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歌 第6章 心跳加快

思绪回转，陈婷在关切地看着她，离舒淇很近，舒淇一下子就闻到了魂牵梦绕的香。

k的成名之作。

她急急避开，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陈婷垂下双眼，表情看上去有点受伤，舒淇不忍心她受伤，但自己没有理由去哄对方。准备走时就被人拉住了手，还是熟悉的冰凉。

她心跳迅速加快，想回头却不敢看。

一个绒绒的东西贴在她的脖颈上，她垂下眼帘看，红色的围巾落进她眼底，而始作俑者好像察觉不到她的任何情绪。

“外面下雪了，你穿的这么单薄，会冷吧？”

舒淇这才想到，因为是第一次来公司，所以要格外树立好个人形象。她不顾寒冷穿了毛衣配短裙，现在仿佛冷得无知无觉了那样。

而现在，陈婷温和的眼里倒映着小小的舒淇，舒淇感觉自己的情绪饱满的要溢出来了。眼泪也是。

陈婷轻快地开口：“这是我亲手织的围巾，原本想在你出国前给你的。”

只是礼物没送出去，想说的话也没敢说。

舒淇呆呆地摸了摸围巾，感觉内心软的像围巾的触感，不想说也不敢说。狠下心闭了闭眼，再睁眼已失了各色的情绪，毫无平仄地开口：“谢谢。”

陈婷不怪她的疏离，仿佛感受不到舒淇的自我矛盾和抗拒：“我们一起走吧。”

餐厅的人来来往往，看着两个姑娘挡在路中央，一个神情真切，一个神情痛苦不堪言，局外人的视觉就是好。

舒淇问：“你不是餐厅的服务员吗？”

陈婷道：“我不是。”

我进去只是担心你。舌尖辗转了一番，每个字都滚得温热，但她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舒淇点了点头，彼此对彼此都有太多疑问，好奇，却并不问，能每天见到面，这样就足够了。

她们并肩走出门。

外面的风带着彻骨的凉意袭来，天已经完全黑了，看不见行人，更看不见一场风雪中逆行而来的出租车。隐约看见树的轮廓，每一种样子都是舒淇魂牵梦绕的模样。只是思念白水的每一件物品都能说，思念陈婷却不能。

走在门口，陈婷再一次说：“上车吧。”

舒淇没有拒绝，她明知道自己家离这里很近，走回去也是不错的选择，但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陈婷。上陈婷的车已经成为了很熟悉的流程，她们就像每一对亲密无间的挚友，坐在彼此旁边，闲聊。

陈婷边开车边说：“小巷的房子拆迁了。”

舒淇听了，感觉最近小巷出现的频率太高了。她撩了撩眼皮，语气带点懒意：“所以呢？”

告诉我这个信息的目的是什么？

陈婷抿了下唇，她用余光偷看了舒淇一眼，转了个方向盘：“我听他说你要回来。”

舒淇侧眉，语气听不出情绪：“是吗？”

陈婷不说话了。

外面风雪不断，车内暖气开得很足。

陈婷循着记忆开到舒淇家楼下，此时已经很晚了，只有寂寥寥一盏路灯。舒淇下了车，陈婷便跟着下。她看舒淇，看舒淇的五官模糊在黑夜里，沉默在二人之间发酵。

最后是舒淇打破僵局：“上去喝口茶吧？”

陈婷装模做样地拒绝，作势要开车走，见舒淇不吐露挽留之语，便自己开始心急，捣鼓了一会满含着歉意地下车，舒淇挑挑眉，静待她解释。

陈婷说：“车抛锚了开不了，不知道能不能去你那留宿一晚。”

舒淇眉眼淡淡似远山，她并不说话，陈婷便认命似的闭了闭眼，眼睫毛颤抖像蝴蝶振翅。

“我明白了。”

“来吧。”

二人同时开口，陈婷看舒淇，舒淇的肩膀上好像盛了一轮月亮，柔光晕在脸上，是很多年前天台的模样。

这些年，和舒淇的记忆时不时会攻击她不再思绪敏捷的大脑，记忆碎片像一帧帧电影在眼前流过，她抓不住，便默许那些记忆的流逝。

跟着舒淇进去，舒淇刷电梯卡，她便呆呆地看，几年过去了，舒淇从沉默寡言变成现在的明艳，但在她面前依旧寡言，她听江枝和别人说过的。

那次是江枝去酒店，特意点了她调酒，却又似乎没认出陈婷。江枝说话时音量不大，但是陈婷恰好能听到的。

“舒淇在国外很快活。”

“她外向不少。”

电梯里的二人都默不作声，陈婷心脏却细细密密地疼。

到了楼层，舒淇离开，并未开口提醒陈婷，陈婷不做声地跟着，第一次后悔自己欺骗了舒淇，因为这样的局面并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再多一点接触，但一定要说话，让饱含爱意的话语填满每一秒。

