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义昭读懂了萌萌的眼神和手势,他首先发力、面带无辜地说道【欧队刚才说的猜测确实都有迹可寻,也不能算是胡言乱语;可是,我就没懂许元策他的动机是啥呢?今天下午欧队你和他聊天,我看他的穿着谈吐,家庭条件应该算是相当不错,他一个海归,还是搞艺术的,而且家里能让他在下湾区那个黄金地段搞随随便便搞个工作室来玩,按理说他一个富家子和吴家算是同阶层的人,能有什么天大的过节非得杀了吴家俩掌权人来?】没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萌萌无缝衔接,在屏幕上放出一些新闻和资料,立马回道【这可不一定哦;向队有一点倒是说对了,许元策确实家世不错;诶,你们自己来看看呀,这许元策的“许”,正是下湾特别区的那个“许”呀~~】闻言向义昭配合着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夸张的怪叫,故意压低声道【啊?哪个“许”?不会吧?难道是、是那个最早靠着洋行和银行生意发家,后来又涉足国际金融、全球贸易和房地产的“沣旗集团”?哟呵,那就好说了,动机不就来了么。我是这么想的啊,如果许元策真的有涉及今天的爆/炸/案,那他的动机绝对是商业竞争!】看着屏幕上一桩桩一件件下湾特别区那些战斗力爆棚的八卦媒体多年来层出不穷的“爆料”,众人的八卦之魂也被彻底点燃;但刚刚被向义昭无声地委以重任的萌萌,却没有给他们任何抛头露面的机会。
萌萌啪啪啪地敲击起键盘,指着屏幕上自己已经整理归纳好部分信息道【下湾区的狗仔就是给力耶,我查了这些年来各个小报上被证实的消息,基本上都是说许元策是许家现任当家的“私生子”,不过这位许老爷好像对许元策的妈妈、就是现在还没给名分的外室表面上挺好的,不仅是对大人,这么些年连同一男一女俩孩子都是好吃好喝地供养着;最关键的还不是金钱方面,虽然这个情人几十年没得到名分,但她两个孩子,许元策和他妹妹,是很小就被认领回许家教养了,也没在外边受过一天苦,好像和我们在电视剧里看到的豪门恩怨不太一样呀;所以严格说来,许元策也不完全算是私生子,呃,应该是算“有名分”的私生子。不过,许老爷的原配,以及原配生的三男二女,肯定都和这兄妹俩不对付;我看到这些小报上都说,许家大房以及其他亲戚,从来不让那外室生的兄妹二人参与许家名下的生意经营,而且早早地就把男孩子,也就是许元策,送到M国去念高中和大学了;大学专业还不让他念热门,只能念人文科学,还是什么神学?不对,正式的专业名称叫“宗教比较学”,还有一个啥“民间传说和神话学”,反正不管叫啥,都是些根本没用处的专业,让他想念多久念多久、毕不毕业也无所谓,唯一目的应该就是让许元策去国外和一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不要插手家族事务和权力争夺就行了。】萌萌大手一挥,调出前几年和近期的一些小报消息,继续说道【许元策从小一出去就是十好几年,期间除了假期回来探探亲,基本没在国内工作生活过;不过四年多前他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就带着一堆没啥用的学位和各种与吃喝玩乐相关的证书回国了,但回来后也没加入许家名下集团的任何公司、连个闲职都不挂,更没有去外面上班,开始轰轰烈烈地投身艺术事业,还在下湾特别区的私立贵族学校“浸汇艺术学院”接着又念了一个雕塑专业;这专业他前后学了两年吧,去年又跑去M国深造了,今年夏天才回来,然后直接在下湾区最贵的商业地段开了自己的雕塑工作室。】
