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深笼野鹤 > 第15章 第十五回

深笼野鹤 第15章 第十五回

作者:丁久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1-24 20:24:29 来源:文学城

次早初八,用过早饭,吴、卫等人乘车登程。宋妈昨夜受了惊,冒了风寒,这日陈澜到了馆驿,打发人寻了红枣人参,煎了姜汤,叫她吃了两碗,夜里热炕上发身汗出。驿城夫人胡氏晓得宋妈身上不方便,遣了个丫头来陈澜房里伺候茶汤脚水,铺褥守夜,叫陈澜婉拒了。

睡到二更,宋妈身上火热起来,说口苦、叫头疼,不住的唤爹妈,陈澜自个儿起身点了灯,生了炉子,披衣出门,叫值夜的侍卫去请大夫,嘱咐万不要惊动他人。

宋妈这会子睁起眼来看了一看,哼哼的说道:“原是来伺候人的,这会儿叫你伺候,我还中什么用呢?迟早叫阎王差人拿去,也叫你省些事儿。”

陈澜道:“不叫您来,您偏要来,如今怎样?您也别吓自个儿,不是甚么大病,只是若要在炕上缠个十天半月的,耽误了时候,教我脸上下不来,怕是您病好了都得寻绳子、找剪子呢!”

宋妈拍胸叹气道:“我就知道你要说这话,你是看我老了,怪我没用了,心里头有主意,也不肯与我说,一心丢了我这累赘才好呢。只是劳烦老爷您那,略忍一忍,人老了,心气不比年轻时候,受不得您冷落。”

陈澜笑道:“您听听自个儿说的甚么话?您捂着心窝子说,您到我家来,我们兄妹两个,有哪回不依顺的,便是我母亲在时,也知道您的倔强性子,凡事从不肯让人,才让我们娘仨免得受外头人的欺负。那时候穷么,全赖着您和傅叔,只是如今我挣了这样的家事,您不肯安分快活,却要事事操心,叫我在外头也难做。”

宋妈道:“别的话倒也中听,只是你自做了这个官,几时着过家哩?外头的事我自是不懂,我心里头的事你也未必晓得。上头来了旨意,活生生的几十口子就全没了,我都是跟着你亲眼见识过的,要是有一会儿你不在我跟前儿,光想想我这手脚就软了。你就瞧昨儿夜里,那两个当兵的,出来一趟公差,白天瞧着还是活生生的人,怎得想不开……”

此时外头有人轻敲门环,陈澜对宋妈道:“瞧见了?出门在外,千万要仔细门户,我说多了,又怕将你吓出甚么好歹来,这般话往后休要再提了。”

陈澜去看,却是褚学泉领着大夫候在门外,身后跟着两个使唤丫头,门一开,丫头们行了礼,就往房里来收拾干净,方请大夫进屋,褚学泉仍立于门外,陈澜亲自递茶与他吃。

陈澜道:“为着陈某病仆一事,已是劳诸位大人的神了,怎的再好打搅褚大人?叫底下人去操心便是。”褚学泉答:“分内之事而已。”便不再肯攀谈,陈澜晓他心中藏事,亦不开口。

大夫看了脉息,丫头们得了医嘱下去煎药,不多久,将药端来,大夫亦在侧,道:“陈大人,事该凑巧,方才老夫随丫鬟去取药,可可的遇见卫大人近仆卫荣卫大爷,问起谁人害病,老夫同他将宋妈妈的病老实说了个仔细,过了一会儿,那卫大爷寻到老夫,说卫大人常有寒热之症,自小吃个海上方,想来比寻常药有效验,叫老夫拿来给宋妈妈煎汤用下。”

陈澜听了,挥手叫丫鬟下去,问:“卫大人平日行善为高,我自晓得是方好药,只是这药治的是个甚么症状?您看宋妈是用得还是用不得?”

那大夫道:“大人放心,老夫已仔细看过,治宋妈妈寒热交攻、虚火上延是极好的,寻常的方子慢慢调理,亦可痊愈,却也有凭多少药下去,一点效也不见的,卫大人的药只论料材,便比咱们底下人好上百倍不止,用也无妨。”

陈澜从前只知卫述缙吃着药,却不知他是个甚么病,于是问:“这药不知是个甚么方?您说了,我也记着,将来倘遇着卫大人有个好歹,或是别人有个这样的病,也是行好的事。”

大夫陪笑了一阵,见四下无人,便凑近陈澜道:“这话只咱们私下里说,可万万不得传到外头去!”陈澜笑道:“您说,我都晓得的,您说了,我得了好处,自有您一分好处。”

“老夫是从京里老郎中那听来的,这卫大人打小儿身子骨不好,病一发便不下饮食,虚热盗汗,头目昏晕,请大夫吃药,白白花了多少银子,也不见效。卫大人外祖父那时在两广做官,亏得遇上个海上来的道士,未见卫大人面便能说出他八字几何,亦知他身患何症,说了个方子,发了病时吃一丸就好了。”

“东西药料稀贵,皆不是寻常能见到的,他外祖父四处收集料材,托人往京里送了,还真有些效验。若说家里富贵,供着吃到十几岁,此疾恐也能得痊,谁知道后来……唉,勿谈,勿谈!”

