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小新子的表情一下子复杂起来,他怎么记得楚大人是为了看雪才出来的。
楚容听到这话抬眸扫了谢玄一眼,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扭头走了进去。
谢玄急忙追上,一个劲的问他在外面站着冷不冷,说着还直接抓起了他的手。
楚容不着痕迹的躲过。
谢玄难道没生气:“躲什么?我只是摸摸你的手凉不凉。”
楚容道:“不凉。”
谢玄仍是不依不饶,“前段时间着凉病刚好,出去也不知道披件衣服。”转头吩咐小新子,“一会让厨房熬碗红糖姜水送过来。”
说完他一双黑眸莹莹的看向楚容: “前几日凉州向朕进献了几匹幔帐和绒被,都是由大雁羽毛制成,最是柔软保暖,明天我让人送过来给你换上,这样你就不怕冷了。”
因着楚容亲自出门迎他,谢玄难掩激动,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送兰池宫来。
楚容脸色有几分奇怪:“不用了。”
谢玄笑盈盈盯着他:“怎么了?为何不用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楚容对上那双灼热明亮,溢满喜悦之色的眼睛,一时竟不知如何张口。他别过脸,淡淡道:“没什么,去吃饭吧。”
两人用过晚饭,外面的雪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冬日的夜最是漫长,楚容用过晚膳照常看书打发时间。谢玄则坐在那张书桌后批奏折。
这么大的雪,他不仅来了,还带来一堆没批完的奏折。
桌案后,谢玄眉头紧锁,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份劝谏他选秀纳妃的折子了,想也知道必定是薛炳业撺掇的。
上次他下旨将那王家张家的女儿全赐给了谢临,谢临跪着求他收回旨意,还跑去丞相府大闹一通。薛炳业得知自己举荐的姑娘全被一股脑塞给谢临,气的眼冒金星。
他对谢临这个外甥几乎是到了溺爱的地步,两个人一唱一和,好说歹说终于让谢玄收回了旨意。这样一来,薛炳业便再也不敢轻易在谢玄面前提起选秀纳妃一事。
他虽不能上奏谏言,可有的是人替他说。谢玄眸色阴沉,这些老东西竟然还敢拿先皇压他,说什么若是先皇得知北燕后继无人,九泉之下怕是不能瞑目。
谢玄合上奏折随手丢到一旁,嘴角闪过一丝阴冷的笑,不能瞑目就不能瞑目,关他何事。
谢玄长呼一口气,看了这么久奏折,眼睛酸胀的很,他一抬头,就看见楚容正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书。
男子眉目低垂,抚过书页的手指修长白净,身侧热茶散发的袅袅热气,让那冰冷漂亮的面容看上去生动不少。
谢玄的目光越发深邃,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充盈满足,这片刻的温馨恬静几乎将他的心塞的满满的。
窗外风雪肆虐,寒树枯丫,殿内却静谧无声,那个人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与他共听落雪。
谢玄忽然觉得,若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倒也不错。
他起身走到楚容身旁,开始没话找话,一会问楚容看的什么书,一会又说等京郊南山的梅花开了,打算带楚容过去赏梅。
楚容觉得这声音聒噪至极,偏又不能让谢玄闭嘴,否则激怒了他,这一夜又不得安生。
好不容易到了就寝的时辰,楚容早早沐浴睡下,谢玄换好衣服出来时,他已经闭上眼睛,瞧着已经睡着了。
谢玄盯了几秒,面上一抹讥笑,他伸手将人拽进自己怀里:“别装睡。”
“你这招还要用几遍?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了?”
