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婚公子 第12章 嬷嬷

李祥铨选案后两年，圣上驾崩，太子年仅十八继承大统。

虽年岁尚轻，但在先帝授意下，早已接手大多政务，其行事沉稳严谨，治下恩威并施，多年经营使得朝野稳固，虽有异心者趁新帝上位之际蠢蠢欲动，皆被新帝以雷霆手段镇压，此后无人再敢造次。

时光荏苒，林祎凯时隔三年终于又见到了教坊司的孙嬷嬷。

这日宫里似乎在筹备着什么宴请，宫人里里外外忙碌着，林祎凯晨起就见到这么个架势，还有些困惑。

他很少过问朝中之事，马群耀也并没有主动和他提过什么。

他见到许公公迎面过来，刚想问一嘴，却见到公公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孙嬷嬷……”

孙嬷嬷浑身一震，远远向林祎凯看过来。

“小蛮……？”

林祎凯顾不得别的，小跑几步到了孙嬷嬷跟前，拉着嬷嬷的手却说不出话来。

孙嬷嬷颤着手摸了摸林祎凯的脸，仔仔细细全身打量着他。

“是小蛮，真是小蛮！小蛮高了，也俊了。嬷嬷都要认不出了……”

林祎凯入宫那年才十六，半大的少年，身量不高，四肢纤细，总被人说像个姑娘似的。

如今三年过去，小脸圆润了不少，气色也好许多，脸蛋粉扑扑的，像是能掐出水似的。

个子也窜了上去，高过嬷嬷一头，像是哪位锦衣玉食未曾吃过苦的世家公子，风度翩翩，英朗俊俏。

“咳咳……”

一边的许公公清了清嗓子，却把孙嬷嬷吓了一跳。

她不过一个教坊司的管事嬷嬷，比不得宫里头当差的大人物，今日忽然被传召进宫也是没有丝毫准备，战战兢兢不知所为何事。一路上心跳如鼓，低眉顺眼，丝毫不敢逾矩。这回乍一见到故人忘了分寸，生怕惹恼了大公公，双腿一颤作势要跪下。

“公公恕罪！是老奴一时无状！请勿要责罚小蛮！”

许公公哭笑不得地扶起她。

“孙嬷嬷勿怪，原本请嬷嬷进宫便是为了小蛮公子。”

孙嬷嬷还未品过味来。

这时几个宫女风风火火地小跑过来，见了林祎凯一行人，气都没喘稳便跪了一地。

“公子恕罪！奴婢们不知公子已起身，未能及时伺候公子，请公子责罚！”

“哎，姐姐们不碍事，快起来！是我自己悄悄出来的，原不想惊动你们……”

“是奴婢们失职！请公子责罚！”

林祎凯头痛扶额，许公公笑眯眯地打了个圆场。

“听公子的，都起来吧。”他转身给林祎凯解释，“陛下上朝前原是吩咐了的，不让她们几个打扰公子安寝，今日的早课都给公子免了。”

“他当真如此说？”林祎凯没大没小地称呼皇帝，但许公公似乎也不以为忤，反而笑着答他。

“陛下确实吩咐了，今明两日的课都给公子免了。”

“哈，他可别食言！”林祎凯眉飞色舞地高兴起来。

孙嬷嬷在一旁却早已错愕不已。

林祎凯挽起孙嬷嬷的手，没有多做解释，拉着人就往回走。

“嬷嬷，咱们回去说。”

孙嬷嬷不傻，她看到林祎凯径直奔向乾清宫的时候心里大约有了数，只是仍觉得不可置信。

乾清宫乃皇帝居所，非机要大臣或侍寝妃嫔不得入内。

林祎凯一路畅通无阻，出入自如，凡过路宫人皆俯首屈膝，敬之又敬。

“小蛮，陛下知道你的身世了？”

“嬷嬷早就知道？”