在众人齐声“都是有钱烧的慌”的统一评价中,向义昭那一番“为黑而黑的恶评”脱颖而出;他一拍大腿,拿出如同奇闻异事主播般的架势,提高八个声调、兴奋地说道【诶,这不就对了嘛!正是因为许元策作为不被重视的私生子,多年来一直受到许家人的蔑视、打压和排挤,心中难免愤概不平;四年前他可能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决定逆天改命,夺回本属于自己的权力金钱和地位。现在许元策都三十多了、立之年快过半,心里终于是想上位了,所以他更需要实打实的“业绩”、也有理由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之后才能有筹码和底气来争夺公司的经营权和继承权,以及许家的遗产了呀。诶呀,我又想到一点,那会不会今天楼上荣福斋的投毒案,其实也是他安排的手笔呀?难道这许元策真是深藏不露的狠角色,一出手基本就除掉了吴家全家?!嘿,表面是个纨绔怂包,可实际上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呀!话说回来,如果许元策他今天可以谋划杀了吴家一家,那明天他或许就可以对“自家人”下手了,说不定这次针对吴家上下的谋杀,仅仅是他牛刀小试的练手呢?好家伙,那许元策踩着尸山血海上位执掌许家,不是指日可待么!你们都细品,是不是这个理儿呀?】眼下向义昭就差起身翻个跟斗、再来个拍案震惊,并顺便把预言大师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让大家都来捧个钱场和人场;众人在向义昭无厘头的脑洞和预测中都放松下来,也纷纷起哄,让他再加一个钟的评书,顿时室内的紧张气氛和大家肩头的重负都被卸去不少。
而向义昭转头竟然又调侃起了自家翘着二郎腿看戏的队长,贱兮兮地问道【诶,欧队,那个安老师是否再次“未卜先知”了?这回他不会又有啥危险了吧?之后你是不是还得再去捞他一次?】安辰的大名一跳出来,又勾起了向义昭对三个月前卢桓连环谋杀案的怨念,欧仲霖看他这坎儿短时间内是过不去了;再加上众人齐齐投射来的好奇和探究的目光,欧仲霖也有点坐不住了,他急忙出来安抚并控制场面,道【诶,停停停,打住打住,我说你们都行了啊;小昭、萌萌,扯远了啊;这个脑洞你们等会后再去慢慢拓展,我绝不拦着。你们就算要编吧,信息源也得靠谱,下湾特别区娱乐小报那些为搞噱头和吸眼球才七拼八凑的消息能信么,三成都不行;再说了,下湾区特别的许家,往上百多年的大家族,许元策能靠杀光竞争对手来争夺家里的经营权和继承权?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吧,一个小小的私生子敢这么搞、早就被看他不爽的其他许家人大义灭亲扭送警方了。我说小昭你呀,一天到晚想啥呢,那些垃圾商战网文,我可求你千万别看了,晚上没事早点洗洗睡吧。】这成天操不完的心让欧仲霖脆弱的内心又加速老化了一小时,他再次向各位强调道【我刚才的假设和推测都只是在说,不能这么简简单单地就排除从许元策和庄瑾雯那里泄露了消息的这一可能性而已;又是托安老师的福,我之前和许元策还打过几次交道,我觉得照他那个心眼看起来比渔网眼还大的性格,实在藏不住什么话;万一他只是心大话多,吃饭喝酒时随随便便说给旁人听,也不是不可能;但他的某个不特定倾诉“对象”可能就没那么单纯了,大部分时候都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才被旁人钻了空子,许元策自己被利用而不自知罢了。反正,大家多开脑洞是好事,我们得全面地分析所有可能性嘛;不过今天的集思广益就到此为止了。】欧仲霖随后正色地吩咐道【好了,小昭,现在赶紧先把今天讨论过的任务梳理分配一下,让大家都行动起来;争取在周五夜宵前侦破投毒案、周六晚饭前侦破爆/炸/案,周日我们还能抽空能歇上一歇。】
