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白还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会特意去找这样一枚玉佩给小皇帝。这个情节应该是两年后才写到的故事,现在林暮白帮小皇帝提前拿回玉佩,小皇帝不会起疑心吧?
林暮白提心吊胆地觑着小皇帝的神色。小皇帝修长如玉的手指握着玉佩,抬眸凝注着林暮白,并没有多问什么。
想来小皇帝觉得摄政王暗中派人查清楚了他的来历,特意准备这个惊喜,所以他并不惊讶,也没有疑问。
如是想后,林暮白松了口气:“皇上喜欢这个礼物吗?”
霍翊微微颔首,终于露出一点契合他这个年纪的年少喜悦之色:“璟王有心了。”
林暮白躺在榻上,仰头对上霍翊的目光。他的脸色因生病受伤而苍白,但眸光却璀璨明亮如星,他诚恳道:“这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生日,虽说因为先帝驾崩不久,不宜大操大办万寿宴,但臣一定竭尽所能尽微臣的一份心意。”
低情商:想保命所以送礼。
高情商: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林暮白觉得自己的这个回答很漂亮,只是莫名从小皇帝眼里看出了一丝……温柔?不可能,小皇帝那么腹黑心冷的一个人,哪来的柔情蜜意?
站在一旁的霍靖喜滋滋地拍手道:“好在皇兄和璟王都安然无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璟王以为皇兄身陷火灾,奋不顾身冲进去;皇兄知道璟王人在火灾,也是奋不顾身相救,你们真是我见过最相亲相爱的君臣了!这段佳话以后一定会流传千古的!”
“流传千古?哀家看未必。”太后扶着嬷嬷的小臂慢慢走进宣政殿,看了眼皇帝,又将目光移向林暮白:“摄政王受惊了。哀家听闻此事,焦心不已,数次派人前来打听消息,得知皇上和摄政王都无恙,却始终放心不下,所以还是过来看看。”
太后温枝意人如其名,看着就是特别温柔的一个人,如枝头初初绽放的娇花一般。先帝的原配皇后去世后,又于去年立了温枝意为后。温枝意不过十九岁年纪,比林暮白还小一岁。
但位分在那,林暮白还是得起身请安。太后忙道:“摄政王不必起身。”
皇上也轻轻按住林暮白,眼神示意他不必行礼,自个倒是和霍靖一同对太后行礼问安。
先帝去世时,太后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这是先帝头一个孩子,所以他格外珍惜高兴,千盼万盼盼着生出个皇子,可惜他人没熬到孩子出生。太后身子已经微微显怀,她在一张贵妃椅上坐下,形容高贵典雅,温和问道:“皇上,这场火灾蹊跷,可查清缘由了?”
她其实只比霍翊大四岁,却是霍翊如今名义上的母亲,还是适应这份诡异关系的阶段,在慢慢相处过程中把握好微妙之处。
霍翊坦然将贤王阴谋说出。
太后年纪尚小,入宫后又地位尊贵,还没来得及经历宫廷斗争就成了太后,所以至今还是姑娘模样和性情。她攥着手帕,神色戚戚:“没想到贤王竟这般毒辣。皇帝,你将计就计这个法子甚好,可以趁机彻底了结贤王,免得他再生事端。当初先帝选中你果然不错,你有胆识有魄力,是一位难得的好皇帝。”
顿了顿,太后又看向林暮白:“摄政王打算如何处置贤王一家?”
啊?林暮白一脸懵逼地看向霍翊。
霍翊道:“敢谋杀皇上,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霍靖噗通跪了下去,他也是贤王的儿子啊,和皇上一样,不受贤王宠爱。
太后看了眼面如土色的霍靖,道:“看霍靖吓的。你是皇上的亲兄弟,皇上自然不会杀你。皇上,摄政王,这是国事,论理,哀家不该多嘴过问;但其实也是家事,毕竟皇上出身于贤王府。哀家以为贤王有罪,千刀万剐不足惜,但贤王的几个孩子和这件事无关的,还请皇上给他们将功赎罪的机会。”
说罢,太后又目光柔和地看向林暮白:“摄政王以为如何?”
