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发昏 第14章 不虞

江百黎窝在家里画了一天的画，最后，樊也南给他打来电话时，他还在埋头苦画。

江百黎的专注倏地被电话铃声打断，他被吓了一瞬，而后，他拧着眉头打算摁断电话，但视线刚落到手机屏幕上时，江百黎发现，来电的是樊也南，于是江百黎放下画笔，接听电话。

“喂。”江百黎说：“樊也南。”

“嗯，吃饭了吗。”樊也南问。

江百黎看了眼外面的天。

夜幕降临，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但他从早上起来，一直到现在，一口饭也没吃，一口水也没喝。

江百黎感觉不到渴与饿。他抿了下唇，说：“没吃，但是我不饿，樊也南。”

“嗯，那你现在下楼，我带你去吃饭？”樊也南说。

江百黎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深夜九点半，他便说：“不用了，已经很晚了，樊也南。”

“下来吃完饭之后，再画画。”樊也南说：“你这样对身体不好，而且你坐着画画坐了一天？”

“嗯。”江百黎问：“怎么了吗，樊也南。”

樊也南蹙眉，说：“江百黎，你屁股不疼吗。”

江百黎说：“不疼。”

那头的樊也南沉默了半晌，而后，樊也南说：“行，那我上楼，今天晚上继续？”

“继续什么？”江百黎有些没听懂樊也南的话，便问。

樊也南简单直接地说：“继续昨天晚上的事。”

听此，江百黎慢慢地“哦”了一声，而后垂眼看了下画板，说：“可是我还没画完画，樊也南。”

“我现在有很多的灵感。”江百黎想了想，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樊也南算是彻底看清了。在江百黎那里，他就是个找灵感的工具人。樊也南抿了下嘴唇，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良久没开口说话，最后，江百黎盯着通话五分钟的页面，率先开口问道：“那你要上来吗，樊也南。”

樊也南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江百黎，有灵感就不需要我了？”

“…….不是。”江百黎回答。

毕竟，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剩余的灵感究竟还能支撑他画几幅画，提前接触樊也南，再触发一些灵感也是好的。只不过他现在手里的这幅画可能就要先暂停进度了。

江百黎想到这儿，再次拧了下眉头。

江百黎正画到兴头上，让他突然停止，有些难受。

樊也南听着那边的话，已经明白江百黎心里面想的究竟是什么了。樊也南抬眼看了下面前那栋楼中属于江百黎家的那盏亮灯，他摸了下裤子侧兜里的烟盒，说：“那你还想要亲吻我吗。”

江百黎毫不犹豫地说：“想的，樊也南。”

听见江百黎爽快的回答，樊也南笑了下，问：“江百黎，亲吻对于你来说，是种什么感觉。”

江百黎思酌片刻，说：“…….很舒服的感觉，很好玩。”

樊也南听着他的用词，又笑了下，说：“那我现在上去？”

“嗯，行。”江百黎应声。

“行，等着我吧。”说完，樊也南便挂断了电话。

——

江百黎开门时，便看见樊也南手里拎着两个袋子。

一个袋子里装的是吃的，另一个袋子里装的是用的———套。

樊也南把袋子一起放到厨房，说：“江百黎，先吃饭吧。”

江百黎“嗯”了一声，却没有按照他的话一般走向厨房，而是再次坐到画板前面，拿起画笔，嘴上说：“马上就要画完了，等一会儿，樊也南。”

樊也南也不催他，干脆坐到一旁，百无聊赖地盯着江百黎看。

江百黎画画的样子。

专注认真。

漂亮。

樊也南摸出手机，微博里发的那张小画小火了一下，不为别的，就因为一是画里的樊也南确实惊为天人，二是因为画家是江百黎。

樊也南点开评论区大致扫了一眼。

【hh很红：我靠，这俩人的微博我都关注了，这算是联动了吗，妈呀妈呀，上一次江百黎的画都好出圈，而且他画人画得也好少，这次给樊也南画了，是不是说明樊也南也快要像江百黎之前画的那些人一样大红大紫了。】

【tt天天：楼上的，江百黎这次给White Crayon整个乐队都画了，如果要红的画，也是整个乐队一起红啊！】

【kk可靠：对呀对呀，但是话说江百黎怎么突然画人了，好突然啊。】

【pp泡泡：楼上的，或许是爱情的力量也说不准呢，据说上次江百黎给影帝楚松砚画画，好像就是因为当时的江百黎对楚松砚一见倾心了。】

【yy怡悦：楼上的，你能不能别这么联想？人家那是友情好吧。】

樊也南看到这里，顿住。

樊也南先点开江百黎的微博页面，关注，然后翻阅微博内容。

江百黎的微博内容很少，基本都是画展通知，他很少单独在微博里po出自己的画。

他在微博里发过三幅画。

其中，只有一幅是画人的。

嗯。

画的是楚松砚。

樊也南抿抿唇，抬眼看了下正在画画的江百黎。

江百黎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樊也南盯他半晌，才收回视线，退出江百黎的微博页面，转而在搜索框里搜索“楚松砚”三个字。

