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婚礼 第29章 第 29 章

记忆宛如在一瞬回潮。

十六岁的陶家泳池，她被推进水中，不擅水性的她很快就有了沉溺感。

有人将她推进水中。

能在今天，这么整她或这么想置她于死地的人会有谁？

陶文颜排除了太多选项，没有答案。

就在她几近窒息，觉得可能真要完了的时候，迷糊看到水边冲来的那道身影，全黑的着装。全黑恭贺喜事，好晦气，可她竟觉得很棒。

那人熟练地将她救起，迷蒙中，被抱上岸，更人工呼吸将她从悬崖边拽回。

那人的呼吸，和这刻，与她缠绵至休的许霁川对应而上。

陶文颜难免惊讶：“原来真的是你！”

许霁川失笑，锋利的眉眼更显温柔，从未如此心软，轻揉她的脑袋，“怎么，很意外吗？”

“不是很意外，只是......”陶文颜心里一直有个疑问，“那一年，你不是还没进许家吗？”

被放逐的年龄，是怎么进到安保森严的陶家的？

“是我母亲拿到邀请函带我进去的。”许霁川道，“以佣人的身份。”

这话里，许霁川避开了Steward的身份提及，魏今虞的邀请函是Steward给的。

Steward在国内也有资源人脉和眼线，拿到一封邀请函，轻而易举。

尽管魏今虞那时已经和许老闹得很崩，但她和Steward始终有联系。

Steward的存在很敏感，魏今虞和Steward长久以来，可以算是剪不断情还乱的伪兄妹、旧情人关系。

许霁川所知的，魏今虞至始至终都没爱过Steward，是他的强取豪夺，以许老为要挟迫使魏今虞服软。

魏今虞本以为短暂的牺牲能换取许老对自己永久的负责。

却没想许老也是个混蛋，为利益弃她于不顾，甚至把她丢进了Steward的深渊。

许霁川没提，是因为那些污秽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不希望再波及陶文颜。

陶文颜从他晦涩的神情，也大概明白，是一段难言的隐晦过去。

他不想讲的，她不会逼他。

“那其他佣人都穿红色，喜事，怎么就你穿黑色？”陶文颜本想轻松气氛，随口一问。

却没想许霁川压低的眼睫，乌黑绵长的，掩盖住他眼底的无尽的幽深和冷漠，沉声道：“我没有也没穿过红色的衣服。”

陶文颜一愣。

她凝眸，静静地看着他。

许霁川一秒压下情绪，抬眼，无所谓地轻笑道：“我母亲忌讳红色，说那是她死时才会穿的颜色，所以从小到大没允许我穿过。我只穿黑色。”

无论是小时待在魏今虞身边，还是一人流浪在海外，亦或是后来被Steward带走，培养至今，黑色的沉重都像是许霁川的标志。

Steward从不需要一个温暖的靶子。

他也没有过温暖自己的想法。

可这些话，在陶文颜听来，更像他的不得已而为之。

她忽而迟疑地说：“许霁川，那怎么办？”

“什么？”

“很快就到圣诞节了，你忘了吗？无论陶氏、还是我住的家里，都会用红色装饰。”在这点上，陶文颜的温情远超许霁川。

但也仅限在她自己的别墅上。

“你的意思是，邀请我那天和你一起，去你的家？”

最后四个字，许霁川咬字很重，唇角上扬，暗示意味十足地浅浅笑着。

原来他眼里也可以有星光的啊。

陶文颜难得这么认真地和他对视，意外发现这点。

她可不是这么主动的人，轻挑眉，欲拒还迎道：“你想得倒挺美。”

“我说要你和我一起去了？”

“过节不邀请我陪你一起，你想和谁过？”这时候，许霁川说话语调又刻薄起来，“难不成要去找某个有妇之夫，还是你的旧情人初恋？”

“什么啊？”陶文颜被他逗笑，“岑骏白怎么就是我的旧情人初恋了？”

她知道“某个有妇之夫”，说的是许赫禹，许老既然定了意思要许赫禹和陶书滢结婚，就一定会这么做。

而旧情人初恋，陶文颜也第一时间反应出来，是岑骏白。

要是这问题，陶文颜直接回答的人是许赫禹，许霁川还不至于觉得有什么。但她脱口而出的就是岑骏白，还指名道姓，许霁川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阴沉下去的眉眼，如墨瞳眸，里面都掺进了数不清的不虞和烦躁。

许霁川不说话，陶文颜也看着他，不说话。

两厢对峙。

许霁川冷哼一声，轻讽：“你倒是长情，人家过几天就能忘记的初恋，你能记一辈子。”

陶文颜歪头看他，揶揄：“许霁川，你这是在吃醋吗？”

许霁川一愣，那种虚构起的高冷浮沫像瞬间被戳破，他的小心眼避无可避地暴露。

他脸色更沉，“可能吗？”

“我要吃他的醋？他算什么？”

是啊。

他算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连陶文颜都有点儿分不清了，她对许霁川这日复一日越变越难言的感情，是喜欢吗？她开始关注他的神情，开始听他每一句话，还会做出思考。

能证明她在意他。

可怎么证明她喜欢他，到无可替代的地步呢？

婚姻关系已经存续，他们就要这么一直走下去了吗？

陶文颜不知道自己做没做好准备。

但她起码发现了。

在许霁川说话的时候，她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并会随着他的喜怒哀乐而牵制自己的情绪。

这样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多了。

......

