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那边，海的那边 第2章 第二章

夏小冉心里咯噔一下，环顾四周，没有人能帮她。

中年男人还在慢慢逼近那女生，眼看那肮脏的嘴即将碰上女生时。

夏小冉抄起别人家门口的扫把，一把甩了过去。

只听见“哎哟”一声痛呼，夏小冉快步上前，眼疾手快将那女生从男人的掌控范围内拽了出来。

等男人回神，满脸怨毒地看向夏小冉：“小妹妹，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别人的家事你也要插手吗？”

家事？

夏小冉回头看了眼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女生。

那女生满脸惊恐，连忙摇头：“别听他胡说，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哟，现在知道撇关系了，你舔着脸追我儿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着急撇关系。”男人狠狠啐了口，咒骂道，“你这小婊子，变脸挺快呀。”

夏小冉了然，冷着脸看向中年男人：“你嘴可真臭，旁边就是保安亭，只要我喊一嗓子保安就能赶过来，还有，在动手之前我已经报过警了，不出意外警察五分钟内就能赶过来，你大可以继续在这里和我们纠缠。”

说着，夏小冉还朝男人身后指了指：“对了，那里有摄像头。”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眼，吞了口口水，尽量让声线平稳：“你以为你说这些就能唬住我了？我呸，警察来之前我照样能把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办了。”

说着男人抄起刚刚掉在脚边的扫把缓步上前，夏小冉护着那女生，慢慢向后退用，还不忘用空闲的手摸索周围能用的趁手的工具。

这里的位置并不好，两人没退几步后背便抵上了墙。

夏小冉眼神冰冷，看着步步逼近的男人，飞速思考着要怎样逃脱。

好在掌心处传来一阵刺痛，夏小冉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带刺的树枝摆出防御的姿态。

眼见局势不妙，男人快步上前，抄起扫把就往夏小冉头顶砸，夏小冉连忙用树枝挡在头顶。

她双眼死死盯着男人，手上的力气一点也不敢松懈。

僵持了没多久，巷口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男人想也没想，扭头就跑。

感受到手上的力道消失，夏小冉这才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将带刺的树枝扔在地上，手掌处开始传来密密麻麻的疼。

巷口的男生迅速跑过来，语气焦急：“你们没事吧。”

“淮南哥，我们没事。”阮榆低声道。

叶淮南睇了她一眼，没说话，视线转而落在后面女生的身上。

将人从头到尾扫了一眼，目光最终停留在夏小冉手心。

他拧眉，关心道：“同学，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夏小冉看了眼自己还在渗血的掌心，点了点头：“谢谢。”

叶淮南走在前面带路，阮榆快步上前和他并肩：“谢谢你啊淮南哥。”

“嗯。”叶淮南语气淡淡的，“请你以后不要和叶明辉打交道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会给你，甚至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闻言，阮榆身形一僵，半晌才勉强扯出来一个假笑：“知道了淮南哥。”

“你先去报道吧，我带她去医务室。”

阮榆“嗯”了声，很快便离开了。

开学第一天，医务室只有一个护士在值班。

但好在没什么人，护士很快就过来给夏小冉处理起伤口。

边处理还不忘边唠叨：“哎哟，你这孩子，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还好受伤的是左手，不然怎么吃饭啊，你会左手拿筷子不？”

夏小冉被护士的话逗笑，微微扬了扬眼角，回答道：“不会。”

护士还在喋喋不休和她扯着家常，夏小冉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消毒的时光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她一点也没觉得疼。

消完毒，夏小冉同护士道了声谢转身出门。

走到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门外长椅上的男生，夏小冉敛眸，轻声道：“走吧。”

叶淮南睇了她一眼，兴致缺缺地“嗯”了一声，良久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啊。”

“啊？”夏小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只是怔愣地看着他。

“刚刚那人是我爸。”叶淮南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我不知道他今天会过来，还让你受伤了，真的很抱歉。”

夏小冉挑眉。

这或许是父子反目成仇的戏码。

她心中了然，轻声安慰道：“没关系。”

叶淮南这才抬起头，语气诚恳：“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要不，咱俩加个微信？”