陈澜道:“夜深至此,要卫大人替我劳神费心已是冒犯,又赠此千金良方,如何受得起?”

大夫道:“卫大爷说了,卫大人知道您脸皮子薄,若是晓得是他送的药,定是不肯受,可是这么拖着,一伙人上不得路,耽误了行程,回头又是他来担着,这便又欠了一笔,叫您想清楚呢。”

陈澜笑道:“卫大人神着呢!他可还有甚么话带给我不曾?”

大夫道:“卫大人说,便是您要谢他,今晚他已是睡下了,叫您找个白天儿呢。”

陈澜与大夫笑了几回,封了几钱银子与大夫,又移了几步送他出门,亲自服侍宋妈吃了药,一时半会也不见分毫动静。

陈澜道:“瞧瞧,您这病还没好,倒是已让我欠了几桩人情。”宋妈道:“从前难的时候,几千两银子都借得,怎的如今吃了卫大人几丸药,你倒发愁了?”

陈澜笑道:“您倒是不见外,银子的事儿先不论,左右也是从他右口袋拿出来,放到左口袋里罢了,今儿的人情若真能还了,我破费个百十两银子谢他,也不值甚,可你晓得他要我拿甚么来谢他?”

宋妈问:“甚么?”陈澜道:“说了您也不懂,不如早些睡,我在这儿扶持您。”宋妈吃了药,睡到第二日,便大好了,几人行路,不在话下。

却说这日午上在银口镇打尖,再有一日便到羌阳驿,游三将要停马车,陈澜抽出几张银票与他道:“你别忙,叫我与宋妈先下去,你替我去跑这一趟,到隔壁源泰信钱庄,兑上百把银子,别招摇,叫人瞧见不好。”

游三应声而去,宋妈埋怨道:“出门在外的,你把甚么都托付给个赶车的,他要是心狠卷钱走了,我看你往哪儿寻去。”陈澜笑道:“你且看他回来不回来。”

宋妈道:“这个年纪没女人的老化子,心眼多着呢,你以为他痴?钱进了他口袋,你再去要,他把刀亮出来给你看呢!到时候,随他多少个当兵的,也挡不住他,这种事儿,我也不是没见过。说起来,怎么的又要化钱?”

陈澜道:“明晚到羌阳驿,已是说好的,与卫大人做生日,当地叫了一台戏,备了几桌酒,说是不要叫底下的人知道,不然闹不清爽。这些人,面上不好厚一个,薄一个,私下里头,额外巴结,另外多送,我瞧不见,也不用管,只是最怕的,要属那些没眼色,或故意要好看的,席上争着添礼,旁人也说不得甚么,只得多预备着些。”

正说着,那游三取了银子回来,陈澜对游三道:“你也瞧见了,我没甚大本事,只是你这营生,我还效劳的起,回了京里,好歹赏你一封信,替你疏通,在衙门当个差。”

游三笑道:“要说小的再年轻个几年,或许还做得,现下已是没几年好活了,再去学着当差,犯不上,又没个儿子,赚再多的钱也是落别人手里头了,不值当。”

宋妈劝游三道:“你去衙门当差,还怕没女人跟在你后头么?两年抱个小子,你人走了,有点闲钱,你女人也有依仗,再说了,我看你这样子,去衙门当差,再活个十几年得有。”

游三道:“小的走了,小的女人守得住?儿子跟了旁人姓,倒还要他老子一把年纪奔命,小的可没那个心气儿!”

陈澜笑道:“我晓得了,人各有命,你这么说,我也不强求。”

游三走后,却把宋妈气个不轻,赌气的跟陈澜道:“没见过这样的人!钱掉他面前了都不晓得伸手的!他要寻死路,你还当这个观世音菩萨做甚么!”

陈澜道:“你当我认真的?不过看他做事麻利,嘴上做个人情罢了。”宋妈道:“怪不得!平日里你说句话都怕这怕那的,这会塞个人进衙门倒甚么也不怕了,他要是真答应了,我看你怎么收场呢?”