一阵合家欢乐的玩笑过后,随着欧仲霖的指示,大家也都摆正了颜色,鼓足精神和气力、即将投入到下一轮的搜证与案件侦破中去;向义昭立马小跑着拖过来一块干干净净的白板,翻着自己的笔记,尽力用清晰的字迹边写边说,道【啧啧,目前我们面临的问题很多呀;往大了说,凶手作案手法、嫌疑人范围、直接间接证据,我们目前都没什么靠谱的头绪,不过倒是有能查下去的几个方向;往小了说嘛,就是我们刚才对两起案子提出的各种假设和猜测,都要一一深入挖掘核实,工作量巨大,大家可都得挺住了。】随着向义昭和梳理和在座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他在白板上逐条列出了以下任务清单,等待各位英雄好汉前来认领。
1.将以上欧仲霖所要求的两份名单先搞到手(参与舞台搭建的工人和参与排练演艺人员,以及同时段出入演出场地的其他相关人员等),协调各区基层民警走访排查,寻找其中的可疑人员作为突破口。(姚剑辛/罗敏娟)
2.重新筛查商场内部所有可获取的监控,包括但不限于:上周三开始到本周二一楼各种监控(一楼各个进出口,一楼员工专用通道,货运通道等等),二楼环形走廊内外层监控;特别是周日下午场地清扫结束后到周一早上清洁工到岗前这一时间段的监控录像进行优先交叉排查,查找任何“只进不出”的可疑人员。(毛威/荣浩/技术部小周)
3.上述两份名单中的人员(包括日结工、演艺人员等),以及周日和周一出入演出场地的其他工作人员(包括清洁工、搬运工、安保等)的电子通讯记录交叉筛查,重点在于关键词识别,有多少算多少,尽量寻找这些“小人物”之间合谋作案的潜在关系。(荣浩/技术部小周/毛威)
4.【荣福斋】七号厅四位服务人员的入职背调资料核实,以及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等的深入调查;特别注意挖掘他们其中任何人与浩铭国际集团、以及吴家人,可能存在的交集和冲突;抽空继续调查莫承梁的背景信息,以及许元策和庄瑾雯的相关信息。(萌萌/文佳媛)
5.特许向义昭摸鱼期间往楼上多跑几趟,跟两位主任催更尸检和毒理检验等测试结果,以及两处现场带回来的物证痕检结果。
粤港的冬天和春天可是旗鼓相当的温度与湿度水平,但滨海城市给与大众另一项甜蜜的馈赠就是永远都甩不干的冬日,电子温度计上明明是同样的数值,但一个是曦风暖阳,另一个是阴湿透骨,完全两样的体感;白天里还好些,和煦的日光总能稍微驱赶一下被湿气浸透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而夜晚的海风带着水汽奔涌入窗口那几道狭小的缝隙,风声似毒蛇般发出“嘶嘶”的挑衅和警告,横扫过物体和非物体的表面,让办公室里所有能活动和能呼吸的生命,都觉得皎白月光和点点星辉看着都不如往常那么亲切可爱了。不过这其中最心灰意冷的还是萌萌和文佳媛,她们央着宣传部的白主任弄来的两株幼苗期多孔龟背竹,因为二人贪玩忘事、没有将它们及时从位于风口的窗台转移到温度更高一些的室内来越冬,被毛威发现时,瘦弱的枝条在经历了十多个成年人体都耐不住的夜晚后,已经发生冻害,再想拯救也来不及了,在辣手摧花二人组的共同努力下,离开上一任主人还未满三月的两株“孤儿”,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现在一群七扭八歪地坐在室内与各种信息和数据鏖战的兄弟姐妹,就好比那两株难兄难弟般的龟背竹,一双双眼睛盯着白板上向下逐渐增加的任务单,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众组员心头如同压了块又臭又硬的磐石、头上再顶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人压抑地喘不过气来;在各级领导的层层威压下,如若期限内破不了案逮不了人,怕是大家都熬不过这天色不明不暗、气候不阴不阳的年底了。
