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个试验场 第5章 思维迷宫

“很遗憾，林林小姐，由于您在副本世界中过早死亡，筹码清零，您将无法找回在上一个副本中的记忆，并且接下来将进入惩罚模式。”

林林只记得自己初中时被选定参加实验，体验《真实与虚拟》的游戏，自己曾扮演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孩，具体扮演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后来她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对齐磊一见钟情后成功嫁给了齐磊。按道理她像往常一样吃药睡觉，此时她应该在自己的卧室熟睡，可是她却出现在这里，还被系统被告知已经死亡，她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你是说我一直生活在虚拟的副本的世界中，并且还死了？那我能问问我是怎么死的吗？”

“对不起小姐，这个我没有权限告知您，需要您继续参加游戏，或许会找到您想要的答案。”

“你是说我生活了二十七年的世界只是游戏中的设定，而我是这款游戏的玩家吗？”

“是的，小姐。”

林林感到一阵恍惚，原来爱自己的父母，自己的青梅竹马、丈夫全部都是虚拟的，自己莫名其妙的死了，还要接受死亡惩罚。

“我的惩罚是什么?”

按照指示，林林走入了一扇闪烁着黑暗色的大门，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什么。

国外的一个实验室里，一颗完整的心脏在营养液里浸泡着。

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这颗心脏是从林林体内取出的原属于楠楠的心脏。

齐磊将楠楠的情感、记忆和身份信息寄存入2580号仿生机器人的系统中，她可以像楠楠那样陪齐磊聊天，讨论最新的电影和时尚新品，好像楠楠还在他身边一样。

精密的算法和语言模型给了他热恋的错觉，他可以随时与2580号聊天，在他开启程序的瞬间，2580号才拥有生命，也就是说她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那颗心脏呢？则作为标本永远地活在世上，也完全属于自己。

来到国外前，他收到节目组的短信，他们说可以给予齐磊庇护，前提是要他成为他们的研发工程师。在楠楠参加节目时，他们曾提取过她的记忆和情感，他们的技术已经可以基于此创造一个仿生人。

这个条件让齐磊心动，他决定与节目组合作。带着思念，他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她，小说，剧本，游戏，甚至是仿生机器人。他甚至快要爱上了自己设计的程序，因为他笔下的每一个角色都视他为唯一的神。原来的她喜欢自由，不喜欢条条框框的约束，可是现在的她却只能在他设置的框架中存活。

在《真实与虚拟》游戏中，他拥有高级权限，查看参赛者信息是很轻松的事情，他查到第一批参赛者中有林林的信息，那么林林也是这款游戏的玩家。参加全息游戏的玩家灵魂早已与系统绑定，身体死亡，灵魂不灭。

齐磊很了解林林的喜好和性格，她是一个胆小而善良的女孩。在他眼里最没用的品质就是善良。作为杀死楠楠的间接凶手，他自然不会让她好过。善良是吧？那他要让她体验亲手杀人的滋味，胆小是吧？那他要将她的灵魂投入恐怖的罪人窟中反复经历痛苦。

齐磊始终认为一个人身上的善能量与恶能量要保持平衡，不能太过善良，也不能太邪恶，他安排善良的人进入副本行恶，在虚拟的世界中将压抑戾气发泄出来，在现实中反而就会遵守秩序。邪恶的人要接受酷刑赎罪：凌迟，剥皮，烹煮，挖眼，割鼻。于是他发明了游戏——《罪人窟》：在一所监狱中，玩家要担任侩子手和厨师长，将死刑犯处死，然后切碎扔进大烧锅里，做成一道道美食，再分给监狱中剩余的犯人吃。

一想到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要亲手杀人，齐磊就压抑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除了恐怖游戏以外，为了回应主办方的要求：收集人性中**的能量，他直接设计了十八禁游戏。他自欺欺人，只要将自己对楠楠常年压抑的**发泄在虚拟中，现实中的他就能保持理智。结果只是徒劳，他成了他创造的游戏的常客。

这是一间幽暗逼仄的囚室，仅有一扇门扉与一方小窗与外界相连，窗外吝啬地洒下几丝昏黄光线。斑驳墙面，角落里散落着杂乱的茅草，空气中弥漫着霉腐与铁锈交织的刺鼻气息。

一个缺了眼球的囚犯被悬空吊起，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新旧交加的伤痕。四肢被铁链紧紧束缚，发出低沉的金属摩擦声。

