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无所有 第29章 人生苦短

银纪收唯玥为徒的消息在长烟一空不胫而走，有由衷为此感到高兴的，有认为无稽之谈持有质疑的，更有“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的，但最多的则是心生嫉妒，无地自处的

这件事尤其打了宗主临胤的脸，更是气得他一度失了往日教养，与在众人面前一贯的气质风度，直接当着大家的面拍案而走，桌子被劈的七零八散，惨不忍睹，长老们被吓的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虽然他们知道临胤不喜唯玥，但唯玥本身并没有过错或是失礼的地方，临胤对这件事的反对没有理由的态度强硬、明确且坚定，可讽刺的是，他根本不敢在银纪面前争论与动怒，长老们百思不得其解

以及，之前欺负、奚落唯玥的师兄弟们，连夜换了一副面孔，开始说起好话，讨好唯玥及其好友，着实是把言小八给看吐了

林叶压根没有注意到言小八眼中的嫌弃之意，也有可能是他看见了，但自我选择了忽略，毕竟人活一世，脸皮要厚，才能长命，一副笑脸道：“我早就说纪师叔不会不要玥师弟的”

其身后的人跟风道：“就是，就是，玥师弟进了长明阁，星命灯都捆绑在一块了，这下可没有人不知道玥师弟就是纪师叔的亲传弟子了”

言小八没眼看下去：“我说你们可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林叶还当是夸奖，笑呵呵道：“可不是吗？八哥，看见你我都学会讲‘鸟语’了”林叶卖力讨好，一时口无遮拦，将心里的玩笑话说了出来，说完他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

言小八：“......”

言小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林师兄你还是快闭嘴吧，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没好气道：“我师弟不在，你们白跑一趟了”

言小八将唯玥遗落在北寒苑的物品给他送到东辰苑，没想到老大没见着，却碰见了一堆变着嘴脸的“蚊蝇鼠蟑”，污染了周围的空气

“玥师弟在不在的都没关系，八哥在就可以了”林叶罢了罢手，示意围在自己身旁的师兄弟们腾开位置：“让开，让开，把东西拿上来”

聚集在这里的人纷纷让开，很快便有人忙碌着，搬着几盆花上前，林叶解释道：“听闻，玥师弟喜欢种花，这是我托了几层关系，物色许久才找到的精品，这么漂亮的花怎好让我给糟蹋了，当要投人所好”

“来，给玥师弟搬到屋里”说完，林叶看了看言小八，走上前好声好气道：“还望八哥帮我给玥师弟说明一下”

林叶这话搁谁谁听不懂，不就想让玥师弟知道这花是他送的，好跟纪师叔沾上关系

言小八直接拒绝道：“林师兄还是把花拿回去吧，我师弟的确喜欢种花，但......不是谁送的，他都会种的”言小八不待见林叶，自然瞧不上他送的花

“还有，你们可别进来，退后，我师弟有洁癖，你们若进了他房间，他会不高兴的”言小八把话撩这里了，众人也不敢惹唯玥这位长烟一空的新宠儿，最后只能兴高采烈的来，垂头丧气的走

除了前来讨好的人，更有之，师姐们想借唯玥之手，寄情书给银纪，诉说情愫，大家瞧见都不由敬佩道一句“好汉”

银纪是谁，她们也胆敢惦记

她们本也没有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但，这次估计是她们离银纪最近的一次，银纪极少出现在众人视线，不管外宗还是本宗，甚至是有关他的行踪、消息都无人知晓

于玄门百家来说，银纪就是活在传说中的一个人，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只怕往后都没有接触的可能，她们不想留遗憾，不忍情窦初开的爱慕葬于岁月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因此，北寒苑门庭若市，唯玥为了躲避这些，只差将日常起居搬到藏书阁

期间有几次，银纪偷偷来到藏书阁，在暗地里观察唯玥，看他是否有按照自己的吩咐在读书，不过，这个徒弟倒没有让银纪失望，他的学习能力很强，看书的速度也很快

银纪无事的时候，总会在藏书阁找一处并不起眼的角落，陪着他看书，这样的时间过得很快，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透过窗户尽数洋溢在他身上，暖暖的，仿佛世间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自己太过于敏感还是确有此事，总感觉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自己所处的地方非常隐蔽，不应该能被发现，好几次他顺着灼灼的目光看过去，总能看到唯玥埋头认真看书的模样，所以最后只能定义是自己多虑了

