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医生为何那样 第21章 第 21 章

这怎么可能呢，池平安最后也妥协了：“好吧，那我吃快一点。科室真没事吗？”

“没事，昨晚除了一个急会诊再没有任何事，难得吧。”

“确实。”池平安笑笑。

“药吃了吗。”齐昱又问。

池平安食之无味地嚼着包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药？”而后又很快道，“还没有，带了。”

齐昱便趁他还在吃饭的时候走去饮水机边接了杯水过来，放到他面前，“别用豆浆吃药。”

“哦，好。”池平安被噎了一下似的，三口并两口喝完杯中豆浆，从随身背包中翻出药片，就着水吃下去。

齐昱看着他吞完了药，才说：“走吧。”

阻断药的副作用很大，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池平安每天都感到天旋地转的头晕和想吐，齐昱停了他所有的手术，手术病人全转到了自己那边。

小肖和小李毫不知情，还私下里和齐昱的学生高兴地说我们最近没什么要做手术的病人耶。齐昱的两个学生就比较惨了，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从早到晚都是手术。

一个月后抗原检测的结果出来，池平安还没拿到报告单，已经有人先他一步看到了结果。池平安感觉到有一颗和他的心一样悬在半空中的心坠下来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至少在他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中还没有体验过，怎么说，同舟共济？是这个词吗？

“过几周还要再查。”齐昱在电脑右上角点了下，在池平安还没来得及看到那几行字前就叉掉了检查结果界面。池平安最终也没看到那几行不那么让人舒服的检查结果名称。

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少，以至于赵祈听说后一度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为什么才告诉我？”

“没告诉过别人，也希望你不要乱讲。”池平安正不知怎么回答，路过的齐昱走过来如是回答。

赵祈侧头：“为什么每次我和我师弟说话都有你路过？”

齐昱淡淡看了他一眼，说“借过”，坐回了电脑前。

“怎么能这么不小心？”赵祈继续教训池平安，“以后遇上查血没出来的情况记得戴上护目镜。幸好最后没事。”

“嗯。”池平安应了一声。

“你就‘嗯’？”

“？”池平安说，“不然……？”

赵祈实在没忍住弹了他脑门一下：“不过你也只能‘嗯’了。”

刚拍完，那边齐昱已经下班了，关了电脑朝这边走来，拍了下池平安的肩膀说：“跟我去实验室。”

赵祈又一惊一乍的：“你在跟他的项目？”

池平安有点失笑：“师兄你怎么老大惊小怪的。”

“上次说好帮我做项目呢？眨眼就跟人跑了，谁是你亲师兄？”

说话的间隙齐昱早已经先行一步，池平安为追上他赶忙应付赵祈：“你你你。”

“呵。”赵祈笑得森然。

齐昱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实验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每天除了喂喂老鼠就再没什么大事，于是一有空闲便到池平安这边来看着。池平安把养好的细胞给他看，齐昱评价道：“很漂亮。”

还有这么形容的吗？

“时间还很多，去吃晚饭还是有问题想问？”

有没有问题要问的意思是又有时间可以给他讲些东西。

池平安这段时间跟齐昱又学到很多，和之前跟着柳姐学经验学常识的感觉不同，齐昱的知识和理论永远超前，永远高屋建瓴。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细胞通路实验能给他足足讲上半小时，还都是之前从没听有过的角度。

虽然不是自我贬低，但池平安确实觉得这样的人留在他们这里是有点屈才了。

当然，平台从不是问题，那些足够优秀的人只要给他一个差不多的平台，就足以做出成就。只不过，遗憾的是周围的同伴们可能就不再有之前所接触到的那么优秀了吧。

想必齐昱的遗憾中也包括了这一点吧。

晚上回到科室已经挺晚了，但意外竟然所有人都没走，甚至主任办公室的灯也还亮着。

“你们两个回来了。”靠门站着的万研说，“我去喊主任过来。”

“发生什么要紧事了吗？”每个人都面色严肃，说笑声也不见有，池平安坐回座位后低声问赵祈。

“哦，没事，跟你们两个没关系。”赵祈说，“万研老家那边发洪水，情况挺严峻，都上新闻了。上面让派人过去救灾，我们骨科要派的人多，主任等你们回来准备安排呢。安排好后今天晚上连夜出发。”

“这么急？”