林林被投放到这间囚室担任抽打囚犯的狱卒，可是她却怎么也无法挥动手中的皮鞭。林林闻到囚犯腐烂的伤口散发出的腥臭味，一阵干呕。这个空间令她感到恐怖和窒息。

“快动手啊，不达到行刑的指标，你就永远也别想出去。”

一个年长的狱卒不耐烦地催促道。

林林一阵心理挣扎后，最终将皮鞭扔到地上：“我下不了手。”

“这里是罪人窟，这些都是十恶不赦的恶徒，他们罪该万死。”

“这样，你刚来，下不了手的话先去后厨练练手。”

年长狱卒说的后厨就是将犯人的残肢、骨头切碎做成食品供给犯人的厨房，里面也是弥漫着血腥和恶臭。在这样的环境中，林林的精神濒临崩溃。最终她在厨房担任学徒，负责清理血迹和简单烹饪，只是这种工作获得的分数很低，也就是说她要在这个罪人窟待更长的时间才能达到通关所需要的指标。

林林梦到一堆残肢在地上爬动，它们顺着裤脚、衣角，死死地缠住她的脖子，她的衣服被染成血衣，林林无法呼吸，满头大汗的醒来。

她同情牢中的囚犯，就算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也不至于遭受如此酷刑，她不知道这个副本是谁开创的，但是她真的想废除这一设定，只是她自己也在泥沼之中难以脱身，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她的精神越来越衰弱了，每天重复的劳作让她的眼失去了光彩，像一口枯竭的井。但她的内心却有一股反叛的气焰在燃烧，她只怪自己力量弱小，一向在父亲羽翼下庇佑的她在不公秩序面前显得软弱而无力。她想念自己的父亲、母亲、丈夫还有黎渡。她有时会软弱的想如果父亲在的话就好了……可是接下来她立刻自我警醒道：在这个世界中，我已经一无所有，冲出重围只能靠自己。

她支撑起沉重的身体给囚犯送餐。他们冲上来抢走食物，像饿了几天的野狼，嘴角的残渣不会让他们思考食物的来源也许是前几天刚被处死的同伴。

晚上，林林睡意袭来，陷入了沉睡。在梦中她梦见了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说她叫蝴蝶小姐。

在蝴蝶小姐的低语中，林林倾听了一段寓言般的故事，讲述造物主派了两位神作为观察者考察人类，以此决定是否毁灭这一存在。

两位神在废墟之上搭造了一座试验场，并让所有人陷入沉睡。为了防止他们醒来，两人缔造幻觉，创造了一个思维迷宫。在迷宫中有繁复的路径，曲折反复，人们不断走原本走过的路，陷入轮回之中。

两位观察者在人类身上看到了情感的复杂、人性的光明与黑暗，甚至会有神性的一面，尤其是爱情这一命题令他们感到困惑。因为他们发现爱情能同时产生两种相反的能量，即爱与恨。而神是没有性别和爱恨的。观察者0更多注意到人类贪婪，狡诈的一面；观察者1更多注意到人类善良，无私的一面。

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性，两位神决定自己也进入迷宫，成为人类，并给对方设置考验。0的任务是收集负面情绪，包括：悲伤，恐惧，愤怒，厌恶，焦虑，绝望，冷漠，挫败，嫉妒和罪行。而1能放大人性中勇气、善良、喜悦、希望、感恩与爱的能量。

0说：“无论何时，绝望都会比希望的力量更强大。”

1说：“只要找到了爱之所在，我就有战胜你的力量。”

还有一些被神选中的人，叫做星宿，拥有极高的天赋，被作为重点考察对象，会被安排上曲折的命运轨迹，但是与平庸者不同的是，他们拥有改变自己命运的能力。

每一句话都是一缕灵魂编织的，“我的故事讲完了”，蝴蝶小姐疲惫地闭上眼睛。随着她的讲述，生命之树生长出一片片嫩嫩的叶子，那刚刚生发出来的，仍带着新鲜的汁液，红色的，像血。渐渐的红色褪去，露出新鲜的绿芽。

林林觉醒到自己的使命是唤起人们身上正向能量，而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就是自己的天赋。

“我的天赋是什么呢？”林林自言自语道。也许自己的爱之所在在于音乐。在现实世界中她是一名歌手，很多粉丝都向她反馈，她的音乐能够在逆境之中带给他们希望。与此同时林林感到有什么力量在自己身体里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