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个试验场 第6章 夜莺小姐

林林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精神折磨，她决定从罪人窟的管理层入手，说服他们反抗这种非人的惩罚模式。

可是却得知，原来所有人，包括管理人员都被喂了毒，之所以没有毒发是因为每天的饭菜里有对抗毒药的成分，只有业绩达标才能得到解药。

“如果你不想肠穿肚烂的话就老老实实遵守规定。”一个狱卒好意提醒道。

林林很感激这些照顾她的大哥，表面凶狠的他们其实内心善良，经常提点她。

林林问狱卒：“大哥们，你们进入这个副本有多久了啊。”“特么的在监狱里谁还记得时间啊，每天不是吃饭睡觉就是在行刑。”一个有点粗鄙的中年男人快速扒拉了一口饭菜，回答道。

林林突然意识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来到罪人窟多久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只余下无尽的折磨与绝望。

这么多天她也能看出狱卒和厨师都想改变自身的处境，更别说生死一线的囚犯。可是谁也不敢反抗规则。

林林又从囚犯口中得知这个副本的设计者叫做齐磊。她惊讶地发现设计者的名字正和自己丈夫的名字一模一样。不过她只叹是重名。她从未将温文儒雅的丈夫与残忍的勾当联想在一起，更不会怀疑罪人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齐磊的所作所为。

直到林林见到罪人窟的审判长祁连，这个与她的丈夫齐磊有着五分相似的男人。祁连患有着严重的焦虑和失眠，而林林的歌声却可以安抚人心，让人获得心灵的宁静。林林所不知道的是祁连正是齐磊的神格分影之一。齐磊将他与林林结婚后，对林林有着依恋部分的自己分离了出来一并投入了罪人窟，这部分的人格已经产生了自己独立的意志。

一次，一个囚犯将要被行刑，而他最后的愿望是听一次摇篮曲，林林满足了他的愿望。林林闭上眼睛，哼起了旋律。这歌声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穿越时空，让人回到遥远的故乡。审判长祁连给了林林一个特别的待遇——她是罪人窟中唯一不必参与日常行刑活动的人。作为交换，林林成为了他的“夜莺”，每晚都会为他歌唱。在这个充满痛苦与挣扎的牢笼里，林林的歌声给予了祁连精神上的慰藉，他说：“你是我灵魂中唯一的星辰。”

林林的音乐中有爱的力量，而习惯了黑暗与阴谋的祁连越来越依赖林林，她就像一只灰扑扑的兔子，经常用她泛红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他仿佛看见她长长的耳朵，毛茸茸的尾巴在轻轻颤动，每一下都不轻不重地打在他的心上。他喜欢给她买漂亮衣服，各种款式和风格的时装，一件一件填满了衣橱。他喜欢像打扮洋娃娃一样装扮她。他喜欢她害羞地低下头，而他可以趁机给她一个轻轻的吻。

只有林林知道，自己早已经不是曾经天真的自己了，经过这段时间在罪人窟的磨练，她见证了人性极致的残忍和暴力，她知道在绝境面前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去挑战规则，弱肉强食的法则下，适者生存。她不可能对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动心，尽管他长得像自己一见钟情的丈夫。因此她假意迎合祁连，实际上只是为了从他手中骗取解药，救更多的人。

她能看得出来祁连很信任她，有时候她居然能从他的眼神中解读出几分愧疚，就好像很久之前他们就相识一般。

这天，祁连带林林走出罪人窟。林林才知道外面还有一个这么大的世界。他带她看日出日落、在旷野里捉萤火虫、去花街上捏糖人。他说一年要做一百件令她开心的事。

早已心有所属的她知道自己终有离开的一天，所以她要尽快弄明白这个世界的法则，她得利用规则，然后颠覆规则。最迅速的办法就是从眼前的祁连入手。

她曾旁敲侧击地问他是否觉得眼前对刑犯的酷刑是合理的。而他的回答跟那些狱卒们的回答相差无几：“你知道七宗罪吗？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这些人正是因为犯了这七条罪行才被关押在此地。我能从你的眼睛中看见对他们的怜悯，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善良是要分对象的。你对于罪恶之人做到不闻不问就好了。”祁连揉了揉她的脑袋，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没有的话他们就要回去了。

祁连的话并没有说服林林，她认为七宗罪根植于人性之中，就像感冒一样，每个人都有可能会患上，只是轻重不同罢了。就算真的要惩罚犯了罪行之人，那么行刑之人自身又真的有资格担任行刑者吗？

