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摆烂了 第14章 第 14 章

太和宫离宣政殿不远，霍翊抱起林暮白疾步走向宣政殿，面色阴沉得可怕。常福公公跟在旁边，惴惴不安，觉得皇上脸色比漫天火光还可怖。

侍卫秦渊认死理，林暮白冲进大火前吩咐他不准跟着，他便没有跟进去。此时看到摄政王满脸烟火狼狈不堪，紧张到无法呼吸，唯恐摄政王命悬一线，想抱走摄政王去救治，但摄政王在沉冷不语的皇上怀里，他又不敢吱声，只能紧紧缀行。

到了宣政殿，霍翊将林暮白放在床榻上，与此同时，太医院里所有太医都被喊了过来。最德高望重的陆太医匆匆请安后，上前打算给霍翊把脉，查看龙体是否无恙。霍翊目光落在林暮白污黑的脸上，说道：“朕无事，先看看璟王。”

陆太医一愣，在看到皇上阴冷飒飒的神色后，压在口舌下的“龙体是社稷根本，摄政王自有其他太医照看”之类的话便不敢说出口。此时的皇上仿佛一只积压了万千力量的雄狮，让人丝毫不敢招惹。

陆太医连忙调转方向，给摄政王林暮白诊脉，半晌后回话：“皇上请……请放心，王爷身体并无大碍。”

霍翊神色未见轻松，而是牢牢盯着林暮白微微皱起的双眉，问道：“璟王什么时候能醒来？”

陆太医道：“王爷感冒病体还没痊愈，又一时吸了不少烟，需要稍加调养，应该很快就能醒来。臣这就去开药方。”

霍翊却想着另一件事，摄心蛊。上辈子就算他不提前扳倒摄政王，摄政王也会在三十岁前因摄心蛊而死。那这辈子呢？

霍翊亲自给林暮白掖好被子，缓缓道：“用最好的药。”

“是。”陆太医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明明前两天摄政王感冒发烧的时候，皇上还没过问，这才过了没多久，皇上就好像很关心摄政王的样子。陆太医也不敢多问，尽心尽力写上最好的药方。

霍翊坐在林暮白身边，默不作声良久，忽而问秦渊：“璟王手里的这枚玉佩哪来的？”

秦渊如实相告，璟王吩咐他先去监狱又割狗舌头，又带他去贤王府，璟王如何和贤王妃斗智斗勇等等。霍翊听完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肩却微不可察地松了松。

璟王怎么会知道这枚玉佩对朕的重要性？怎么会知道玉佩在贤王妃手里？眼前这个人若说也是重生归来，也该对朕这个小皇帝恨之入骨，怎么反而频频示好？莫非他根本就不是摄政王？而是另一个人？

霍翊沉默思索，忽被常福公公的声音打断：“皇上，论说对您上心，王爷绝对是头一个。不仅去给您悄悄准备生日礼物，还以为您在火里，冒死去救，真是一片赤胆忠心，再没有比王爷更忠心的臣子了。”

霍翊默默听着，注意到林暮白脖子上都有灰烬，如白玉微染瑕疵，却更显得白玉之洁。常福公公微笑道：“王爷真是俊啊，就算头发散乱，脸上都是灰尘，也还是俊逸风流，就好像一颗璀璨的明珠，让旁人望尘莫及。”

两个太监端了热水过来，沾湿毛巾给霍翊擦拭脸蛋脖子，还有手掌手背，却发现林暮白牢牢地攥着玉佩，一丁点都不肯松开，没办法擦拭手掌心。

常福公公呵斥道：“没眼力见的东西！王爷不松手就先不擦了！”

两个小太监唯唯诺诺，不敢再碰林暮白握着玉佩的手。

霍翊忽然前倾身体，拿过毛巾给林暮白擦拭额角没有擦干净的灰尘，吓得两个小太监以为自己差事没办好，要被拖去内务府打大板子。不过皇上并没有生气，在擦完林暮白的额角后，他将毛巾扔进水盆，摆摆手。

两个太监忙不迭端着水盆走出宣政殿，不敢发出嘈杂之音。

霍翊还保持着凑近林暮白的姿势，几乎可以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似清风拂过。

洗完脸后，林暮白那一整张俊脸完全显露出来，好似无瑕美玉在层层水沫泡影中终于得见天日，头上的乌黑乱发更增其俊。原来凌乱也可以是一种美好。

常福公公壮起胆子道：“皇上，趁王爷醒来前，您也去洗洗吧。不然王爷看到您脸上的灰尘，还有被烧破的衣裳，肯定担心得不得了，不利于养病啊。”

霍翊垂下眼看了看自己，确实是前所未有的狼狈。他起身朝盥室走了两步，回眸看了眼林暮白，还没醒。他吩咐道：“璟王若是醒了，及时来告知朕。”