孙嬷嬷猛地跪在了林祎凯身前。

“小林公子，老奴本就是林大人旧部，多年前受林大人照拂，可老奴终究是人微言轻，护不住小林公子，这么些年也从未与公子提过旧事。是老奴对不起林大人……对不起小林公子啊……”

林祎凯闻言却并不怎么惊讶，伸手将嬷嬷扶了起来。

“嬷嬷不必自责。若不是嬷嬷护着，教坊司的那些个腌渍事，我哪里还逃得过？至于试婚公子这事，也实在怨不得嬷嬷。”

“陛下……对你可好？”

林祎凯歪着头微微一笑，反问道。

“嬷嬷觉得呢？”

“真是个鬼灵精！”

孙嬷嬷一根手指戳了戳林祎凯的脑袋，林祎凯抿着嘴笑了起来。

可嬷嬷随即又愁云惨雾地皱起了眉头。

“嬷嬷一介粗人，不懂这宫里头的规矩。只是旁人都说伴君如伴虎，今日陛下待你如掌上明珠，明日又会如何都未可知。何况这后宫之事纷杂。陛下这还年轻，后宫空虚，可迟早都有那一天。我想小林公子也是晓得的，嬷嬷担心你……”

“嬷嬷，他很好。”林祎凯眼神温柔却又坚定。“至于将来，我也会永远尊重他的决定。”

“你……唉……傻孩子……”

*

用晚膳的时候许公公过来请走了孙嬷嬷，说是宫里不日宴请，还要用到教坊司的舞乐，要嬷嬷前去商讨演出之事。

林祎凯对朝里的宴请兴趣缺缺，只得依依不舍送走了嬷嬷。

皇帝今日不知在忙什么，林祎凯在饭桌前等到差点发了脾气，才等来了那个风尘仆仆的人。

马群耀进了正殿便屏退了宫人，只留下面色不虞的林祎凯坐在桌前大逆不道地拿筷子戳菜。

“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小蛮怎么敢和陛下不高兴呢？”

马群耀听了这阴阳怪气的言论眉头一跳，一把扯过林祎凯放到了自己大腿上。

“你干嘛！？”

林祎凯挣扎了一阵没挣开，自暴自弃地靠回马群耀怀里。

“我不吃饭了。”

“你说什么？”

“不吃了，没胃口。”

马群耀熟门熟路地摸进林祎凯里衣，一把掐在那细腰上。

“吃不吃饭？”

被捏中了痒痒肉的林祎凯实在绷不住表情，在那人身上扭着身子笑了出来，又恼羞成怒地骂道：“干什么啊！”

“你夫君能干什么？”说着还抱小孩似的把林祎凯往上颠了颠。

林祎凯脸色一变。

“……成日里白日宣淫。”

“？”马群耀睁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林祎凯。“夫人都在想些什么？”

“……呸。贼喊捉贼。”

马群耀似乎心情很好似的，夹了一块脆皮猪肉送到小祖宗的嘴边。

林祎凯往后一躲，却离那人的怀抱又近了一些，马群耀顺势亲在了林祎凯的侧脸。

两个人黏黏糊糊地用完膳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许公公喊人进来收拾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林祎凯看到了又忍不住瞪了马群耀一眼。

“今日政事繁重，朕晚上不在这过夜了，许公公好生看着这小祖宗。”

林祎凯闻言脸色一变。

“那就再也别回来了。”

马群耀悄悄和许公公交换了一个眼神。

“咳，公子莫说气话。老奴作证，皇上确实还有许多折子未批。”

“去啊。谁不让去了？”

“朕走了。”马群耀说完还真的就出了门去。

“公子，今日早些睡。”

林祎凯觉得马群耀有事瞒着他。可是又实在不知道是什么。

虽然早早被许公公哄上了床，却一直辗转反侧，想着马群耀莫不是看上了谁家千金，别院养了什么新鲜的人，越想越委屈。

可是第二日自他睁眼的那刻，他就发现自己该是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