林林以为这样平静的生活还会持续很久，直到有一天黎渡来到罪人窟寻找她，并告诉她，他可以带她离开的时候，她居然想到了祁连，如果自己走了，祁连会怎么样？

“黎渡?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是在现实世界中死去了，才会来到惩罚副本罪人窟，难道黎渡也跟自己一样？

黎渡将一粒小小的药丸递给林林，让她吃下：“这是我这几天潜伏在祁连身边，趁他不在的时候，进入密室拿到的解药。你快吃下，我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林林不疑有他，吞下了解药。“你来罪人窟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终于有机会跟日思夜想的人说话，他多想紧紧抱住她，可是最后还是克制了自己的冲动，只是帮她整了整乱掉的头发。

“对，我也参加了《虚拟与现实》的游戏，举办方说在游戏里能找到你，所以我就来了。”

黎渡心疼地看着林林，说了句责怪自己的话：“没想到你居然在这个地方待了这么久，都怪我没有早点过来。”

是啊，疼爱她的爸妈、宠爱她的丈夫以及耀眼的她，都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一样，如果不是见到黎渡，她都快忘记了自己曾经是家庭幸福、事业有成的大小姐。可是再幸福又能怎么样呢？终究是虚拟的设定罢了。那么黎渡……是不是也是被设计好的一道程序呢？

见林林出神，黎渡喊了几声“林林”，才将恍惚的林林拉回现实。“在想什么呢？”

“黎渡，如果我们生活了二三十年的世界是虚拟的，罪人窟才是真实的，那么我们的相识呢？是不是也是早就安排好的剧本，我们就像舞台上的演员，在走被设计好了的路?”

黎渡很认真地回答了她：“既然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成为我不可替代的存在，哪怕是一场虚幻，这个虚幻对我产生了意义，我也愿意用余生去追逐那一场虚幻。那么对我个人而言，那个虚幻就是我个人的真实。这就是我的答案。”

面对黎渡的真诚相待，林林不知改如何回答。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齐磊。既然黎渡可以进入这个副本来找她，那么为什么身为丈夫的他却没有到来。她迫切的想知道齐磊的现状。想知道在她死后，齐磊究竟怎么样了。一向不轻易流露情感的他会不会为她哭泣。不过这些都可以在往后的时间里问黎渡，总之当下一定不是最好的时机。

林林将话题转移到一边：“对不起，黎渡，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黎渡看起来很意外。他已经拿到了解药，也找到了出去的办法，只要林林愿意，他马上可以带她离开。可是林林却说不能跟他离开……他不可控制地想到了祁连，这个与齐磊很相似的男人。

林林的回答打消了他的顾虑：“这里还有很多想要出去的人，既然你能带我出去，能不能也帮帮他们。”

“不行，太多人的话动静太大了，如果惊动了祁连，我们一个都走不掉。”黎渡很果决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这个副本的审判者死亡，趁系统更换新的审判者的这段时间，我们可以放了所有人。”

林林陷入了沉思：难道她要亲手杀了祁连吗？明明昨晚，她还在为他歌唱，他在她的歌声中进入梦乡。

这个办法她怎会没有想过呢？在祁连熟睡的时候，她忍不住地想，如果这个时候用匕首割破他的喉咙，她是不是就能自由了？

由于当时毒药未解开，林林虽然有大把机会但也没有出手。而现在解药已经在黎渡的手中，疑虑打消，不必再担心审判者死亡，囚犯要跟着一起死了。

于是两人制订了行刺的计划。到了那天，黎渡提前在祁连屋内点着无色无味的迷香，而林林面色如常地为祁连唱歌，祁连一阵睡意袭来，陷入沉睡中。“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林林拿出匕首欲刺向祁连。祁连却在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在她动手之前就先一步牵掣住她。将她的匕首扔在地上。他告诉她：“杀人之前要先隐藏住杀气。不然死的就是自己。”

她的处境要一落千丈，沦为牢狱中的囚徒。而迷香来自黎渡也被查了出来。

祁连狠狠一记侧踢直中黎渡的肋骨，借机扣住他的肩膀，膝盖猛地撞向他的腹部。黎渡一声闷哼。不擅武力的黎渡狼狈地躺在地上。

“你就是林林的发小?”祁连狠戾地看向黎渡，眼神中流露着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