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原是这样的。
斜对角这对夫妻的酸辣粉价格是九文一碗,这其实对蛮多人有吸引力的,乍一看东西都差不多,人家肯定会选便宜的那一家。
毕竟谁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所以他们生意也不差,摊子旁边准备的方几前面坐了不少人,其中不少还是昨天吃了沈昭昭的酸辣粉来这儿作个比较的。
还有好事的食客到沈昭昭跟前问她要不要也降个一文钱?要是降的话他今天就在她这儿吃了。
沈昭昭笑:“小本买卖,用的食材、香料都是实打实的成本,可降不了一点儿。”
她敢保证,她这边便宜一分钱,明天对面那家肯定也会降价。
打价格战,在现代往往都是些有资本的大企业,不惜成本哪怕亏本都要把一些中小企业挤出市场。
像沈昭昭这种没家底的,别人跟她打价格战,她应对的方法最好还是自己的产品跟服务,提升商家信誉了事。
不过瞧一眼看着差不多的等东西真的到了手里,开始上嘴的时候这些人一下子就尝出了不同。
首先汤色暗不说,粉条泡在里面根本不入味,另外底汤的咸味完全盖住了辣味和酸味。
单吃的话倒不能说难吃,但有沈昭昭做的令人回味无穷的酸辣粉珠玉在前,这对夫妻做的就有点不够看了。
不少人酸辣粉是吃完了,但脸色不是太好看,闻着沈昭昭那边飘过来的酸中带辣、辣中带香的味道,心里懊悔怎么就为了这一文钱来这家了呢。
这明显差得远嘛!
还有人是听了熟人推荐来的,吃完了把筷子一放,摇了摇头,对同行的人说道:“那小子推荐的也不咋样嘛,就是一碗平平无奇的粉罢了,亏他还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边上吃过沈氏的听到这人说的话还热心跟他解释,昨晚上好吃的是那沈氏家的酸辣粉,可不是这家。
“什么?那不是上了当?”那人一时气愤,声音大了点,喊得周围人都听到了。
那夫妻档自然也听到了,脸色霎时就不好看。
少有的几个吃得不爽利,还跑去沈昭昭那摊子要上第二碗,见有了新的配菜还都要添上。
等着的时候这几人少不得一通抱怨。
沈昭昭一边调底汤,一边听着这些人的话,心里琢磨,汤色暗?粉条没入味?
大概就是底料的配制跟煮粉条的时候掌握的时间跟火候的问题了。
三娘也听了一耳朵,心里畅快,直接跟面前的食客道:
“我们沈氏酸辣粉哪能随随便便就被人仿走的?”
“大家吃酸辣粉还是要认准我们沈氏哦。”
沈昭昭也笑说:“做饭这事儿里面还是有很多门道跟细节的,绝非一日两日之功。”
但这话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对角那对夫妻耳朵里。
临近三更天,夜市里人流量明显小了很多。
对角那男人把擦方几的巾帕一摔,声势汹汹地跑过来,往沈昭昭那桌案上用力一拍,“嗙”得一声,两个烧着的锅子都往上跳了跳。
其中一个锅子里面还烧着水,动静一大溅出来不少。
离它最近的三娘眼看就要被烫到,幸亏沈昭昭眼疾手快地把她往后拉了拉。
“没事儿吧?”昭昭关切地问。
三娘摇了摇头,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来。
边上的汤圆见有人欺负他娘,直接冲出来吼道:“你干嘛?”
三娘见状立马把汤圆拉回来,顺便把皎皎也护在身后。
沈昭昭这时也怒不可竭,一把子站出来,声音冷得像冰:“这位大哥,烫伤人可不是什么小事。”
那男人抱着手,一脸凶相,语含威胁:
“小娘子,说话要小心,什么叫做我们仿你家的?我家这酸辣粉可是做了好多年了,只不过今天是第一次来这儿卖罢了。”
“要说仿,我还说是你抄的我家的呢!”
沈昭昭对这种没脸没皮人丝毫不发憷,上辈子经营家私房菜馆能做到行业内都知名,明面上的暗地里的伎俩什么没见过?
她冷笑一声,“是么?”
“那你说说做这酸辣粉的要诀是什么?”
那男子闻言一愣,待反应过来厉声道:“你问我就说啊?我凭什么跟你说?”
周大叔听到这边动静也过了来,“你一个大男人,在这儿欺负孤儿寡母是怎么回事儿?”
“就是就是,明明是这位沈娘子昨天就先到的。”周围的商贩看这男的这么横也看不过去小声议论。
那男的恶狠狠道:“谁他妈放屁?给老子站出来?”作出一副泼皮无赖样。
大家平时都是老实做生意的,碰上这些泼皮也不想平白无故惹得一身骚,当下倒是无人出面。
那男人这时还一个劲儿地往沈昭昭案桌上的底料碗里瞧。
想看看她到底放些什么名堂能那般香,自己家明明用的也是贵得很的辣椒,咋就炒不出她家的香味?
但只瞧见那些调料红的黄的黑的一堆,一时间也辨不出。
被三娘瞧见他贼眉鼠眼的,立马拿碗盖把东西盖上。
这边正对峙着,突然听见有人喝道:“吵什么吵?”
就见一高一矮穿着青色差役服的两人过了来,待走近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旁人一看这两人是官府差役,立马往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那男人见是差役,一改刚刚凶恶的样子,低着头不敢看来人,声音细小,嗫嚅道:“没......没事儿,都是误会......误会。”
沈昭昭一看来人,记起来这两人不是上次带她去刑部的两人么?
她刚想打招呼,那瘦高个立马开口打断,指了指她,“你说。”
沈昭昭便道:“这位大哥也不知道为什么直接冲过来往我家摊子上狠狠地打了几下,溅出来的热油热水差点就要烫到孩子跟我阿姐。”
边说还边指着“案发现场” 给那俩差役看,桌案上确实水渍油渍一堆。
三娘还在边上怯生生地护着两孩子,任谁看了不说一句可怜。
那瘦高个冷眼瞧着那男人,问:“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也不敢在差役面前撒谎,脸上硬挤出一堆肉,谄笑道,
“差爷,你看,这她们不是没啥事吗?我就是一时冲动,下次再也不敢了。”
“真有事儿你就是故意伤害!这次按寻事滋事处理,自己去找街道司领罚。”那瘦高个拧眉厉声。
街道司在本朝相当于沈昭昭前世的城管部门,专门管理这些小摊贩。
男人一想到去街道司领罚肯定是要挨板子,不想挨板子的话就得交罚金,但又不敢不去。
他缩了缩脖子,苦着脸闷声道:“是。”随后灰溜溜地走了。
围观的人见事情解决,也就自行散了。
三娘原本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上前朝这俩差役行了个礼,感激道:“今日多谢两位差爷了。”
那矮个子直勾勾盯着沈昭昭案桌上的一碗刚煮好还未来得及送过去的酸辣粉,一股酸辣的香味扑鼻而来,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原来他们说的这街上极美味的酸辣粉是沈娘子你做的。”
别说不同的人了,我一个人做饭水平都不稳定2333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