她关上了舒淇家里的大门，局促地站在门口。

舒淇找了双毛茸茸的拖鞋让她换上，接着把围巾解下来随手一放。陈婷从未感觉自己能敏感成这样。很多双拖鞋，漂亮可爱到不适合舒淇的气质。她难免多想。并且这么多年了，她因为家庭不再恋爱，可是不是所有人都爱一直回头看，人都在向前走，舒淇也是。

她顿时觉得自己做出了从未有过的错误。

见陈婷一直站在门口，舒淇去倒了杯温热的茶水放在茶几上，她坐在沙发上，疑惑开口：“你怎么不进来？”

陈婷把鞋子勾上，干涩地开口。

“舒淇，我骗你的。我车没抛锚，我只是想和你再多接触。”

“但我不知道你已经恋爱了，抱歉。”

“下次不会这样了。”

她转身，离开的身影和很多年前一样决绝。

半晌后，舒淇笑出声。

陈婷回过头，就见那人在灯下笑得柔和。

舒淇眼帘垂下，语调像一场幽梦，但又带着无法言表的笑意。

“我知道你车没坏。”

“我知道的。”

她趁着陈婷发呆，转了话题：“谁告诉你……我谈恋爱的？”

“乱传谣言，该打。”

陈婷离开的动作一顿，她顾不得要想什么了。知道车没坏。舒淇没谈恋爱。两句话弹幕似的在她脑袋里来回转。车没坏。没恋爱。

心情一下子大好起来，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舒淇了。此时要在留下就不容易。她又无比愤恨自己这张嘴直白地把事情说开。

舒淇叹了口气，心情却又像是很好的样子。

“来吧，住一晚吧，算我求你。”

虽是求人，语气却不含糊，眼神里**裸的全是笑意。

陈婷没脸见她，接过舒淇的热茶，舒淇便主动指了她的房间后去洗澡了。她喝了口茶，小口小口地喝，顺便环顾四周。

原来这就是舒淇想要的家的模样啊。

她也好喜欢。

舒淇刚来，所以东西还很凌乱，但属于小女孩爱用的东西都摆在台面上，抱枕、投影仪、咖啡杯、仙人掌。陈婷一个一个仔细地看，好像从未见过那样。

舒淇洗澡很慢，但算是洗舒服了，散着头发出来时看见陈婷小口地喝茶，刚疑惑是不是不对胃口，就见陈婷眼底的雀跃，那就是喜欢。

她笑着走了过来，二人像没有隔膜似的对视，热气铺面而来，还有的是若有似无的冷梅香。

舒淇说：“不够喝那里还有，可以倒。”

陈婷想，你给我倒的茶是不一样的。茶水本就好，你为我倒，那就更好，我自己倒不出那种味道，自然就没有闲情逸致品尝。

话不能说，自己想着开心就很好。

她问舒淇：“你不吹头发吗？”

舒淇是工作狂，之前洗完头潦草包着便去工作，出了门风便能吹干，所以她就没有吹头发的习惯，她一向随性，怎么方便怎么来。而陈婷是养生挂的，舒淇洗澡那么久，她把她家东西的位置都摸清了，拿着吹风机便走向坐在工作台的舒淇。

舒淇正在打字，没什么表情，但是陈婷知道，她没表情就像猫被踩了尾巴又被顺了毛。其实还是不爽。

不敢打扰。想离开就被舒淇捕捉到身影，舒淇把她喊回来，问她想做什么。表情有防备，也有冷淡，不再是刚刚的温和。

陈婷心颤了颤，低声说：“……我只是想给你吹吹头发。 ”

她知道舒淇的火气不是冲她而来，但她依旧无法面对这样的舒淇。

舒淇的冷淡融化了一些，接着扬起脸笑了。那一笑很是好看，有种万物复苏的美和纯，陈婷此时退缩，舒淇却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临阵逃脱。舒淇刚洗完澡，掌心都滚烫。陈婷被温热的触感刺激的一颤，想，真奇怪，明明茶水和舒淇的手一样烫人，但舒淇带给她的心理感受就是不同。她知道不同的原因和答案，却偏偏像稚子一样装傻问自己。

插上插头，调档，用自己的手试温度。感觉合适了才轻轻撩起舒淇的发丝，吹头发，此时可以看见很多。看见舒淇饱满的额头，看见她一颤一颤的睫，看见她纤纤的手指敲击键盘。

此时她可以窥见舒淇笔记本电脑上的所有秘密。

低下头，可以看见舒淇的浴巾之下曼妙的曲线。

她猛地关上开关。

舒淇疑惑地看向她，她已经溃不成军。

跑到洗手间捧了把冷水冲脸。

今夜的心跳是谁加快？

——是我的。

脸上的水滴缓缓滚入下水道，陈婷垂下湿漉漉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