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发饰,陶文颜今天用的都是许霁川送她的那支发簪,翡翠夺目。
陶文颜向来不是那么高调奢侈的风格,这支发簪又价格不菲,陶书滢一看她和许霁川对视,许霁川近乎于讨好的表情,瞬间懂了!
他们原来是真的!到底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陶书滢恼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然而,只有她一个关注的是陶文颜的发簪,其他人都看的是许霁川的座位。
公然坐在许老身边,什么意思?
旁边的的许康程尹明桦隐忍得脸色都阴森,更别提关薇这边看好许赫禹,还望能靠陶书滢和他的婚事从许家再捞点资本,好有靠山未来争得过陶文颜。
今晚是谈许赫禹和陶书滢的婚事。
但许老开口就道:“许家和陶家世家,定下后辈的姻亲是早有的事,原先是不想辜负两家对后辈的期望,定了文颜和赫禹,可惜两人有缘无份,草草收场,这件事是我们身为长辈的过失和遗憾,但如今,原以为知道赫禹和书滢心有所属已是一件喜事,没想又要喜上加喜。”
说到这,许老看向许霁川,意在话可以全由他来说。
他给他这样的机会。
来时路上,陶老也早知许霁川要说的,做好心理准备就不意外。
许霁川端正道:“我和文颜在去年的时候已经领证。”
“什么?!”
全场除了两位当事人,还有两位老人,其他无不惊呼。
“怎么可能?!”关薇第一个跳起来,开什么玩笑?陶文颜去年才离婚的!怎么可能去年就和他领证?难不成......
眼见难听的猜忌就要说出口。
许霁川道:“是在文颜和赫禹离婚之后,我们领的证。”
“可能会觉得荒谬,但我们领证时,也认定这会是利益婚姻,各取所需,只是在结婚的这一年中,我不可避免地还是对文颜产生了感情,也努力地在打动她,希望和她关系永久。”
“文颜,是真的吗?!”陶松海没忍住,质问般的话朝着陶文颜,压抑出口。
“嗯,没错。”陶文颜云淡风轻的,头上那支发簪衬在她白净肌肤下,更为明丽,“我和许霁川现在正在培养感情阶段,我也承认对他的感觉,希望和他关系延续,更正大光明。”
“你是不是疯了?!”许老、陶老都在场,陶松海不好发作,只能挨着陶文颜,咬着字眼极低声道,“他是谁?他是许家私生子!”
陶文颜抬眸,一眼横上,锋芒毕露。
陶松海被威慑得一下闭上了嘴。
可真的很奇怪,陶文颜原以为公开她和许霁川的关系,陶老会是第一个并且最反对的人,因为他最忌讳豪门私生子这种身份。
可面对这样的事实,陶老不仅没反对,还同意并默认了他们的关系,甚至比当初她和许赫禹要结婚时,态度都要温和。
这背后是有什么原因吗?
陶文颜侧眸,看向静坐在旁边的陶老,老人家波澜不惊的,根本不觉得公开婚姻是什么大事,又似早就做好了准备。
陶老越是这样,越显得陶松海对许霁川身世背景的歧视大。
陶松海频频向陶老抛去目光,也不见有任何反应,最后急了,“爸,您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算婚姻已成既定事实,你不也该发表一下看法吗?”
“发表什么看法?”陶老睨他,高位者的冷漠,“文颜和霁川,挺好的。”
不仅陶松海,就连关薇、陶书滢,乃至陶越恒都看不懂这局势了。
陶文颜和许霁川,哪里好?一个是站在金字塔顶端,从小顶尖培养的天之骄女,一个是来路不明,连身份都只配冠上“私生子”三个字的男人,听说以前许霁川在国外还当过好一阵混混。
饶是陶老一言不发,陶越恒攥紧拳头,也难以忍耐,猛地一下,餐具撞击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陶越恒那边看去。
“我不信,这全场就我一个人不能接受这门婚事。”陶越恒深呼吸,抬起头,“本来今天过来谈陶书滢和许赫禹的婚事,我就已经觉得离谱,什么前姐夫和前小姨子,你们是在玩什么反串游戏?但凡有点儿道德的,能干出让他俩结婚的事儿?还有!陶文颜和许霁川,呵!”
陶越恒冷笑:“就荒唐!前小叔和前侄媳是吧,都喜欢这么乱搞是吗?!”
气氛秒变僵硬。
“越恒。”这时,陶文颜淡淡开口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陶越恒皱眉。
陶文颜很轻地摩挲指尖,抬眼,目光冷锐,“许赫禹和陶书滢的缘分,也许不是在我离婚后才有的。你就没想过早在三年多以前,当初我和许赫禹的婚礼上,他们就开始暗送秋波了吗?”
“陶文颜!你不要胡说!”
对面的许赫禹终于坐不住。
“我胡说了吗?书滢。”陶文颜转头,温柔地看向陶书滢。
陶书滢没想到,她会是今晚的靶子。脸都快丢尽,快无地自容,她羞耻更羞愤地握紧拳头,到这刻还在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陶文颜和许霁川对视了一眼,似确认时机,从包里拿出了一堆照片,有婚礼上浓情对视的,更有结婚后,甚至离婚后各种照片。
只能说,他们太招摇过市。
这些照片里,只有陶氏集团里的那几张是陶文颜拍的,其余都是许霁川提供的。原来他早就在准备这些东西。
大多数都是从娱记那边买过来的。
为了顺从许老,替许赫禹维护好名声,许霁川这些年拿到了太多这样的照片。
许老看到了都没找许赫禹算账。
许霁川以为这就是隔代的溺爱,但没想,许老在等这一刻。
在等他们相看两厌到彻底放弃这段关系的时候。
许霁川竟在许老的眼神里,看到了惊人的怀旧感。
这很让他恶心,这种眼神,不可能对许老太太,只可能是想到魏今虞才有的。
当初本该和许老结婚的是魏今虞,是许老太太凭着更优越的家世横插一脚,更在知道魏今虞和许老关系后百般阻挠,逼得魏今虞落下难听名声,最后还成了疯子。
连带他,都成了私生子。
可这些照片,许老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释怀表情?
