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与刃 第13章 第 12章

还未等唤春去霞落街，当天下午阿清便来府里了。

侍卫见阿清在宋府门口，便通告了宋玉，然后宋玉就让宋子茯把人带过来了。

距离上次见阿清，其实也快一个月了，清明节也早已在悲寂中过去。

清明节和奴隶可没有关系，更何况是被卖了的女孩。

宋子茯将阿清带到了逍遥居，并将消息告诉唤春后就去扶摇阁了。

唤春听到消息去逍遥居找阿清，看见的便是阿清坐在石凳上，神色低沉。

“阿清姑娘，好久不见！”唤春坐在阿清旁边，面带笑容：“我都不知你已经赎身了呢，真为你开心。”

感受到唤春的喜悦，阿清却心情复杂，但面色却仿佛被唤春感染也带上了笑容：“对呀，奴家也没想到会被赎身啊。”

听见阿清的自称，唤春却愣了一会，随后调侃道：“都已经赎身了，还奴家什么呀。”

“习惯了。”阿清笑道：“毕竟谁能想到被卖十一年，还能有自由的一天，都已经放弃了。”

因为衣袖的遮挡，唤春并没有瞧见阿清那握紧的拳头。

“十一年啊？阿清姑娘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吧。”唤春说道：“十七岁，正是青春年华啊，总比人老珠黄才赎身好。”

“唤春姑娘哪听来的青春年华啊，已经是老姑娘了。”阿清嗔笑道：“而且你瞧瞧奴家这幅模样，即便年轻又有何用呢？奴家倒是宁愿人老珠黄，起码那是奴家自己攒的银两，那才是真正的赎身。”

“阿清姑娘很好看的，不必妄自菲薄。”唤春是真的觉得阿清好看，按照现代审美，妥妥的雀斑美女，可是这里是古代，不论唤春如何夸赞，也无法将自信传递给阿清。

“那阿清姑娘今日找我是什么事呀？”

阿清看着唤春，很犹豫，思索片刻还是没说出口，笑道：“奴家和亲人分隔十一年，突然的相聚，让奴家有些猝不及防，不知该和他们说些什么，所以希望向唤春姑娘讨教一番。”

“啊？”

“奴家认为唤春姑娘是一位能说会道的妙人，若是男子，定会让茶馆的说书先生们都钦佩。”

见阿清一脸真诚，唤春却满脸通红，突然间就口吃了：“哪，哪里有，只，只是喜欢信口开河而已……不必如此。”

俩人接着讨论了一番如何与时隔多年不见的亲人交流。

但是唤春似乎忘了，现代人和古代人之间的差别。

交谈结束，阿清便告辞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唤春却产生了疑问：和阿清相处虽说不上长，但也不短，那为何府上的下人们却说，她不擅长交谈呢？

——

离开逍遥居，阿清脸上却不见笑容，带上面纱，低着头。

“丑人多作怪。”

不知在何处传来的骂声，但阿清却连头都不愿抬起。

四周不断的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她为什么可以赎身，她的家人给她赎身做什么。”

“或许和家中关系不错吧。”

“谁知道怎么想的，赎这么个玩意回去做什么，不仅貌丑，还自以为是，心胸狭隘。”

“其实，没有很丑吧，只是有些小瑕疵。”

“你闭嘴，这种痕迹就是诅咒，若不是她，哪来如此多事！”

“每天阴沉着脸，好像欠她银两了一样。”

“哈哈，你真好笑，你觉得她身上会有银两。”

“没必要如此戾气吧……”

“若你真心善便不会冷眼旁观，现在做善人给谁看。”

…………

阿清的脸上依旧淡定，迎着谩骂声离开了宋府。

踏出宋府后门，阿清看着身后的府邸，她待了十一年，虽然这里充斥着令她厌恶的回忆，但阿清却并不排斥这里。

阿清心里比谁都清楚，虽然夫人小姐善良，但她们也没有闲到去在意府中每一个人。

更何况，奴家不过是杂役。

其实阿清还挺感激宋夫人的，因为相貌原因，当初即便是被卖，也卖不出去，夫人心善，给了奴家一口饭吃，让奴家不至于饿死。

阿清朝着宋夫人居所的方向跪下，重重磕下。起来时，额头都破皮了，血顺着脸庞的轮廓流在地上。

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

“啊，好想吃樱桃啊！”宋子茯一回来，就跑到唤春旁边哀嚎：“阿姐那里有一棵樱花树，都结果果了，好大一颗诶。我们种樱花树吧！会结果果的那种！”

唤春无奈说道：“小姐，等她长起来，你可能都出嫁了。”

“啊！”因为这句话，宋子茯一直在哀嚎，吃完晚膳也没有停歇：“呜呜呜，我的樱桃……”

“小姐，看星星，像不像你的樱桃？”

宋子茯闻声抬头，哭的更大声了：“一点也不像！我的樱桃是红色的，红色的，呜呜，这个是白色的，而且我的樱桃没有这么多啊。”

“小姐，你知道天上的星星目测有六千九百多颗吗？”

“啊，你怎么数清的，星星那么多。”宋子茯非常惊讶，以至于忘了哭。

“这可不是奴婢数的，奴婢哪有这么厉害，奴婢只不过是恰巧在书上看到罢了，这都是先人的功绩。”

“什么书啊？我也想看。”宋子茯张着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唤春。

“《新科学家》，小姐别想了，这书早已绝迹了。”唤春看着宋子茯认真思考的模样心中窃喜：二十一世纪的东西，我还不信真能看到，而且，这还不一定是书里的内容……只是恰巧想到这个书而已，在哪看到的来着？还真不记得了，或许是万能的白度。

“嗯……让我想想，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哪来着。”

“怎么可能！”唤春直接震惊好吧，怎么可能啊！

“我想起来了！我我听赵姐说过科学家！唤春说的书，倒是未曾耳闻。真是令人遗憾啊。”宋子茯面色悲伤。

“小姐也不是爱书之人，怎么会对一本书如此惋惜呢？”

“不完全是对书好奇啦，只是从前听赵姐说过，科学家都是伟大的人，所以与他们相关的书肯定也很伟大。对于这种书，难道唤春不会有好奇吗？”宋子茯疑惑的看向唤春：“唤春将那本书阅读完毕了吗？是否还记得什么？”

“额，其实，奴婢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未曾见过，哈哈。”唤春移开与宋子茯对视的目光，心中不禁流下泪水：我难道要说，当初因为被物理老师安利，于是狠狠的在某鱼买了一期，但是却没有翻开过吗？

“是嘛……”宋子茯这句话意味深长。

唤春心中咆哮：谢谢，有被嘲讽到。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