楚容睁开眼盯着他,冷道:“火气大就去外面雪地里降降火。”
谢玄:“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你吵。”
他低头迅速对着楚容的唇亲了一口,眼底流动着动人的**。从上次楚容生病强来,两人冷战了好些时日,虽睡在同一张床上,谢玄却根本不敢乱来,一是楚容抗拒的很,二是他生怕再惹恼了楚容。
这几天他都硬生生忍着,眼下好不容易等到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说什么都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谢玄今晚兴致很好,他不顾身下人的反抗,一边亲一边哄,手上还麻利的撕扯着楚容的衣裳。
楚容很快败下阵来,被他撩拨的浑身都是燥意,谢玄得意的笑了笑,贴着楚容的脸颊,耳鬓厮磨道:“乖,让我进去。”
楚容被耳边喷洒的热气弄得身子一颤。
谢玄继续附在他耳边,声音带着诱人的蛊惑:“你自己张开,我保证不弄疼你。”
楚容死咬着嘴唇不吭声,谢玄则不急不缓的威逼利诱着。
以往两人在床榻上基本都是楚容不愿配合,谢玄恼羞成怒,粗暴直入,最后潦草收场。或许是谢玄的声音太过诱惑 ,又或许是想到了那粗暴疼痛的□□,楚容深陷欲海,神志不清,稍微松懈了些。
谢玄趁机用膝盖顶住,他一边亲着楚容,一边迷恋的看着。
外面寒风凛冽,霜雪飞扬,温暖的殿内却是满帐暧昧春色,帐内阵阵喘息呻吟之声,久久挥散不去。
这一夜注定不安生。
那晚过后,谢玄解除了楚容的禁足,小新子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陛下出来的时候春风满面,好不得意。
“都利索点,要是把这花摔了碰了,仔细你们的脑袋!”兰池宫门口太监们抱着一盆盆海棠鱼贯而入,李福泉哒哒几步走上前,笑意满面:“大人,这是花房刚养出来的海棠,这海棠乃是西府海棠,名贵又难养活。皇上知道你喜欢,一开花就让奴才给您送来。”
楚容站在台阶上,客气道:“多谢公公。”
李福泉哎呦一声:“大人真是客气了,奴才有什么好谢的?其实大人该谢的是皇上。”
楚容像没听见一样,转眼看着那颜色极好的海棠,语气听上去有几分可惜:“只是天气还冷,这花送过来怕是看不了几日就冻坏了,实在浪费。”
李福泉谄媚道:“怎么会呢?能让大人一赏这海棠的光景,也算是它的福气了。”
楚容别过了脸,李福泉全然没注意,一心琢磨着要不要趁机把那件事说出来。
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楚容眼中,甚是明显。
“公公,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李福泉抬起头讨好的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段时间陛下忙于朝政,心情不佳,实在辛苦。过段时间就是陛下的生辰了。奴才想着,若大人今年能去陛下的寿宴,陛下一定会很开心。”
楚容静默片刻,忍不住皱了下眉:“这是他让你说给我的?”
“大人误会了,这事陛下并不知情,也从未向奴才提起过,都是奴才一人的主意。当奴才的,主子高兴我们就高兴。”李福泉道,“陛下近日忧思多虑,火气也大得很,奴才看在眼里可真是心疼死了。”
“大人宅心仁厚,就当是可怜可怜咱们做奴才的。再者.....这于大人而言也不是一件坏事。”
楚容盯了他几秒,忽然道:“他身边有你这样的人伺候,还真是幸运。”
李福泉一时听不出这是嘲讽还是夸奖,赔着笑脸道:“哪里哪里,大人真是折煞奴才,是奴才三生有幸,能够在陛下身边伺候。”
“那大人,那寿宴的事?”
楚容转过身,不冷不热的撂下一句:“我知道了。”
李福泉:“奴才先谢过大人垂怜。”
他离开时,给小新子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让他劝说楚容去陛下的寿宴。小新子愁眉苦脸,一方面不想让干爹失望,另一方面又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楚容不爱热闹,这两年除了母亲显德皇后去世那次,几乎就没出过宫,更没在人前露过什么脸。
小新子不敢直接劝楚容去,只能见缝插针的在他面前变着法的夸赞谢玄今年的万寿宴。
“听内务府的人说,陛下特意将宴会的地点选在了檀宫。”小新子语气带了几分歆羡,“大人可知道檀宫?”
楚容看穿他的心思,并不戳破,反而顺着他的话问:“檀宫?那是什么地方?”
