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白杨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哪怕阳光透过窗棂照到他的脸上,他也只觉得天都塌了。
白砚之十分想得开,主要还是闲不住:“我们好容易从那四方的宅院中出来一段时间,你可万不能为这么一点小事绊住腿脚。你不要忘记,我们两个如今是一体的。”
白杨连嘴都懒得张:你要是想看,直接从身体里出去就行。我又没拴着你。
“哎,主要我的身体在你这里。你若是不高兴,我的身体兴许会生病,万一到时你不想吃药非把我推过来,那我不成了冤大头?”
白杨只盯着上方的木板:你知道我不会把你推过来。
“这样,算我求你,出去看看好不好?我不想以魂的身份出去。”
白杨干脆闭上眼:那我把身体还给你,换我在意境中待着不就好了?
白砚之见他雷打不动,自己又过于想出去,便也不再管他,干脆与他调换主意识。白杨立即坐起来,伸伸腿脚,转转懒腰:“哎,曾经听闻你说自己放假躺在家中,即使一月不出门也很开心。当时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你还当真不是一般人。”
杨泊越躺在摇椅上一动不动,只知道唉声叹气。
近两日似乎下过雨,地上的青草软绵绵的,就是时不时会踩到小水沟。一滴雨滴从树上的叶尖上落下,不偏不倚正好吻上白杨的额头,白杨却张开双臂,满脸享受,右手随意将雨滴拭去:“想来我们整整浪费十日的玩耍时间,却只为你完全不能解决的那档子破事烦恼。真是不理解你,似乎你只需要费劲地去想,这件事情就能得到解决一样,还不如早日出来玩呢。”
杨泊越打个哈欠,似乎能睡着了,“你这不是出来了?再说,若是在这儿碰到什么,我又得费劲巴拉的去想。我也挺不明白你,难道在白府还没有走够?好不容易讨来几天休息时间,休息不就好了?”
白杨笑着哼一声:“休息休息休息休息,说的好听,你见哪个人休息时连觉都睡不好的?要我说,你根本无需担心。他写上那几个字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你,说明他的这份喜欢是想得到你的尊重的,只要你不点头,他不敢乱来。再者,论他如今在这本书里的无敌程度,他若是想乱来,你哪还能在这里想?恐怕……现在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杨泊越撇撇嘴,已经有些虚弱。“说的好像不是你的身体一样。”
白杨三两下爬上树梢,坐在树梢上抱着树身,眼中是整片竹林和竹林下一条清澈的小河,还有像蚂蚁一样聚成一团的清心谷学堂。“是我的身体没错。可这个世界,对失去贞洁的男人是没有任何恶意的,他们最多最多,也只是觉得男人玩的花。如若我是个失去贞洁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在众目睽睽中,在流言蜚语里,哪怕只是想平凡的活着,恐怕也将成为一件极为奢侈的事。那时我才会担心。偏偏对于失去贞洁这件事,恶意是不分受害者与施暴者的,只分男女。所以只要大家无所谓,我的生活与所处的环境就不会受到任何威胁,那我自然也就无所谓。而在学院中,我只需要稍稍在口中将我的身份从受害者变成施暴者,甚至连学院中欺负我的那些人的事情也解决了,他们会因为害怕而远离我,那我的生活只会好上加好。所以,我当然不用在意我的身体会如何,我只会在意死生之事。”
杨泊越睁开眼睛,“我多想质疑并反驳你的话,但实际上,在我那个非常先进的现实世界,你说的话也找不出理由反驳。如果我是个脑子有病的愚蠢男人;是一个极力想说服女人,并想让一个女人毫无愧疚,心甘情愿地为我做事的男人,那我哪怕是找不出理由,我也一定会从其他方面反驳你。试图让你抛开一切后觉得我正确。可惜了,咱俩想法差不多。事实就是事实,没什么好反驳的。但事实就是事实,并不会因为不公的事情很多,所以变成公平。就像家世出身一样,这种事情,除非不公的人或事死绝了,否则恐怕不会有任何改变。不过你方才说的也有道理,而且我不过才七岁,即使明日便是八岁,他也定不敢有心思做什么。可如此一来,我长大成人时又该如何?他那时还会忍着?”
“你瞧瞧你”白杨本想捉只小虫来玩,谁曾想这春日的小虫跑得尤其快,几次三番都让它逃了。”这还没说上两句,你又要担心起长大成人时的事来,你果真是一点好日子都过不得啊!不过你老是说起你那现实世界,都不免让我有些好奇,你们的现实世界与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同么?”最终,无奈的白杨只好从地洞里揪只冬眠的小蛇来玩,还好这小蛇醒得快,也就成了白杨的玩伴。不然那弯成一团的僵硬小蛇岂不跟不知名物体一样无趣?