陈澜笑道:“塞个人进衙门,有什么难的?你以为衙门除了官老爷,里头当差的都是怎得进去的?又不是个个都要识文断字、能算会写,凡是个卖力气、有手艺的,哪个不能进?不过是我这样的塞进去的,给更上头的人塞进去的让位便是了。”

第二日晚到了羌阳驿,当地官爷治酒于自家别院后园,彼此拜见,叙礼接茶,厅正面设四张桌席,卫述缙自是主席之首,陈澜与诸人彼此让逊了几回。

卫述缙道:“既是他不肯,你又何必难为他,坐了罢。我素是知他脸皮薄的很,心眼又是极小,今日都是生人,列位又虚长他好些年岁,拿人情压他倒也不难,只是今个儿我做生日,别叫他来日想起来不痛快,轮到他坐上这主席时,又来寻我的不是。”

陈澜笑道:“大人净胡说不是!晓得今个儿这么多大人在场,我不敢揭您的短,只会说吉祥话给您听,就使劲拿瞎话编排我。”

卫述缙亦笑道:“你这么说,倒像是说了多少吉祥话似的,且说几句来听听,若是说的不好,你看我罚你酒不罚?”

陈澜道:“卫大人哄我呢,回头我说的便是好,也是不好,教我白搭几句吉祥话,将我当个猴耍,倒不如这会子直截了当给您敬几杯。”

卫述缙坐于席上,抬眼看他,唇齿含笑,道:“我不哄你。”说罢自饮面前杯酒,身旁侍候小厮忙又斟满。

陈澜原以为不过寻常几句玩笑话,可见卫述缙此番,脸上多少有些无光,无法只得举杯,道:“几句话有甚么意思,过耳就没了的,倘使京里的那些大人,知道我给您做生日,说了几句吉祥话便讨了口酒吃,未免要怪我悭吝,不若陈某给您写几个字,今后论起来,也不叫我吃亏。”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极口夸奖陈澜的字怎样好,怎样得戴体真传,一会儿便有人摆了纸墨,陈澜提袖挥笔,写了 “鹏程万里”四个字,上款写“岑夫御史大人法正”。

丫头将他所写的,拿给诸位大人彼此传观,大家都赞好。卫述缙道:“可惜我今日诗兴不来,不然,与你题上一首也好。”吴敬伦道:“随便题甚么都好,今个儿只为高兴罢了。”

卫述缙将那幅字拿在手里看了几遍,对陈澜笑道:“可我这儿没准备甚么赏给你,待会要赏的人多,左右你我是自己人,便不讲这些个虚礼了。”

吴敬伦与旁人笑道:“可见我们都是外头人,行的不过是虚礼罢了。”

陈澜道:“吴大人也取笑我,听不出这是卫大人变着法占我便宜呢!诸位都有,偏我个送了字的没有,你看我依不依呢!”

卫述缙笑道:“与你说笑呢,今儿是我大日子,怎得旁人有了,你倒没有,传了出去,说我厚此薄彼,谁还来与我做生日?喝你的酒,回头自有好东西赏你。”陈澜笑着应了。

须臾,酒过数巡,歌吟两套,众人猜枚行令,耍笑哄堂,不必细说。

厨役上了道咸水鸭,陈澜多用了几筷,见褚学泉分毫未动,因问:“褚大人用不惯?”

褚学泉道:“鸭脯肥腻,又是冷荤,天干气冷,我心内总想些酸辣热汤吃,多些椒料,比这些个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陈澜笑道:“应酬场上的东西,主打精细,与你在军中自是不能比。此乃金陵风味,从前在家时候,也常用芫荽、蒜齑和了拌一只来下酒。”褚学泉问:“陈大人是金陵人?”

陈澜道:“那倒不是,多年前,虎岩教作乱,占了金陵,我那时年纪小,不太记得事,却还知道有一阵子道上涌的都是从金陵、镇江逃来的人,先父亦打算变卖家产,举家北逃,幸而韩归棠将军率部击退叛军,守住扬州,几年后,冯大人和钟新全将军率军攻破金陵,金陵才光复了。”

“那几年,乡中常有金陵、扬州来的人安家落户,逃来的厨子凡是找不着活干的,大都支个熟食铺子,这才教我吃着了。这还不算甚么,那时扬州有个顶有名的先生,叫杨济昌,专在市中演史说书,从前也在金陵城里说书,也逃了来,幼时每在乡中说书,皆是座无虚席,任人手上生意还是地里活计,都撂了去听书,只是不久他便逃到城里去,我只听得半本《隋唐志》。”

褚学泉道:“这便是最教人难过的事了,换做是我,拉开多少张弓,心里头的气也散不了。”

陈澜笑道:“他不讲,我倒不会自己寻了书来看!”褚学泉笑道:“可他若是不按原本讲的,又怎么样呢?”

陈澜道:“真教你说着了不是?褚大人也听说过?”

褚学泉道:“杨永昌名号响彻南北,前些年京中有大人做寿,请了他来,后来也在京中茶楼说书,褚某有幸听过几回《水浒传》,他不按原本说,已是人尽皆知了。”

陈澜笑道:“细细算来,杨永昌竟已年过古稀,我听说他先父入土时,还是满头乌发,我幼时瞧他,亦是不见白发,你那时瞧他,他两鬓如何?”

褚学泉想了一下,道:“年岁久远,褚某记得也不真切,大约依旧是乌发。”

我到目前写的最顺手的居然是宋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十五回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