小新子面色一喜:“这檀宫并不在皇城内,而在京郊的一座山腰之上,乃是先帝在世时令人修建而成。听之前去过的宫人说,那里的宫殿奢华无比,一草一木皆价值不菲,说是仙宫也不为过。”
“哎,咱们兰池宫的景色就已经很好看了,不知道那檀宫要美成什么样。”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见楚容没反应,心知是没戏了。这下不仅没完成干爹交代的事,还错过了可以出宫玩的机会。他原本想着若是能去檀宫一饱眼福,回来可以和其他小太监好好炫耀一番。
楚容看他臊眉耷眼的模样,想到了弟弟楚逍也是这般,有什么事都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于是出言安慰道:“等开春后,兰池宫的花草一开,也是一样好看的。”
小新子一扫沮丧,附和道:“大人说的对,咱们宫里的景色是整个燕宫最好看的,绝对不比那什么檀宫差。”
俗话说傻人有傻福,他白天刚为这事小小的伤心一番,晚上谢玄来兰池宫时,说月底去昭宁寺祭祀祈福,要带楚容一同前往。
一听可以出宫,小新子两眼放光。
楚容却很是抗拒。
谢玄见状,理直气壮的说:“这两年你大小病不断,身子大不如前,去拜一拜,寻求佛祖庇佑,去去身上的病气。”
“还有,”他靠近楚容,低声道,“南山的梅花开的正好,朕想让你看看,与你一同....”
楚容皱着眉打断,不容置喙道:“不去。”
谢玄一愣,眼看着又要发火,李福泉忙劝道:“陛下,楚大人的意思是,外面天寒地冻的,您去南山赏梅,万一着凉了,有损龙体。”
谢玄斜睨了这老太监一样,李福泉察觉到他的不悦,立马转头劝起了楚容:“楚大人,陛下也是一番好意,您每次生病,陛下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过年的时候还吩咐昭宁寺为大人在法华殿诵经祈福,保佑大人一整年平安康健。大人也应去还愿,拜一拜,权当是答谢佛祖。”
楚容淡淡道:“事在人为,与其求神问佛,不如检省自身。”
谢玄听懂了话中隐含的埋怨,心虚中带着些无端的恼怒。
楚容的身子变成这样,他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两年前楚容刚进宫,便被他关进一处人迹罕至的宫殿。谢玄原本是想与其好好相与,无奈楚容太不近人情,碰了几次璧后,他便没了耐心,将楚容日夜折腾。
那宫殿许久不曾有人住过,虽重新打扫修整,但地龙时好时坏,殿内尽是空旷寒气。被派来伺候的小太监有心折磨楚容,平日殿内冷成什么样都不管,只有谢玄来时,才会卖力的将地龙烧到最热。
楚容那时寒气入体,加之身心俱疲,意志消沉,病倒后终日高烧不退。后来谢玄知道了太监们的小把戏,大发雷霆,当即赐了杖杀,又让楚容搬去了精心修葺的兰池宫。
自那以后,他的身子就埋下了病根。再后来,显德皇后去世,楚容伤心欲绝,又大病一场,整整烧了半月。太医日夜守在殿外,寸步不离,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怕楚容有个什么好歹,自己小命不保。
好在最后楚容平安无事,只是身子大不如前。这几年稍微不注意,便会病倒。
谢玄沉着脸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你这是在怪我?”
楚容轻轻别过脸,并不答话。
谢玄刚要开口,忽而想起什么,道:“我在昭宁寺为赵皇后求了一个牌位,你快两年没见她,不想去上柱香,尽尽孝心?”
楚容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当年他得知母后病重,一直想回去看望,谢玄再三阻挠,只派太医前去诊治。直到母后去世,他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因着这事,楚容整整半年都没和谢玄说一句话。
谢玄许是有些愧意,派人将赵皇后的棺木移至昔日楚国皇陵,并以皇室的规格厚葬,与楚王孝阳帝同穴而眠。
如今他远隔千里之外,每到赵皇后忌日之时,不能亲自探望,只能在心中默默缅怀尽孝。
见楚容脸上似有动容,谢玄挑了挑唇。果真,楚容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应下了。
李公公:这个家没我得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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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禁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