是觉得公开了,压在心里的阴暗终于被释放了吗?还是有更多私心?选择这种让许、陶两家都丢脸的方法。
早知许老看不惯许康程许赫禹父子作风,毕竟许赫禹和陶文颜结婚那两年得到太多,如今都起了和他抗衡谋财的心。
许老不喜欢不听话有二心的。
以及他不觉得他们能够继承许家,所以才出此下策边缘化他们吗?
可许家不给他们继承,他又能给谁?
许霁川不觉得会是自己。
许老和他之间的关系,纯粹是仗着他以为自己想当许家人,对他利用更多。
也正因许老的私心太多,许霁川看不透太多。
这样连自己亲手培养的子女都能亲手葬送,他太冷血狠心。
......
转念,想到自己现在也在做的某些事,起的那些心思,在面对许老的自私、恶劣、薄情、心机时,许霁川还是不禁握紧了拳头。
但这场对峙还没结束。
陶书滢看了照片僵在原地。
陶文颜:“这些照片呢?难道也是我在作假?”
陶老脸色也微沉,没想有这么多不堪。
陶松海抓起那些照片中的其中几张,全是公司会议室的!他强忍不住,暴怒,抬手,手臂越过关薇,一巴掌狠狠甩在了陶书滢脸上,“不要脸的东西!”
骂得太难听,关薇腾的一下站起,把陶书滢死死护在身后,双目发红,“陶松海!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教训这个败家子!”陶松海还想冲上去。
关薇发飙:“这难道是书滢一个人的错吗?!”
说完,她愠怒瞪向对面脸色都阴沉难看的许康程和尹明桦。
许赫禹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怕了,尹明桦一向宠他,他以为他们一定会给他兜底。
但尹明桦从头到尾都低头看着那些照片,一言不发。
许康程也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
因为这是许老要让他们知道的。
许家如今,依旧是许老话事,钱权都在许老手里,为了今后日子好过,他们不能不从。
再加上,许赫禹混账早不是一天两天。
这些照片,都是许老要他们收敛的证据。
陶家再厉害,也比许家弱势,陶老纵然希望许赫禹和陶书滢尽快结束关系,也不是用这种毁自家孙女的方式。
陶老的脸色因此越发绷紧。
他偏头,盯着面无表情的陶文颜,原先不适的感觉越发得重。
用一个孙女的名誉去换另一个孙女的婚姻,这么做真的对吗?
陶文颜却突然开口,针对陶松海和关薇的:“窝囊的人才会这样教训自己的女儿,不找准源头吗?许赫禹。”
她冷冰冰地盯向这一切罪魁祸首:“不和你计较,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可以说公司集团是陶书滢带你去的,但当初的婚礼上呢?书滢不过是好心帮你挡了两杯酒,你的心思就全到她身上,真亏我对你没有感情,不然你对得起谁?”
“哦,对了。”陶文颜这时看向许老,温和有礼地,“许爷爷,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当初许赫禹和我结婚,用的其中一个理由是在陶家的泳池救过我吧,但他游泳是两年前刚刚学会的。”
陶文颜微笑:“救我的,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
整个晚上,原本被陶松海推上靶子中心的陶书滢,被陶文颜随便几句就替换成了许赫禹。她最看不惯有什么事,许赫禹那边第一个隐身,离婚是,今天又是。
他指望一辈子都这样吗?
做梦。
结束饭局的陶文颜和许霁川一起走了。
至于后续两家的风波都与她无关。
从上车开始,陶文颜的手都被许霁川牢牢牵着,生怕稍不注意,她就会跑了一般。
就连犯困想睡觉,许霁川都是挽着她手,紧靠着她的肩膀。
陶文颜躲不掉,无奈笑:“干什么你?”
“困了。”许霁川沉绻道。
陶文颜还沉浸在刚刚饭局上争锋相对的画面,想来今晚回去都不会安生,她的表情也不见明朗,“陶书滢被推上风口浪尖,爷爷表现明显变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许霁川丝毫没有共情,“如果她和许赫禹没有关系,今天被针对的也不会是她。同情她,就和同情许赫禹一样,没有意义。”
陶文颜被他逗笑:“突然变这么正经呢?”
“有吗?”许霁川亲昵地倚靠着她,“大概是因为有爱情的力量吧。”
“不许油嘴滑舌。”陶文颜笑意更浓,“但话说回来,泳——”
“泳池。”许霁川和她异口同声。
陶文颜顿了下,“嗯。”
她希冀地看向他,嗓音变低:“我有问过你,是不是你,当时的你说不是,那现在——唔!”
许霁川猛地抬头吻了上来,女高男低的位置,他去够她的软唇,温热的味道浸满他整个唇腔,伴着舔舐,柔情地,暧昧含糊地,竟有分外熟悉的感觉。
这个吻逐渐变得霸道,逐渐变得只剩下浓情。
逐渐,也让陶文颜感觉到了他在以吻渡气,一瞬惊讶到心悸。
他在重复当年对她做过的人工呼吸感觉。
猛地睁眼,四目相撞。
空气里都是甜腻的味道。
而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淡淡地,哑笑道。
“现在,想起我是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