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秋手持锅铲,又稳当又利落地盛装了一小盘番茄炒蛋出来,灶台上都没有落下一滴多余的汤汁。
这盘番茄炒蛋往桌上那么一放,众人蠢蠢欲动的心便跳跃得更加厉害,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红的番茄黄的单块,恨不得立刻拿起筷子尝上一口,只是碍于桑秋还没有说话,施师傅也没有任何表示,只能暂且先眼睁睁地看着,心里挠痒得厉害。
“番茄炒蛋做好了,各位尝尝看我的手艺?”桑秋看向众人。
众人又齐齐扭头,看向施师傅。
“既如此,那大家就尝一尝吧。”施师傅轻咳了一声,允了
一时间,后厨搁在灶台旁的两双筷子被一抢而空,抢到筷子的两人赶紧挤上前去夹了一块鸡蛋,没有抢到的烧火杂役则焦急地瞪着手拿筷子夹菜吃的另一个杂役:“你吃完赶紧让我也尝尝!”
桑秋见他们几人吃得热闹,施师傅却仍站在原地不动,有些疑惑地问道:“施师傅,你不尝尝吗?”
“一会再尝。”
听见这话,桑秋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安,她虽然自己还没尝,但闻这味道,看这卖相,以及自己刚才烹饪时的调佐,这盘番茄炒蛋应当是发挥出了她应有的水准,没有失误,从其他的反应来看也错不了,但为何施师傅如此有定力?
这番茄炒蛋,它不香吗?连桑秋自己闻着,都感觉早上未吃什么东西的胃里更饿了,馋虫都快要爬出来了。
除非,是这施师傅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留下她,只是找个借口回绝她罢了?
桑秋原本对留在书院食堂这件事还算是胸有成竹,觉得十拿九稳,毕竟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颇有自信的,但现在施师傅尝也不尝,他又是这书院食堂的话事人,说一不二,要是他不同意她留下来,其他人再喜欢她的手艺,那也没用啊。
就在她进行这番丰富的心理活动的同时,厨房里的其他人已经把这盘番茄炒蛋风卷云残,盘中只剩下些零散的夹不起来的番茄和鸡蛋碎,以及贴在盘底的绿色小葱花。
其中以阿壮吃得最为多,他人高马大又身强力壮的,一个人挤在最前面,抢占了有利地形,拿着筷子一顿猛吃,眼睛都迸发出了光亮。
“阿壮哥,你倒是让点给我们俩啊!”两个杂役抢不过他,加上又是两人用一双筷子,速度自然赶不上,唉声叹气的。
“锅里不还有吗,咱们食堂哪天不是剩一大堆菜的,到时候保管你们能吃个够!”
以前倒的确是如此,但是今天这番茄炒蛋……真的能被剩下来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答案。
“施师傅,那您看,我是可以留下来了是吧?需要我做些啥?”
桑秋决定采取不用疑问句、反客为主的方法,腆着脸赶在施师傅开口前,先发制人,同时不忘挤出自己最甜美的笑容,一双大眼睛扑棱着,满怀期待地看着施师傅。
“嗯,食堂里包吃住,工钱按月结,不过肯定跟外面的饭馆比不了,你要有思想准备。”
另桑秋没想到的是,施师傅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听了她的话,竟是马上就点了头。
这下倒是轮到桑秋惊讶了。
“施师傅您放心,这些都不是问题,我都懂的,只要能留我下来就成。”听了施师傅刚才的话,桑秋明白这事已经基本成了,马上拍着胸脯保证。
施师傅确定让桑秋留下来后,这才转身走到她做的那盘番茄炒蛋面前。
“我给您再盛一盘?”