林暮白再不开口就不礼貌了:“太后说得有理。皇上初登大宝,若将贤王府一家老小尽皆杀尽,惹来非议,恐怕不好。”
“朕明白。”霍翊先前见林暮白昏迷不醒,才对贤王起了杀心,和他一开始的计划并不一致,现在冷静下来,他已经又能全局看待问题,“朕不仅不会杀贤王府其他无关人员,暂时也不会杀贤王。”
太后不明白皇帝的用意:“若不杀他,贤王日后必会再生事端。”
霍翊道:“现在贤王在府中休养,却还是能将手伸到宫里来,可见他势力之大。不过朕一点都不怕他在京城的所作所为,都在眼皮子底下,翻不出花样来。朕担心的是他在闽州的势力。”
林暮白记得书里有写,大行皇帝丧礼结束后,贤王回了闽州,领兵造反,搞得生灵涂炭乌烟瘴气,毫无仁义道德。贤王在闽州多年,其势力不容小觑。
“若直接杀了贤王,朕担心闽州那边会有所异动。所以朕暂且不杀贤王。朕会把证据证人都留好,以此将贤王彻底关押软禁,再不能踏出牢房一步,对外宣称他身体病重。另外,朕还要封贤王的嫡次子霍端为贤王,就在京城不回封地,以安闽州百姓将军士兵的心。而回封地的是霍靖。等霍靖在闽州收拢势力、收服人心后,朕再了解贤王。”
霍靖深知皇上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既然话都说得这么明白,当着皇上、摄政王、太后的面,他也不能再傻乎乎的,郑重道:“臣弟领旨,臣弟一定不负圣恩,圆满完成任务。”
太后眸光一动,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关节发白,说道:“霍端?他……他当贤王?哀家记得那孩子倒是忠厚老实,和贤王、他哥哥霍竣皆不同。只是这么危险的局,他能听话吗?他能乖乖完成皇帝的命令吗?不如另挑一个。”
林暮白心道,其实选的是谁没什么关系,因为无论是谁,都是名义上的新贤王而已,活在小皇帝的监视下,掀不起什么风浪。
“朕心意已决。不烦太后操心。”
霍翊上辈子就不怎么和太后说话,只是保持着基本的礼仪而已,这辈子重生归来更不可能和温柔小意的太后商量政事。
太后勉强笑道:“皇帝心里有主意就好。哀家只盼着皇上承继先帝遗志,让天下太平,河清海晏。”她对身边的嬷嬷挤了个眼神,那嬷嬷便命人端了一碗燕窝进来。
太后对林暮白笑道:“摄政王现在感觉如何?身子可好些了?”
林暮白道:“好多了。”他和太后很少打交道,以他这社恐的性格,现在很希望太后能回自己的嘉寿宫歇息,而不是坐在这闲聊。
太后摸了下袖口绣着的小白花,感激道:“你不顾自己的性命救皇上,哀家很是感激。先帝选你当摄政王,果然不错,既能辅佐朝政,又能拼命护住皇上。这是哀家亲手熬的一碗燕窝,给摄政王补补身子。”
“多谢太后。”林暮白这会儿确实想吃点汤汤水水。
太后又道:“这太和宫也没法睡了,宣政殿只有这么一张床。宣政殿后面的昭阳殿还空着,哀家命人收拾出来,摄政王今晚就宿在昭阳殿吧。后天就是先帝下葬的日子,再过三日又是皇上登基的日子,大事接连不断,摄政王最近都歇在宫中,帮帮皇上,如何?”
林暮白:!!!这么忙!不愧是年底!
这意味着年前我都回不了璟王府了吗?我想我的那张大床!
之前面对霍翊阴沉的脸色,他还能小小抗拒一下,虽然也没成功。现在面对太后温和细语如春风般,林暮白反而不知道怎么拒绝了。
“朕觉得太后的意思甚好。”霍翊冷不丁来了句,“不过昭阳殿离宣政殿有点距离,璟王还病着,腾挪不方便,就歇在宣政殿。”
太后觉得夜宿宣政殿是皇上的权力,摄政王虽说身份贵重,到底还是臣子,夜宿宣政殿怕是不合适。之前摄政王中午在宣政殿小憩也只是歇在榻上,不敢上床。皇上现在准许摄政王宿在宣政殿,不怕他摄政王萌生谋逆之心吗?
太后想要劝一劝,但想到皇上阴冷冷的性子,还是作罢了。她道:“昭阳殿太小,不适合皇上居住。若璟王歇在宣政殿,那皇上辛苦些,去远一点的常宁宫。”
“不必麻烦,朕和璟王一同歇在宣政殿。”
林暮白:……这话很有歧义诶。
果然他就看到太后巴掌大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看来太后还不知道昨晚他在太和宫和皇上已经睡过一张床了。
林暮白忙展示了一下宣政殿的床很大很宽,解释:“床够大,睡得下臣和皇上两个人。这样君臣有商有量,随时讨论朝政,随时为国家出谋划策。”
我真是一个合格的吗喽!
太后肉眼可见地懵了片刻,末了委婉笑道:“既是如此,也好。时候也不早了,摄政王……和皇上早些歇息。”
说完这话,她觉得哪里怪怪的,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太后去后,林暮白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强行社交。他伸了个懒腰,捶捶自己的肩膀,问小皇帝:“皇上,你不怕臣晚上蹬被子蹬到你吗?其实臣可以去昭阳殿的,还可以……”回璟王府。
霍翊道:“哪都不许去,就在这好好歇息。”在朕眼皮子底下。
霍靖送走太后,走回殿内,笑呵呵问道:“皇兄,那臣弟可以也睡宣政殿吗?我可以打地铺,三个人有说有笑,多有趣。”
林暮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吃着燕窝道:“好啊好啊,我也可以睡地铺。”
霍翊瞥了眼林暮白看到霍靖时的欣喜神色,黑着脸对霍靖道:“不行!你快回去。”
霍靖:呵呵!重色轻友的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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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