这是粤港市局刑警队今年集体经历的也不知道是第几个再平常不过的月高风高又夜深露重的晚间。各人体内的钟表似乎走得都不是一个时间衡量刻度,有那么许多人希望这十二个小时能好好地顶上四十八个来用,可容得他们慢慢地盘完手上所有的物证和资料;而另一小部分人则希望时间能把步子迈得再大胆一些、再松快一些,早早地让楼上几个办公室把数份至关重要的检验报告赶紧送下来。之前两个多小时的会议过去,晚上十点三刻过,散会后,一小撮人帮着荣浩和毛威再一次把眼珠子挂在屏幕前,开始重新盘查监控录像;为了完美符合现代打工人的永远喂不饱的人设,还没坐下来分配任务呢,大家的肚子就不约而同地奏起了不知道算是第几章第几个调子的交响乐,毫不夸张地说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热闹非凡,所以现在也是时候让这层楼的茶水间微波炉和院中岗亭的外卖接收处再次伟大起来了。
与外头大办公室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同个屋檐下同房间另一头的独立办公室,里面自成一体的氛围实在不溶于外界的鲜活;其中正好跳起来舒张筋骨的欧仲霖不得不再次捧起续命的黑咖啡不断地注射到自己那具**凡胎中去;方才他窝在办公室里沉浸地复盘今天所经历的两案,眼下向义昭轻轻叩门时,他只是头也不抬地应声,还在一张一张地反复翻看那些轻轻松松包囊进了四名服务员所有私人物品的员工储物柜照片。向义昭当然知道欧仲霖今晚肯定是睡不成了,进来给他送上一杯热乎乎的牛奶以及补充能量的肉松黄油包,并告诉他值班室今晚还有一两个空位,等会儿要是撑不住了就去里头小眯一会儿。当向义昭默默转身准备退出之时,欧仲霖用轻敲桌面的一声“咚”叫住了向义昭、止住了副队逃也似的脚步;欧仲霖从那被所有组员统称为百宝匣的抽屉里抓出一大把单独包装的什锦小零食轻轻地洒在桌面上,顺便拿起几个小袋扔给向义昭、招呼人坐下,并随手给他看了那四人储物柜里的照片;向义昭眼疾手快地接过零嘴拆开即食,目光同时扫向平板上的一组照片,原是之前在回程路上已经看过几遍的、储物柜内容物的高清美照。向义昭顶着欧仲霖期待的目光把头埋进屏幕中,在他的重新来回审视下,确实半天也品出什么不对劲来,不知欧仲霖此番指点的重头戏到底在哪儿,而那些照片中有何遗漏或者关窍,这个三十出头彪形大汉,无辜地就如同课上被点名提问而毫无准备的弱小无助的你。
欧仲霖跳过向义昭询问的目光,自己也旁若无人地一起啃起了小零食,在一口尖利牙齿对弱小零食的单方面围殴时所产生的“喀兹喀兹”的伴奏声中,他默不作声地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让向义昭仔细观察。对着平板中的那张照片大眼瞪小眼,半晌后向义昭还是不得要领,虽耐心不足但温柔十足的队长大人,只能拍拍手中的碎屑,把修长的手指移到照片的一角,点着他偶然发现的其中一个酒瓶盖大小的东西,虽然照片拍摄的镜头正好对准了储物柜里的物品,但好巧不巧地也捕捉到了储物柜内壁的一面;而欧仲霖手指现在点着的地方,恰好是那个圆形的小东西,看起来似乎虚虚地粘贴在储物柜深处正中的内壁上。欧仲霖温言提示向义昭道【喏,瞧瞧,就这个,你不要把老是把简单问题复杂化;我倒不是说有啥不对劲,只不过这个东西看得就眼生,所以有点好奇而已。你看啊,这是魏茗芳的柜子,这小东西看起来像是某个活动的纪念徽章吧?她储物柜里私人物品没多少,每样东西都很简单也很朴素、甚至有点老旧,但这徽章却被端端正正地贴在了柜子最深处却也是正中的位置,一开柜门就能看到,似乎是特地放在阴影中供她观赏的。你要是不认真看,还以为是什么广告小贴纸,就直接跳过了。我觉得这应该能说明一点,魏茗芳她其实不想让人轻易发现或知道这东西,但这个东西对她又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或是起到一种时时刻刻提醒她某些人事物的作用,所以她才要把东西放在每天上下班都换衣服都能看见的地方。】向义昭懵里懵懂地听欧仲霖对着个冰箱贴似的未知小东西高谈阔论,忍不住又凑近了照片细细地观摩了一阵,但随后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认识上面的图案花纹;不过抬眼便迎上了欧仲霖那一副“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的无奈眼神,向义昭立马会意,赶紧从外面叫来萌萌,让她先放下手上其他工作,赶紧调查魏茗芳的那个徽章的含义,以满足欧大少爷今晚没有什么由来的好奇心。
