去,直至风衣的最后一尾空气消失在房间里。
在他的印象里,Ferdinand似乎从来没有先于他们对事情发表看法,总是在最后的时刻出来做决定,或者干脆就把这个权限下放给他们三个,前提是他们三个能达成一致。但是以往并没有半途离场过,这次却是开到一半就走了,这不符合Ferdinand的风格。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个女人的想法,以往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是运气好才坐上了总长的位子,而且总是没什么立场,看起来似乎是和事佬的角色,但从来没做过和事佬该做的事情。即便是像他自己刚刚说的那一番话,从来没有半句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过。
但是为什么自己印象里总是觉得这个女人是这样的定位呢。
从他认识Ferdinand以来,这个女人便一直是长卷发,黑风衣,他从来没见这个女人穿过别的,似乎可以看到她的衣柜,一排清一色重复的衣服。说起来荒谬,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这个女人有特别的表情,即便是微笑都很少见,说是机器也不对,因为Ferdinand所有行为都满满的人味,但为什么今天突然像是刚认识这个女人一样,似乎是因为某些微妙的细节变化打破了一些平衡,导致整体的结构都坍缩掉。
他想起了一些历史,那些被极力掩盖的历史,有些历史片段里Ferdinand的家族占据着中流砥柱的位子,而她几十年前就已经把家族牢牢掌握在手中,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平庸之辈吗,既然不是,那么自己就是误判了这个人。而这个女人的立场他一无所知,黑暗不是最危险的,未知才是。
他突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Gabriel,这些杀手是从火星去到地球的,MGC的头号通缉犯,我想通缉令你们早就拿到了,你们METC就这样把人……”
Baron无心再听这两个人的扯皮,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黑夜中从容坐进车里的Ferdinand,在她的车驶走后一列家族制式加长车沉默跟在后面。他想起了她手上的家族戒指,他对这个记忆并不深刻,因为这个女人从没有刻意摸过,在她手上像是隐形了一般。
这么一条龙站在自己上头竟然现在才发现端倪,这很不正常,这个女人在藏拙,她到底想做什么。自己的计划已经够大了,这个女人还有比自己更大的计划吗,他不太信,但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趋近于完美的计划。
他确实应该弃车保帅了。
有时候做出慎重取舍的一瞬间反而是最云淡风轻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