“对，怕那边又发山洪把路堵了，所以得早点过去。”

“要派多少人过去？”

“我们科怎么也得三个吧。”

刚说完严主任就进门了，手里拿着一份表格，一走进来就说：“先自愿报名，万研已经跟我报了，还有两个名额。小钱他们去下乡，科室最近本来也缺人手，病人多的和能扛大梁的就不要瞎积极了。”

话音一落，赵祈和齐昱同时说：“我报名。”

赵祈很快看了齐昱一眼，头上顶着巨大的问号。

严主任看了看他们两个：“你们两只能去一个。”

下一秒池平安说：“主任，我也报名。”整个科室目前数他病人最少，休息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再不为大家分分忧实在说不过去了。况且野外救灾给病人包扎什么的，怎么看也该年轻人来，年纪轻轻的，还不抢在前辈们前面等什么？

严主任点点头：“小池可以。”而后又对赵祈和齐昱说，“你两个商量一下，五分钟后来一个到我办公室填表。晚上十一点大巴到医院后院停车场接人，早点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吧，再把病人交接一下。”

商量？在赵祈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商量这个词。但现在的问题是……看起来齐昱的字典里似乎也没有。

“呃，那个，你病人多，你留下呗。去那边也怪辛苦的。”赵祈走到齐昱那边，主动开口说。

齐昱说：“都行，你想去就你去吧。”

——这两人竟然商量上了。

“也不是我有多想去，说得好像我想邀功似的。”赵祈低声嘟囔，“我得看着小池啊，他之前也没有过这方面经验，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怎么跟阿姨交代。”

齐昱在此时抬眼看向他：“你要指这个的话，那你不必担心，我也可以看着他。”

池平安：？怎么又拿他当挡箭牌。

池平安心想，这两人看起来是真的都想去了。对于一个骨科医生来说，虽然危险和辛苦，但这样的实战经验也的确是不常能遇上和求之不来的。

一个医生真正的价值和职业素养，也总是在这种环境下才更好地彰显着。所谓“救死扶伤”，也不应当总是在医院里手术室和医疗器械们的庇护之下。

还没等赵祈回答，齐昱又道：“况且他也是个独立行医一年的住院医了。你说要看着他，不管他做什么你都能看着他么？”

这两个人和平共处不会超过三分钟。

赵祈额角青筋直跳：“那你去呗。”

齐昱淡淡：“你去吧。”

“你去。”

池平安：“……”

三分钟后，池平安在主任办公室签完名字直起身，看到齐昱推门进来。

主任看了一眼进来的是谁：“赶紧过来签字，这么个事居然真要商量五分钟。”

“抱歉主任。”齐昱拿起笔签字，签完把表格递还主任，一本正经地保证，“下次不会了。”

“也别期望有下次了。”严主任收回表格，冲他们摆摆手，“小万听说消息后状态一直不是很好，你们多关照他一点。还有小池，年轻没有经验，遇上危险情况先学会保护自己。好了，赶紧去准备出发吧。”

距离十一点没剩太多时间，池平安打了车回家，很快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带上了冲锋衣，装进手提袋里拿着就出发了，再打车回了医院。

大巴已经在外科楼门前的停车场等候。

池平安矮身钻进车门上车，车内开着昏暗的几盏灯，有不少熟面孔，都是各科的医生。大家都安静地靠在车座上睡觉，到云县大概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到了之后就立马要投入搜救，能抓紧一点时间用来休息是一点。

池平安上车后一排一排地往后走寻找空座位，万研和冯师兄坐在一排，已经盖着衣服睡了。

他跟冯师兄低声打了声招呼，正要继续往后，突然见后一排座位上方伸出一只手来，朝他晃了晃。手的主人没有抬头，低头在翻动腿上放着的平板。

“师兄不睡会儿？”池平安把行李塞进头顶的行李架，坐进靠走道的一侧。

“不是很困，生物钟不到睡不着。”齐昱朝里侧让了让，“你睡吧，到了喊你。”

池平安确实有些困了，靠在座位上很快就睡着了，大巴发动时的颠簸里偶尔醒过来了那么一会儿，恰在此时车内的灯倏地熄灭，旁边人手中的平板亮度也随之调低，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亮。

他看到齐昱动作很轻地侧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眼镜盒，戴上了眼镜，又低下头去看平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