等待期间欧仲霖和向义昭又针对早前的一些任务安排进行了简单的讨论和工作协调,絮絮叨叨不一会儿,萌萌就不负“众望”地凯旋而归,一蹦一跳地拿着平板来敲门了;她进门后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两位队长中间,顺手就先满满地抓了一把桌面上的小零食揣兜里,再随便拿一个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倒,一边像只小兔子似的动着嘴得劲地嚼着,一边划着屏幕上的图片和文字资料,化身百科全书为他们科普道【不得不说啊,我们欧队眼力真好;要是换我看到那张照片,绝对会直接忽略了那劳什子小黑点了;刚才我通过两轮锐化才好容易看清楚了上面的文字和图案,不过倒是稍微查了一下就有结果了;这是某个匿名互助会的“与会一周年成就”纪念徽章,我对照了好几个有类似功能的匿名互助会和公益慈善组织,最后确定徽章上的标志是属于一个叫“今生同行”的“丧偶/失独人士匿名互助会”,是个民间自发的非营利性的公益组织,在粤港成立的分部有近四年了。他们在粤港市各个区(天河北区,白云区,西陵区,龙中新区,江东区,环屿南区和港南区)的不同居民社区里都有定期的会面活动地点;不过这个公益组织的总部设立在下湾特别区,正好就是“沣旗集团”名下的一家慈善基金会出资设立的,这个匿名互助会先前在下湾区倒是发展了十多年,不过用的是另一个名字,然后才延申进驻到我们粤港市各区。你们看,根据他们官方网站介绍,这个民间公益机构在各区内都有与市政府所属的民生福利部门和街道社区服务组织合作,算是个有官方背书的民间组织;他们这两年还连续获得了粤港市政府和下湾特别区政府联合颁发的“共建和谐互助社会,关怀孤单弱势人群”的民间慈善团体,这项成就荣誉称号呢;喏,你们看这张照片上,我们粤港市市长,以及下湾特别区区长,都参加了颁奖典礼,还有这张,是市委领导与“沣旗集团”董事长、还有这个慈善基金负责人等的合照。】
向义昭一招黑虎掏心从萌萌手中夺下她正要撕开的第四包小零食,让她注意控制体重免得上火,然后回头就把袋子中零食都倒入自己口中,皱着眉头虚心求教道【啥?啥叫互助会?还非得搞匿名的?那又是想干啥?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还怎么就让市政府、区政府和街道单位都给他们背书了?诶,这不会是什么灯/下/黑/的/邪/教/组/织吧?我们手上两起恶性案件还没头没尾,你可别再挖出什么其他性质的东西来吓我啊。。。】向义昭话还没说完,自己脑子里就如放电影般地跑过了近十年来国内外大大小小关于极/端/邪/教/徒/无差别袭击社会而造成重大公共安全危害的案件报道;不过萌萌清脆甜美的声音让向义昭的狂野的思绪还没跨出门就来了个急刹车,萌萌她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忙回答道【诶,不不不,向队你别乱说啦,那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我在市政公开网上核实过了,这个公益组织确实是存在的,且通过市政官方审核的;我还稍微调查了一下,“沣旗集团”控制的慈善基金名下设立匿名互助会的历史背景和初衷,主要是想效仿老外搞的那些民间帮扶机制,就比如你们可能都听说过的 NA meeting(Narcotics Anonymous)和 AA meeting(Alcoholics Anonymous),这些组织的集会活动基本都带有政府支持的社区公共服务性质和民间慈善性质,反正它们的作用和立意大体类似。