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未完全亮堂,晨起的雾气慢慢凝聚成水珠,沾染在草叶上,一溜溜地滑着。
江乔枝躺靠在马车里,依旧未清醒。回想昨日与那三人虽交攀了几句,可上岸后就互相辞别,并无过多接触。
待回到客栈时,也不见他们的踪影了。
从店小二那里得知世子一行人昨晚匆匆离去,或许京城那边有什么消息。
这三日,拿了个兔子形木雕,又与两位世子和叶小姐相遇,江乔枝想着或许与他们亲近些,日后做一些事情也许方便些。
一路奔波,行迹匆匆。青柳镇离京城并不算远,待到了尚书府已是午后。
“小姐,尚书府到了。”
刘宴轻车熟路地与小厮交谈几句,便请江乔枝进府。
江乔枝从马车上慢慢下来,望了望四周,又看了眼前的府邸。
府邸青砖黛瓦,巨大的横梁,上翘的檐角,庞状的立柱。正中间宽大的门正立,严肃挺拔,暗红色的漆纹显露出庄重,精雕细琢的图案更显华贵。
江乔枝随着刘管家踱步到内院,来到一处院落。‘荣雅堂’,正是大夫人的院子。
刘宴向着婢女说道:“三小姐回府,前来拜见,向大夫人通报一声。”
婢女见此对着江乔枝行了一礼,而后立即跑到院中通报。
江乔枝在院外站了好一会,才等到通报回来的婢女。
“三小姐,您跟我来。”婢女礼貌指引,领着江乔枝一行人进入。
荣雅堂名如其实,院内种了好些牡丹,娇嫩的花苞鲜艳夺丽,尽显荣华富贵。
走进屋里,见一女子身着华丽,挽起的发发髻上插了好几株金钗,气质典雅端庄。正在悠闲地喝着茶,便是户部尚书府的大夫人徐佳扬。
大夫人抿了一口茶水,听着珠帘挑动的声响,便知人已经至此。她轻轻放下茶杯,慢悠悠地抬眸看向进来的人。
恍惚间,她微愣了一下。眼前少女的容貌不禁让她想起一位贵人,可惜那位贵人早已...
不容她细细想来,江乔枝已然来到面前,微微行礼。
大夫人只当是错觉,缓缓站起身来,亲热地握着江乔枝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看看,眉眼清秀,倒是个小美人了。”
大夫人徐佳扬出身贵门,举止言行倒也是落落大方,端庄得体,平日对待任何人都是笑脸相迎,让人找不出差错。
江乔枝本身肤色雪白,来之时更是扑了点白粉,浅浅点缀朱唇,此刻显得面色惨白。
不仅如此,她特意收了些气息,使得脚步轻浮,更显得娇软无力
她调了下嗓子,语气虚柔道:“乔枝见过大夫人。”
大夫人眉头微微皱起,似是有些不解,不过转瞬间眼神温和了些,“不便多礼,这身体还是这般瘦弱,这些年受苦了,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如今倒也是会到京城,必不能亏待了你。”
“多谢大夫人关心。”
“你父亲今日有要事出门,真是不赶巧,不然见你回来必定欢喜,你可不必介怀。”
“父亲贵为臣子,平日日理万机,自不敢有责怪之心。”
大夫人见江乔枝如此得体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邀着江乔枝坐在榻上,眼神轻挑示意了旁边的婢女。
只见婢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递在江乔枝面前。
木盒子一打开,里头装着一个金镯子,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大夫人对江乔枝道:“这些年来,我虽为府上的当家主母,却也未曾有机会好好照顾你,如今这一个金镯子之前也命人好好制定打造,就当做薄礼赠与你。”
“大夫人,如此尊贵之物,乔枝愧不敢拿啊。”
“这是你本该有的,府里的小姐每人都有一个,你就好好收下吧。我看你从扬州过来,如此匆忙,必定也缺少些衣服首饰,也早已让人备着。若是不合适可要跟我说。”说着,大夫人便看向另一旁的婢女。
旁边的婢女拿着一个稍大一点的木盒子,呈现给江乔枝面前,里面装着些首饰,都是京城女子流行的样式,品质也是中等不差。
江乔枝看着眼前这些首饰,想着这大夫人如此面面俱到,确实如传闻所说待人敦厚,做事面面俱到。
“这位是荀水,以后就是你的贴身婢女了。另外也准备四个丫鬟照顾你的起居。”
拿着首饰盒的婢女微微屈膝,点头道:“奴婢荀水,见过三小姐。”
江乔枝见如此面面俱到,只能接受回应:“大夫人如此妥当安排,是乔枝有幸了。”
大夫人:“你娘亲如今住在清风苑,原本早已命人把一处楼阁修缮给你,却不曾想前几日竟然走水了。如今也赶不及修缮,西南处倒是有一个迎风阁,我已命人这两日打理了一下,委屈你了。”
原来前面又是金镯,又是首饰衣物,各方面安排妥当,后面却安排一个稍差的住处,这叫人恐怕也不好说不妥。
真的有这么巧,这么多年没事,刚要来就走水了。
江乔枝:“大夫人如此费心安排,我要是不领情,就要让人责怪不是。”
“你也莫怕,等那边修整好,你要到那边也是可以的。”
大夫人这句话拿捏水准,且不说新的居住地方好不好住,若是提出搬离,就是责怪大夫人安排不好。也没个准信,谁能知道什么时候修整好。
江乔枝现如今也只能接受。
大夫人与江乔枝寒暄了几句,见着还有些琐事便委婉说道:“行程也劳累了吧,你就先回迎风阁休息,待晚膳再来见见各位姨娘姐姐。”
江乔枝浅浅一笑,正当要应下之时,大夫人又立即开口道:“瞧我这糊涂的,你生母如今在自个院内吃斋念佛,许是也等你许久了,去见见面也好。”
荀水也上前道:“三夫人天天吃斋念佛祈愿着三小姐身体安康。如今三小姐回来了,三夫人应是欢喜得很。”
再怎么说,回府要拜看生母是理所应当的。
江乔枝一想到生母,心头难免一紧。
多年未见,不知已经是何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