今日，银纪与往常一样，在藏书阁先寻了一本自己感兴趣的古籍于角落处坐下，静下心来看书，不知这一坐就是一上午，人泛起困来，左手拿着书本，右手撑着下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突然，“啪！”的一声合上书本的声响，惊得银纪哆嗦了一下，困意瞬间不翼而飞，左手的书本顺势脱手掉在了地上，这引起了不远处唯玥的注意

唯玥错愕、慌张地朝着银纪所在的方向察看，手中还死死拽着一本书，说不清是何种神情

银纪想，我不就不小心掉了一本书在地上，至于把你的魂都吓没了？

唯玥慌手慌脚把手中的书籍压在了桌面的其他书籍下面，似乎两本不够，又拿了几本压在其上面

呼吸的节奏被打乱，略微喘气，紧张带着不安，害怕带着惊恐，始料不及带着难以置信

做完这些，他朝着银纪的方向走来，银纪见势立即隐了身，唯玥疑惑地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这时，他注意到银纪身旁遗落的书籍，犹豫片刻，近身弯腰下来捡

银纪担心闹出点些微的声音被唯玥发现，于是静心屏气，全程纹丝不动，他从容地看着唯玥弯腰下来捡书的动作，一开始还毫无波澜，随着唯玥越靠越近的脸庞，银纪开始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实在......离得太近了，银纪微仰着头，目不转睛，他的脸近在咫尺，唯玥高挺的鼻翼差几毫厘就要碰上自己的，耀眼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光线亲触他的额头、睫毛、鼻梁、嘴巴，整个人仿佛发光一般

唯玥伸手触上银纪身后的书籍，银纪稍微向后倾了倾身体，避开尽可能的触碰，唯玥拿到书籍后，他的脸微微摆正了下角度，却阴差阳错碰上了银纪的鼻翼

两人皆为一惊，四目相对

唯玥的目光专注、真挚且灼烈，这般赤|裸|裸的对视，银纪的脸有些微烫，他都开始怀疑，唯玥该不会看得见自己吧

但很快这种怀疑就消除了

唯玥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跟前有人，抬手试探

银纪做事又怎能留下破绽，不稍时他便消失在了唯玥跟前，唯玥触摸到的不过是一片死寂的空气

隐身的银纪下一秒出现在了藏书阁的窗台上，即唯玥刚刚落坐木案的后面，银纪随意倚坐在窗台上，难得的一番闲散模样，悠然自得地看着唯玥将自己刚才看的书籍放回后面的书架里，然后就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也不知道他在磨蹭什么，久久没有回过身

银纪没有偷窥别人的爱好，于是离去，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刚消失，唯玥蓦然回首，意味不明地看向他刚才短暂停留过的窗边

至这次事件，这段时间，银纪就再也没有去过藏书阁，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就是唯玥根本无需他担心，他便省得操心

唯玥看书的速度远比银纪预想的要快的太多，没花上多少时间便将藏书阁内所有的书籍都看完了，恰巧银纪刚饮完药，一身的药香未散

其实唯玥平时也能嗅到银纪身上若有若无的药草味，只是今日的格外重，仿若每一缕风中都携带着一丝药香，对于此事，唯玥一直都想问，但不知如何宣之于口

今日倒给了他一个机会，镜花水月逸散着这么重的药味，没有人能忽视的了，唯玥看着桌子上的蜜饯，问道：“师尊的身子不舒服吗？”

“为何如此问？”银纪没有刻意，随意说道

唯玥表情严肃道：“徒儿闻到师尊身上有药香味，担心师尊的身体”

“不过一些日常利于修行的药物”银纪说的云淡风轻，潜台词告诉唯玥这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确实也不少修士这样做，选用药物洗涤经脉，促进修炼

这个小徒儿的心思太过细腻，银纪自然不会将自己身体的实际情况告诉他，一则是因为不想自己的小徒儿为自己担心，二则是因为师尊在徒弟面前，无论任何时候都需维持坚不可摧的形象

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就会变得无所畏惧

即使天塌下来，为师也会为你顶着

唯玥似乎信了银纪的说辞，没有继续追问，稍稍松了一口气

“为师需要下山一趟，你可要一同去？”银纪原本计划就是要下山的，却没有想到唯玥来寻自己

“好”唯玥没有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