常福颔首，心想：皇上和摄政王的关系好，皇上就能更开心，楚国也会更加繁荣昌盛。

霍翊沐浴不自觉比平时加快了速度。穿戴整齐后，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出盥室，来到林暮白歇着的房间，就听到林暮白激动的声音：“靖小王爷，是……是你救的我嘛？真是太感谢你了！不然我肯定死了！皇上……皇上怎么样？有没有事……”

皇上？你还知道皇上？连朕和霍靖的身影都分不清了嘛？！就霍靖那三两斤肉，能抱得动你？

林暮白刚醒过来，就看到霍靖坐在床边守着他，所以以为是霍靖救了他出太和宫，忙着感谢人家。话没说完，就见门口大步流星走来一个身形高大面色沉冷的人，正是小皇帝霍翊。

一点没有受伤的样子，很好。

林暮白松口气笑道：“皇上，你平安无事吧？真是吓死臣了。”

小皇帝怎么看着有点不开心的样子？也是，被人设计谋害，差点葬身火海，自然高兴不起来。

常福公公甚至机灵，笑道：“皇上有上天保佑自然平安，若不是皇上亲自跳进火海，王爷只怕凶多吉少呢。”

“什么？”林暮白大为震惊，忍不住颤起身子，“是……是皇上救了我……臣？”他对上霍翊的视线，霍翊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说不出悲喜，仿佛在隐隐期待什么。

霍靖猛地点头：“是皇兄啊，不是我。我没这本事，皇兄力大无穷，本领高超。”

常福公公附和：“是啊，王爷！当时火真大啊，老奴站在外面都感觉自己要被火融化了！皇上奋不顾身，知道你在火里，二话不说就奔了进去，没有丝毫犹豫。幸好皇上抱着王爷全须全尾地出来了，否则这必将天下大乱呀，老奴也活不下去了……”

林暮白还是很震惊，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小皇帝救了他这个事实。小说里，小皇帝巴不得摄政王早死，现在小皇帝怎么会舍命救他呢？

林暮白慢吞吞抬起眼皮，难以置信地看向小皇帝……不，不是小皇帝了。小皇帝现在已经十五岁，眉目阴鸷，行事沉稳，俨然是个成熟的大人。

林暮白艰涩开口：“多谢皇上舍命相救。”

霍翊眼神如旧：“躺下歇着，别起身。”

林暮白遵旨躺下，有种浑身燥热的感觉，在众目睽睽下喝了汤药，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常福公公话里不对劲的地方，问道：“常公公说，臣在火里的时候，皇上在外面？可臣问过太监，他们说皇上在太和宫歇息。”

霍翊道：“那是朕故意散出去的消息。从你住的偏殿地龙失灵开始，朕就察觉到有人在设计谋害朕，所以格外留心，果然观察到有太监偷偷在朕的宫里撒油想要纵火烧宫。还给朕准备酒，让朕一睡不起，烧死在宫里。”

“皇上明知这些，如何不早早处理？白白浪费太和宫，若真被恶人得逞，哪怕龙体只是损伤分毫，恶人千刀万剐也不足惜。”林暮白不仅觉得宫殿被毁可惜，更觉得若是哪一步没有走好，小皇帝可就真的置身于火海中，危险重重啊。

霍靖道：“王爷放心，皇兄胸有成竹，必不会失败。皇兄知道太和宫有太监是奸细后，悄悄拍了微臣去查，查出来背后指使之人竟然是贤王。”

林暮白不觉得奇怪，贤王和皇上结怨已久，更何况贤王刚来京城就被皇上断了双掌。但值得这么犯险吗？

皇上似乎看穿了林暮白的疑惑，解释道：“不烧掉一座宫殿，文武大臣就不能真切知道贤王有多歹毒，也就会极力劝谏朕不杀贤王。如今有了太和宫被毁，还有璟王在火灾中受伤，谁也不能阻止朕要杀贤王！”

林暮白呆怔，啊，看来我得装得病很厉害。不知不觉中竟然帮上了小皇帝，我真棒！小皇帝还愿意舍命救我，看来小皇帝对我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林暮白心里悬着的巨石忽然间落地了，他轻松地笑笑：“皇上真是足智多谋，来，奖皇上一个小小的生日礼物。”

他抬起手，呈上青色玉佩。

青色玉佩材质并不好，泛着浑浊的光，但映着林暮白脸颊上的浅笑和瞳仁里的微光，让人觉得十分温暖。

霍翊接过玉佩，居然露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多谢……璟王。”

林暮白：不是，他……小皇帝……他笑了？而且不是阴恻恻的笑，是那种惹人心花怒放的笑，我没老眼昏花吧？他为什么这么笑？他不是万年不变的冷冰脸吗？

小皇帝笑了。

林暮白：不是，你有病吧，你笑什么？

霍翊：我心动了。

林暮白：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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