“匿名”的意思是,作为参与者,你不必公开表明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可以用任意代号和化名参与免费活动;在这里会面的人都有相似的困难和经历,聚在一起就是为了述说和分享自己的难处,特别是如果有人能成功地从惨痛的经历中走出来,欢迎他们回来分享自己经验、方法和希望,以达到帮助其他人共同排解内心困扰和痛苦的方式,并帮助其他人也逐步摆脱痛苦,到达逐步拯救他人的一种方式。喏,网站上的置顶通告还说了,他们在各区的集会活动地点,长期招募志愿者,只要是愿意为这些丧偶/失独的社会人员提供任何形式的免费心理咨询、情感辅导和陪伴,其他形式的物资支持和资源共享,以及协调匿名互助会定期活动等方面的帮助,都可以报名参与,经慈善组织审核通过后便能成为登记在册的志愿服务人员。】
听着萌萌一长串拗口的解释,向义昭才算是明白过来,轻松地又加了一袋零食压压惊,大大咧咧地回道【诶呀,我的小姑奶奶呀,你该早说嘛,大晚上把我给吓的;所以这个啥匿名互助会,是一班有类似失去家人经历的可怜人,聚集在一起抱团取暖、相互安慰,以求能最终能慢慢走出阴影的一个民间公益团体呗?可要是阴影那么重,都得隐姓埋名地偷偷诉说,那怎么不去直接找心理医生看看呢?诶哟,丧偶?失独?这怎么听着也不是啥好事呀;这个魏茗芳,肯定老公或孩子因为什么原因去世了,参加匿名互助会还一年多了,又偏偏身处于吴家人团灭现场,现在我确实觉得她也不简单了,身上绝对有故事。虽然不是说家里死了什么人就一定得出来报复社会,不过欧队你的嗅觉和雷达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呀,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看不透的人么?不然你也去当个这什么志愿者,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为他们好好开解开解?】欧仲霖大口大口地喝下温度适中的纯牛奶,来抵消小零食带来的咸香口感,把杯子递给向义昭的同时,还不忘了打击一番他的不正经,回道【瞧你小子说的,我都提醒过多少次了,别咋咋呼呼地拿别人家的白事来逞口舌之快,好歹是个干部、得注意对小孩子的影响。怎么了?突然想做志愿者啦,好呀,你要是那么积极,可就好办了;我们春节前的“防火防盗防拐卖”深入社区宣传科普讲座活动才刚刚布置下来,归你全权负责了;我之前还愁没人去呢,回头就在刘局那里给你报备上;年前其他行政杂务啥的你就不必操心了,带着几个小的们出去放松放松,多多走到人民群众中去,也给市局领导们长长脸。】每一天都要被自家队长来回卖个两三回的向义昭,这回又不知怎么滴就把自己给廉价卖了,这笔买卖还是买一送多、捎带上了外面几个毫不知情的小的们。
不顾萌萌逐渐瞪大的眼睛和因为失去摸鱼机会而摆出委屈巴巴的表情,欧仲霖给她塞了一把坚果和牛肉干以示安慰,转头继续埋汰向义昭,道【再说了,自费?你说得是轻松,别人陪你聊天不要钱啊?难道心理咨询师都改行做慈善了?说白了,一部分丧偶/失独还难以走出来的人,可能在救治亲属的过程中已经倾家荡产、债台高筑,到头来是人财两空,怎么有心情去自费做心理咨询?形形色色的“匿名互助会”之所以存在于民间,还能得到政府的支持和帮扶,或许就是因为这是他们能用最低成本找到安慰和发泄的避难所,也是为了维护社会稳定做贡献了。而且,就算是有人愿意提供免费心理咨询,但有不少人本身讳疾忌医,即使心知肚明也不愿面上承认自己存在心理问题,而在失意时会更加抵触心理咨询师或医生;旁的不说,我们局里那么几位市内顶尖外聘心理专家,平时免费让你定期看,你不是也老找借口不愿意去么。】向义昭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接过萌萌手中的平板,装模做样地为欧仲霖介绍起官网的文字来缓解自己一时嘴快失言的尴尬,他清清嗓子、端正姿态、飞快地拿起棒读的架势,字正腔圆地朗声念道【。。。