眼前的这盘番茄炒蛋已经被其余三人吃空,桑秋见施师傅要尝,正要去拿锅铲,却被施师傅拦了下来:“不用。”
他伸出食指,在盘底红色的酱汁里蘸了蘸,放在嘴里抿了抿,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
“那今天剩下的另一道菜,便也交给你吧。”施师傅尝完,转过身来,面对着桑秋,“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
“噢,我叫桑秋,大家叫我小桑或者小秋都行的。”桑秋一听施师傅同意她留下,立刻准备着手干活。
“有什么需要的,你喊他们几个都行,这是阿壮,你刚才见过的,那两个……”
还没等施师傅介绍,那两个杂役就迫不及待地自己开口介绍了。
“我叫小蛋儿。”这是负责烧火的那个。
“我叫阿重。”这是刚才在外面打盹的那个。
原本看起来对桑秋很是有意见的阿壮,在吃过那盘香喷喷的番茄炒蛋之后,对桑秋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度大转变,十分热情地帮桑秋拿过行囊:“小秋,东西我帮你去放就行,有其他啥要的,你喊我,或者他们两个都成。”
桑秋倒也不客气,点点头,撩起了袖子:“那就劳烦了。”
施师傅见他们都已互相介绍完毕,安排妥当,正要转身往外走去,想起什么,脚步一顿,又回头对着桑秋叮嘱道:“小秋啊,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就是,那油和糖,能省着点用,尽量还是省着用吧!”
桑秋:“……行,明白了,您放心。”
中午的另一道菜,是土豆烧豆角,做法很简单,如果有排骨一起炖烧的话,滋味会更好,但是现在没有这条件,单纯的土豆和豆角,也能做得挺不错了。
她往竹筐里瞅了瞅,土豆和豆角都是择洗完了的,土豆虽然表面有些坑坑洼洼的,但还算是饱满,大多胖乎乎的,而豆角相比之下,就软蔫了许多,表皮皱皱巴巴的,看起来就没有多少水分,显然是已经摘下来好几天的了。
桑秋让阿重帮忙将土豆削去皮,切成小块,自己则把蔫巴的豆角重新摘一摘,挑选出还可以的豆角,剩下的一些特别蔫的,她准备用来腌酸豆角吃。
待她弄完豆角转头一看,好家伙,阿重这土豆皮削得,简直是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左一刀右一刀,下一刀眼看着就要削到自己,切的块也是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
桑秋这下算是明白,自己昨日吃的那碗乱炖里,刀工奇特的那些蔬菜是出自何人之手了。
“来,你看我是怎么削的。”
桑秋拿了个土豆,给阿重做了示范,阿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桑秋也明白,要做好这些,非一日之功,今天肯定是没法速成了,于是帮着他一起处理了这些土豆。
小蛋儿的灶火倒是烧得不错,干柴在灶膛里,燃起旺旺的火苗,还有小小的火星蹦跳着,一旁的风扇拉得呼呼作响。
葱姜蒜厨房里都不缺,桑秋又找了几个八角和几片香叶出来。
“有辣椒吗?”
“有的有的,不过秋姐你是要做辣菜吗?有些夫子可能不喜欢辣菜的。”
“你只管给我拿来就是。”桑秋要辣椒只是用来装饰增香。
锅内润油,桑秋本想放一大勺素油下去,想起施师傅的话,只得忍住,减了油量,先倒入切成段沥干水的豆角,微微煎炸一番。
豆角在高温的作用下,表面很快皱起,形成一层微微发皱的虎皮,这是豆角好吃的关键。
炸出虎皮的豆角捞起控油,锅底的油留下,下入葱姜蒜和八角香叶,以及整只未切的红辣椒炒香。
削完切块的土豆在清水中浸泡过一段时间,此时都捞起来,小心地倒入锅中,翻炒至土豆块变软。
这一步花了桑秋不少的精力,实在是阿重的刀工有待改进,切的大大小小的土豆块,要翻炒均匀,需要不停地用锅铲来回翻铲,这口锅又巨大无比,弄得桑秋满头大汗。
之前炸好的虎皮豆角也重新入锅,与土豆混合在一处后,调入酱油和盐,再加入适量温水直至淹过土豆和豆角,再将汁水慢慢收干。
桑秋闻着空气中飘荡着的香味,有些遗憾地想,要是能多用点油的话,就好了。
来啦来啦!
想吃好吃的干煸豆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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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土豆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