杨泊越聊着聊着困意全无,坐起身来看着大屏幕:“你先把手里的蛇扔掉,然后我用冰演示给你看。”
白杨二话没说,就把手里的小蛇放生。再一睁眼便蹲到地上:“我也不确定你们这里有什么,只好将我在这里没有见过的,都让你见一面。首先就是可以让我从现实中穿到书里的工具,那是一个大屏幕,就像你现在面前看到的这种。然后旁边还带了两个……跟班,同生共死的跟班。”手中的冰块瞬间变成一个笔记本电脑,还附带了鼠标,小音箱之类的东西。然后是插排,插板,充电线,充电头。连成串一起发光的霓虹灯;街边满格爱心式的红绿灯;贴上夜光钻,挂满彩色灯笼的大树;还有挂满铃铛和装饰品,再吊上袜子和礼物的圣诞树。
白杨生怕白砚之不理解,还为他讲解国外的相关历史以及节日,还有国外一些脑子有泡的人物的相关事迹……讲完火烧圆明园,又讲后来慈禧太后阻碍中国发展,只为能享受并感受到有奴隶的破马车和她那无上的破权力。
“不过其实我还是更喜欢马,不喜欢马车。因为在草原的马背上狂奔,与在曾经的街道上骑着马车相比,怎么想都是草原与自由更吸引人一些。”说着,手上的冰块便变做马的样子,想着让白砚之看着更生动些,白杨还让手中的马跑了两圈。
白砚之直接变成星星眼,刚想说几句羡慕的话,突然感觉周围的磁场有波动,瞬间警觉:“身后有人,内力在我们之上。而且还是个练家子。”
白杨盯着右脚边偏后一点的小草,那边的小草因为有人轻轻踩到的缘故,正在一点点弯下腰来。小草彻底趴下的那一刻,白杨不再看小草,而是瞬间收回目光,眼神中尽是狠戾,聚集在手腕处的寒冰气流蓄势待发。
聚集着的气流在对方拍白杨的那一刻,瞬间集于掌心。他用呼吸都来不及的速度捏上身后人的脖子,使得对方瞬间命悬一线。
本身白杨是想用气势压倒对方,怒目圆睁的瞪了对方半天,对方反而回过来一个爽朗的笑,倒显得是他小气。
白砚之皱着眉头,不知是哭是笑:“他这是……以为我们与他开玩笑?还是觉得光是捏住他的脖子还不足以捏住他的命脉?”
白杨:不知道,试探他一下吧。
方才集于掌心的寒冰之气瞬间顺着脖子朝对方体内扔去,令两魂都十分震惊的是对方并没有变成冰柱,甚至一点小小的冰丝都不曾在对方身上看见。
对方从刚刚见面到现在,笑脸就没合上过:“这便是……你的寒冰之气?未免太弱了些,我连一丝凉气都未曾感觉到呢。就不能来个凉快点儿的?”
白砚之几乎是瞬间从摇椅上坐起来:“快跑。这人我们打不过。”
白杨使劲浑身解数甩开对方的脖子,本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谁想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居然趁白杨甩开自己脖子的时间空隙闪现到白杨前面,并捏住白杨的脖子,还将白杨逼到树前。
白杨被掐得缓不过来气,对方手上的力气反而越来越大,还恶狠狠地警示他:“狠成这样才能搞偷袭,明白吗?小屁孩儿。”白杨觉得自己肯定要死,结果对方居然将自己甩到地上,给了白杨一条生路。
白杨刚趴到地上便咳嗽起来,嗓子都要被他掐哑了,担心对方走人,他急忙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对方靠着树坐到白杨旁边,还擦两下手,一副居高自傲的模样:“你打不过的人。”还有一句中二的话和欠揍的语气……
“你!”白杨又咳嗽两声,太中二了,这人太中二了。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你与言逑何时结的仇?”
白杨刚起身,你与言逑结仇了?问着,便盘腿坐下。
白砚之眼都没来得及眨:“不认识。”在意境中站起来,活动了两下筋骨。
“言逑?”白杨扭头看向旁边的男孩,“想必你是误会了,我与此人素不相识。若非你方才询问,我也不会得知有这一人物。”闭眼凝神,顺便修补一下内力,不过困意来的真快呀。
白砚之在意境中就差把桌子甩到屏幕上:“困归困,万不可睡。也罢也罢,我们换一下罢。”
对方摇着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群熊孩子的嫉妒心咋这么强大呢?”
白砚之与杨泊越再次共换主意识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而是等到对方彻底安静下来后,才眯着眼瞧对方。结果看到对方睡着,差点没一个白眼翻过去,直接气笑:“就这么放心把后背交给敌人?真是愚蠢的不可救药。”又叹气一口气。也是,哪来那么多要害自己的人?他果然还是在特殊的环境中呆太久,忘记了平凡的日子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