有重新接纳自我以及开启新生活的愿望是加入本匿名互助会所需具备的唯一条件,加入本互助会毋需交纳任何会费或费用;这是一个人人同舟共济的团体,所有成员通过相互交流、支持和鼓励来协手解决共同存在的问题,并帮助互助会里更多的同伴从亲人离世的苦难中释放解脱出来。参与者互相帮助缓解心理负担和极端情绪波动,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在活动中,有过丧偶/失独经历的参与者互相分享各自的痛苦、力量来源和希望,以达到重新面对生活以及与旁人正常互动交流的目的,保证自己不再时刻沉湎于过去的苦痛和得失,同时也帮助其他人获得走下去的勇气。此外,所有成员对外和对内亦均保持个人的匿名;在会面活动期间,我们提供饭食和点心饮料,提供一对一情感支持的倾听和交谈,以及能让人逐步走出过去阴影的其他帮扶服务,包括但不限于介绍新工作,共同重拾或发展爱好,困顿资金帮扶,活动后的私下咨询,等等。】
随后向义昭把平板还给萌萌、看向欧仲霖,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欧仲霖习惯性地用手指轻敲桌面,淡淡地评价道【哦,叫“今生同行”么,希望这个团体真的名副其实吧;哼,这匿名互助会听起来倒是有点意思。不管怎么说,我相信其设立初衷肯定是好的,各区政府背书和连续两年的荣誉表彰肯定也不是假的,不过它对其中参与者的“效果”到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丧偶/失独的后续影响对某些人来说很可能是人生中致命性且毁灭性的打击,幸运的话,有人最终能走出来开启新生活;而其他人嘛,啧啧,估计就算去了互助会聊个天哭一场,回家后情况还是够呛。小昭,我们明天就去看看这“今生同行”匿名互助会里有什么名堂,特别是去魏茗芳平常参加活动的那个地点打听打听她的情况;萌萌,你抓紧挖一下魏茗芳的家庭和社会关系,特别是关于她老公孩子的信息资料,越详细越好;我们既然要去,自然也不能空着手去。】向义昭用眼神朝萌萌索要集会活动的地址,萌萌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在向义昭的注视下还是顺了三袋小零食,把一张地图调出来摆在二人面前,犹豫地说道【哦,对了,照片放大后可以看到那个徽章下面有个编号,根据他们网站上的对应信息,说明魏茗芳是在港南区的某个活动地点获得徽章的,但没办法继续细化到具体是哪个社区中心;倒是他们网站上,港南区地图上标有五个常设活动地点和新增的三个临时活动地点,我们要让港南区的警方配合、逐个走访,找魏茗芳连续去了一年的那个地点么?】欧仲霖又从抽屉里变魔术般拿出一大袋没有拆封的零食包塞到萌萌怀里让她和其他组员去分,然后双指把地图一放大,稍微凑近一看,悠闲地说道【嗨,当然不用那么麻烦了;萌萌,你等下把距离魏茗芳现在住所和工作地点最近的那两个常设地址发给我们就好了,我猜肯定是其中一个。图上这些活动地点较为分散相距较远,我估计吧,有丧偶/失独这类经历的人,如果目前还无法走出过往阴影、且必须通过互助会来缓解内心痛苦的人,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心思在操心工作和生计之余还苦哈哈地横跨大半个港南区参加集会活动;如果一定要去,那肯定是首选离住所和工作单位最近的地方;小昭,明天我们就先从那两个开始吧。好了,都这个点了,你们要是不困就继续工作,困了就自己去眯一下,争取尽早拿下投毒案的嫌疑人。】欧仲霖话音未落,萌萌灵活的手指已经把相应地址发到了两位手机上;随后被零食塞饱小半个肚子的向义昭和萌萌各自满意地散去,留下欧仲霖独自一人埋头继续梳理案件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