跳转出来的是楚松砚的相关搜索。

樊也南随便翻了两下。

其中，至今仍有几个帖子夸楚松砚时会带上江百黎的画。

樊也南又点进去楚松砚的个人页面。

关注一栏。

xxx

xxx

江百黎。

xxx

xxx

樊也南抿抿唇，再次点进江百黎的微博页面。这次樊也南点进了江百黎的关注一栏。

关注人10。

其中有七个是画手。

另外三个分别是——江酖贺、江念郁、楚松?。

樊也南翻阅的动作一顿，退出，锁屏。

樊也南重新盯着江百黎看。

半个小时过去了，江百黎终于画完，他站起身，说：“可以吃饭了，樊也南。”

但话音刚落，江百黎视线一转，便发现樊也南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江百黎便歪了下头，问：“怎么了吗，樊也南。”

顿了顿，江百黎似是想到什么，又问：“你是没吃饭吗，你饿了吗，樊也南。”

此时，樊也南才站起身，毫无异样地说：“没事，我不饿，走吧，陪你吃饭去。”

闻此，江百黎也没怀疑什么，干脆地“嗯”了一声，便抬步朝着厨房的方向走。

江百黎拉开凳子，坐下，打开餐盒，里面是关东煮一类的小吃。

江百黎简单吃了几口，便停了筷子。

不是不好吃，也不是吃不下，单纯是樊也南一直在盯着他看。

江百黎抬眼看向樊也南，又问了句：“怎么了，樊也南。”

樊也南说：“没什么。”

江百黎问：“真的吗，樊也南。”

樊也南说：“嗯。”

江百黎“哦”了一声，便接着低头吃饭。

过了五分钟，江百黎再次停筷，抬头。

江百黎说：“你怎么一直盯着我，樊也南。”

樊也南说：“没盯着你。”

江百黎说：“我感觉得到，樊也南。”

樊也南说：“你感觉错了吧。”

樊也南别开眼，将视线落在别处。

江百黎无可奈何，只能拧着眉头再次低下头。

但又过了五分钟。

江百黎停筷，抬头。

江百黎说：“…….樊也南。”

樊也南别开眼。

江百黎：“………..”

这次，江百黎彻底停筷了。

江百黎站起身，重新走到画板面前，他抬眼看了下时间，十点半。

还早着，可以再画一会儿。

江百黎投入画画后，仍能隐隐察觉到樊也南的视线，但这次他也没放下画笔去问樊也南，因为按着樊也南前几次回答，他这次也不见得能说出个所以然。

所以江百黎干脆不去管他。

这一画，就到了午夜十二点。

江百黎不是自己停得笔，而是陡然感觉到自己的画板上投上了一片阴影。不出所料，抬眼一看，还是樊也南。

江百黎扁扁唇，说“到底怎么了，樊也南。”

樊也南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应该是刚抽完烟。

“没事，房间里怎么有烟灰缸？”樊也南问。

他本以为会听见什么———我特意给你买的，之类的话。

结果，江百黎淡淡说了句：“今天有个客人来取画，他等得比较久，我跟他说如果没有烟灰缸的话，不要在房间里抽烟，烟灰会掉落到地上，然后他自己出去买了一个，应该是忘记拿走了。”

樊也南彻底没忍住笑，感情是有客人来过了，他根本没被特殊对待，但也不对，好歹江百黎肯让他在没有烟灰缸的情况下，在房间里抽烟。

樊也南说：“客人取画？人物画？”

江百黎摇摇头，说：“抽象画，他定画定了很久，只不过我前不久才画完而已。”

“嗯。”樊也南又旁敲侧击地问：“你很少给别人画人物画？”

江百黎抬眼看他，不知他怎得忽然问这个，但还是实话实说地“嗯”了一声，说：“我只给能让我有灵感的人画画。”

听见这句话，樊也南的心情也没见得能好到哪去，他点了点头，说：“这样啊。”

但晚上的时候。

江百黎也不知道樊也南到底是怎么了，凶得要命。

一盒全没。

江百黎最后睡过去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听见樊也南问了句：“这回疼吗。”

江百黎当时已经没剩多少意识，早就到梦里摸上画板了，只是含糊地“嗯嗯”了两声，而后，江百黎便听见樊也南笑着说了句：“有够敷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