可能是见自己说完话，陶文颜半天没反应。

许霁川眉头微蹙了下，语气冷硬道：“难道你不同意吗？陶文颜。”

被喊了名字，陶文颜回神。

瞧着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她没忍住，笑意变浓：“没有不同意，只是在想，岑骏白是追过我，可我们并没有在一起，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说他是我的初恋呢。”

“......”许霁川微怔，“是吗？”

“我没有感情经历，婚姻却有两段，这些，邹源没和你详尽汇报过吗？”说这话的陶文颜脸不红心不跳，她敢打赌邹源肯定和他汇报过，就和蓝晴当初和她汇报他没有婚姻经历，却曾有过一起留学的前女友，中国人一样。

见许霁川没说话，陶文颜反问：“那轮到我问你了，听说你在我之前，没结过婚，却有过一个前女友，是真的吗？”

“......”

许霁川占有欲强，也是有求生欲的。

眼见难题来了，他嗓子一哑，装作头疼地闭上眼，倒吸凉气表现自己的难受。

这招却对陶文颜不管用。

她眯眼，不客气地冷笑：“所以，你们现在社交软件上，还有联系？”

“......”

许霁川直接下线。

*

正如陶文颜所猜测的那样，许霁川和某个前女友的确还有联系。

却是因为Steward。

Steward这些年带回的几个孩子中，能拔到头筹，进入前三的却只有老大、许霁川、Elora。

而顶着许霁川前女友名头，综合实力排到第四的舒娜音，实则是被Steward刻意安排在许霁川身边和他做捆绑的。

Steward早知许霁川对陶文颜的心思，不可能让他如愿。

他培养出来的人只能和他信任的人相伴。

Steward对许霁川的掌控欲太盛。

也因此，许霁川不会对舒娜音产生任何感情。

舒娜音心里也清楚，向来配合他演戏。

但不知这个消息怎么就让陶文颜知道了。

许霁川原以为，Steward这次在纽约警告过他之后，会给他一定的空间，等他有成果才会下一步指示。可回国没多久，连半个月都没到。

就传来了Mayen出事的消息。

陶文颜也是在新闻上看到的。

集团高层私人飞机失事，坠落山崖，飞机残体下完全找不到完整的遗体。

警方一连调查数日，都无结果。

最后判定为飞机本身的故障。

许霁川却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

Elora那边给他发来消息：【Mayen查到了Steward，也发现了你和Steward的关系，他太危险，不能留。】

所以神不知地把他处理掉是吗？

很快，Elora又发来：【你母亲在这里，Steward把她照顾得很好。】

许霁川：【这算威胁吗？】

许霁川：【涉及人命，想让我闭嘴。】

Elora：【看你。】

Elora：【但我劝你不要惹Steward，他最近心情很不好。】

许霁川握着手机的手逐渐用力，指尖都发白。

陶文颜那边也在看到新闻的第一时刻，就接到了Mayen秘书的消息。

【Dear Yan，I am deeply sorry to hear of Mayen's passing, but rest assured that our new vice president will continue to move forward the projects that have already been signed and will not affect our cooperation.】

（亲爱的颜，Mayen的离世我深表遗憾，但放心，已经签约的项目，新上任的副总会继续推进，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陶文颜给许霁川发消息：【看到新闻了吗？】

许霁川：【嗯。】

陶文颜：【怎么突然就......】

许霁川只回了她四个字：【不要多想。】

消息便没再继续。

Mayen的离世的确没有对陶文颜手里的项目造成任何影响。

可人的直觉，总感觉这里面有微妙的因素。

许赫禹和陶书滢最后还是敲定了结婚，心不甘情不愿的。

走到这一步，伴娘更是敲定谭姝泫，和陶书滢算是关系最好的姐妹。

因为自从要和许赫禹结婚的消息出来，两个人的风评都急转直下，很多世家大小姐都有点儿避着陶书滢走。

倒是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和陶文颜亲近。

挑婚纱那天下午，陶文颜正好在旁边的餐厅见合作方，结束了陶老就问她有没有空去陪陶书滢一起挑婚纱。一般情况，陶老是说不出这种话的，大概都是陶松海提的要求。

希望陶文颜能表现得和陶书滢亲近些，这样大家也不至于都孤立她。

陶文颜心里也有数，多走几步路去了趟挑婚纱的地方。

可还没到，收到许霁川的消息：【等下接你去吃饭？】

陶文颜：【估计来不及。】

陶文颜：【爷爷让我去陪陶书滢看个婚纱。】

许霁川：【我去找你？】

陶文颜：【？】

陶文颜：【你来干嘛？】

还嫌最近八卦不够多？

谁知男人这时发来一条语音，不仅短促，还切换低沉的哑音，柔情至极。

“都公开了，还不准备和我结婚吗？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