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影,硬生生压倒了她。
张翩然没有想到,这宦官能急色到这地步!
乌发美人,欲语还休。
她那身段是打小娇养上来的,便是背影也是说不出的清艳。
霍洗忧他挑着凉薄的眼睑,轻声细语道:“夫人,我们成亲了,对外就是至亲至密的夫妻,等那些聘礼一道入了库,就是夫人你的私产。”
“哼。”张翩然冷哼一声。
霍洗忧也跟着笑了下,继续哄着,“夫人放心,今日送来的贺礼,也都是你的。”
“狗奴才!”张翩然却抬起头,刀似的剜了他一眼,道:“我是那种为了金银,就轻易低头的俗物?”
这女人,千娇百媚,难怪多年圣宠不断。
他竟也是看痴了去!
龙凤花烛,燃的那般交织热烈,霍洗忧扯了扯领口,这才凑过去,依恋的蹭了蹭她的脸:“夫人自然不是那样的人。”
这一靠,倒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似的,像是破掉的镜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亦或是心口里藏着的情意,止不住的往外头涌动。
喜房里,霍洗忧觉得热意有些上了脸,哪怕用内力也压不下去,他却眼睛不想离开她。
是了,要她让嫁给他,不管是以前,还是如今,张翩然她都是不愿意的!霍洗忧慢慢的睁眼,乌沉沉的眼眸,像是要蹦出血珠子。
忍着她,让着她,又有什么用!
霍洗忧低低的开了嗓,“张翩然,你不嫁,也得嫁。”
这声音,真是冷飕飕,阴气阵阵。
张翩然晓得他为了得她的身子,要使些什么手段,死死的攥着衣领,不肯靠近。
红灯笼,在外头随着夜风荡漾,夜黑,只能瞧得出大概的轮廓,院子里,想必已经被霍洗忧清理干净了,真是什么人影都瞧不到了。
他就这么凝视着她。
可这双眼,她忽然又觉得怎能如此熟悉?
张翩然蹙起眉,后宫里那么多女人,他为何只选中了她?还要将她娶回家里?忽然,霍洗忧的手愤抚上来,炸的她脑袋瞬间清明。
耳畔,只剩下他的呓语,“张翩然。”
如痴如醉。
她简直被他这番举动,吓得面如土色,“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夫君,我是愚蠢,被你步步算计,逼到这个份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夫人,又在说违心话了。”霍洗忧他望着她,像是要把人抽丝剥茧:“倘若你想死,又哪里真会跟了我回府?夫人,最是爱惜自己性命,怕死之人。”
张翩然愕然,怎的有人了解自己到了这份上!
她便是不开口说话,也能被他瞧仔细分明,一双杏仁眼瞪着她:“霍洗忧,我为何要为你寻死?我这条命就这般不值钱?”
“那,你我夫妻都要好生的活着,且放心,我以后是会娇养着夫人的。”他那双略有薄茧的手,抚上她的发:“必定,比宫里头过的日子还舒服。”
张翩然:“……”
这把藏在刀鞘里的利刃,全然是不想隐藏了!
霍洗忧正怀抱着她,捏着她的软肋,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她的日子过的会比宫里头都好?霍洗忧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他脸上的表情淡的很,“夫人,你招揽我,不就是看中了我霍洗忧毒辣的名声。这朝廷之上,没有我霍洗忧不敢开罪的人,你口口声声,要为太子殿下之死寻个原因,可不就是为了找个妥帖的理由,离开陛下?”
张翩然:“我没有!”
“那便当夫人,没有这份心思。”霍洗忧神色微妙,但表面上却还是死乞白赖的:“夫人,又不是头一回改嫁,何必这般矫情。”
矫情?
张翩然哪里还又什么不晓得的,他这是在嘲讽她!但,这么明晃晃的当着她人的面儿骂,却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她抬起手,一个巴掌过去:“霍洗忧,就你遮掩的阉人,还敢提太子殿下的名讳!”
他的脸偏回来:“夫人,心里头的人,果真是太子殿下。”
她指着他的鼻子,呵斥:“给我闭嘴!”
愣是不长眼的,都该知道此时此刻,张翩然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霍洗忧的心,却没来由的越跳越快,他像是一头已闻到血腥味的疯狗,徘徊者,想要上前,咬破她的喉咙,他再次用话语激她,“夫人,还想着谁会来救你?太子殿下,都是化作灰的死人了。”
他编造了一个身份,靠近这群人。
宦官的身份,更有利于他查到当年的真相,这便是,他多年隐忍不发的原因。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的眼盯着她微红的唇,即便当年张翩然不曾害过她,但她改嫁他人,亦是事实!
只此这一点,他就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霍洗忧那冰冷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像是要慢慢收集她此刻脸上的痛苦表情,聊以慰藉。
身体,是他的。
这颗心,也该是他的。
温柔乡,英雄冢,他把那件碍眼的杭绸撕下来,丢到地面上,颇有意趣的看着张翩然近在咫尺的脸:“夫人,既然已经成婚,同房那便是合乎情理,要不然,我把你那丫鬟叫进来,伺候你我?”
她摇头,“你不要动云雀!”
张翩然几乎带着哭音,落到他手里,硬碰硬,那是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他的下作手段,只有她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来。
“夫人,那你要我怎么样啊?”霍洗忧贴上去,像一条狗啃噬着每一寸的纹理,惹得她浑身躁动不安,张翩然半垂着眼,好似在自言自语,让人听不真切。其实,也不难分辨,这位高门贵女嘴里,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话。
“你……是个疯子!”
张翩然的后脖颈被拖住,她奋力抵抗,就像是那落入圈套之中的金丝雀,霍洗忧只觉得她这性子可人的紧,揽着她到了内室里。
他却道:“夫人,若是觉得是我在逼你,你会心里好受些,那便当是如此罢。”
红红火火,绣着喜庆图案的席面。
张翩然衣不蔽体,方才那些龌龊画面,还在眼前历历在目。
再次抬起眼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是漆黑一片。
前来祝贺的宾客似乎还没有散去的意思,不知是谁请来的戏班子,锣鼓喧天的,很是热闹,她已经是一脸的粉红,批头散发,见鬼的样子。
“夫人,你看。”霍洗忧那沉着脸的,也稍微缓和了一些:“麒麟送子,好兆头。”
瞧见他松开了她,张翩然死盯着他:“宦官,还想生孩子不成!”
他就勾着她的下颌,“好主意。”
她别过脸去,躲开他的触碰。
霍洗忧就抱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夫人,不喜欢我碰你,那要不要给你找个男人,好圆了你生子梦?”
张翩然紧绷着身子,哪怕是靠在堆得高高的喜被,人也不觉得松快,只是,她默默的点了下,是被有意凑了双数的,寓意八八发家。
“什么麒麟送子,你一个没根儿的宦官还能有兴致想这种事?”张翩然现在是半分都不会忍他了,什么盟友,霍洗忧算计她都到这份上了,“不过,皆是你羞辱我的手段罢了。”
霍洗忧却道:“我随意说说的,夫人,莫恼。”
“你滚!”张翩然瞪着一双杏仁眼。
她恨,若是在宫里,霍洗忧兴许还会有所忌惮。
可如今,这里是霍府!
霍洗忧,哪里还需要再控着自个儿!他拎着张翩然便像是拎着小鸡崽子,杭绸做的常服被撕裂开,哪怕张翩然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那股子要侵占她的气息。
而且在她之上,那身板怎么都推不开,霍洗忧的身是冷得冻人。
她颤抖了一下。
那该死的酥酥麻麻,让张翩然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我要的答案,你还并未给我!太子是被何人害死!”
“夫人,你别激我,对你没好处。”霍洗忧不想再哄她了。
谁又会甘心呢,成了那没了身份的孤魂野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咬了他。
那是实实在在的切肤之痛。
龙凤花烛炸了下烛芯,汗珠子从霍洗忧的发鬓里滚落,他那一双乌黑压抑的狠厉的眸子,凝视着她,“我真当为太子殿下感到可怜,他的女人,背叛了他,与仇人做夫妻。”
“你说什么?”张翩然呆呆的一声道,她的长发微落,谈笑间,真有祸国殃民的姿态。
霍洗忧,“我晓得你在心里不舒服什么,我是个没了很儿的宦官,不能与这女子有鱼水之欢。但你,现在要是走了,我就永远不会把这秘密告诉你了。”
张翩然松开了手指,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认命似的。
不再抵抗。
张翩然问:“你……”
毕竟,从底层上来的人,再怎么都是小人得志的嘴脸,可他却没有。
他对她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举动,都仿佛她这个陛下亲赐的贵妃娘娘,是他的囊中之物。
张翩然亮光一闪,便看向此人,问:“霍洗忧,你到底是何人?”
“你的,夫君。”霍洗忧没继续逗鸟似的逗她,攥着她的手腕背负到身后去,那吻凶狠,张翩然在他怀里有些被吓着了,瑟瑟的发着抖,想要动弹,却是不能了。
吻的太深,他就像是要把她人大卸八块,吞入腹中。
其他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