夏小冉不习惯社交，也没有麻烦别人的习惯，她轻轻摇头，以示拒绝。

叶淮南起身收回视线：“那好吧，我在高二（一）班，你需要的话也可以直接去教室找我。”

夏小冉这次没拒绝，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去忙了，回见。”

“回见。”

-

夏小冉再次回到星火街。

小街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面馆，水果摊，以及很多书店，零零散散还分布着几家杂货店。

正是开学的时候，杂货铺里很多家长正带着孩子在添置生活用品。

夏小冉挑了家人少的杂货铺进去，左看看右看看，始终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来到前台，问老板娘：“您好，请问你家有凉席卖吗？”

老板娘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她上下扫视了夏小冉一圈，放下手中的十字绣道：“跟我来。”

老板娘将好几种不同品类的凉席从货架上拿下来，问她：“质量都是很好的，你看看，你想要哪个？”

夏小冉接过老板娘右手边最便宜的一款：“就这个就行。”

“小姑娘家家的，干嘛不对自己好点？”她将其余几款又重新摆回货架。

“马上天冷了就用不着了，不用买那么好的。”夏小冉低着头，小声地解释着。

两人回到前台。

“姑娘，洗衣服的盆你需要吗？还有晾衣服的衣架什么的都买了吗？”老板娘问。

“还没，不过我手受伤了，一次性拿不了那么多，等晚一点再来买。”夏小冉颔首轻声回答。

老板娘点点头：“诶好，注意安全啊姑娘。”

“谢谢。”夏小冉回她。

夏小冉抱着凉席，绕道大门口找到早上寄存在那里的行李箱，按照教务处给的表格找到了自己的寝室。

寝室在六楼，爬上去并不容易。

夏小冉拎着行李箱，走走歇歇好几次才到。

612寝室位于楼梯左手边的第一间，她气喘吁吁地推开宿舍门，寝室里只有一个女孩，以及三个正在布置她床铺的家长。

见夏小冉进来，女生很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嗨，你好呀。”

夏小冉朝她微微颔首，回应道：“你好。”

寝室是十人间，九张床铺睡人，一张床铺放行李。

夏小冉挑了放行李那张床铺的上铺，这个位置最靠近门，平时比较容易被人忽视，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矛盾，正合她意。

她脱掉鞋子，爬上上铺开始铺床。

除了从家里带来的两床很薄的棉絮，一个枕头，以及新买的凉席便什么也没有了。

床上的布置实在太过简陋，没几分钟便整理好了。

她将现金压在床褥下面，打算晚一点充进饭卡里。

看着崭新的被褥，夏小冉心里竟闪过一丝宽慰。

至少这里能给她提供栖身的场所，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叫她从这里滚出去了。

这是属于她的，第一个有归属感的地方。

夏小冉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那女生，将行李箱里的最后一支洗面奶摆到洗手台上，这才如释重负地一屁股坐上自己柔软的大床。

她抬头看向坐在上铺的夏小冉，问她：“诶，你叫什么名字？”

“夏小冉，夏天的夏，大小的小，再见的再不要上面那一横那个冉。”

“冉冉升起，好名字。”女生夸她，“我叫阳霜，阳光的阳，霜降的霜。”

“咱们一会儿忙完了一块儿去食堂吃午饭吧，正好看看食堂伙食怎么样。”

“你刚吃没多久，还不饿，你们去吃吧。”夏小冉拒绝道。

“那好吧。”阳霜瘪瘪嘴。

夏小冉朝她挥了挥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拜拜。”

-

下午，叶淮南被调岗到了行政大厅水卡办理的窗口，厅内冷气打得很足，吹得人很惬意。

正值下午两点，办理水卡的人不算多，叶淮南忙完手头上的工作，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翻找着聊天记录。

不知道找了多久，终于找到一串电话号码。

他长指随意划拉着屏幕，对着这串陌生号码拨了过去。

没多久，电话听筒里传来盲音，紧接着就是一串：“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的机械女音。

他扯了扯嘴角。

小姑娘防范意识还挺强。

没有任何犹豫，他再次对着那串号码拨了过去。

等了几秒，对面终于点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谁？”

“我，你也是今天开学吧？”

那头没有回答，他也不恼，自顾自继续说着。

“你上高中了，开销也不小，女孩子家家的手上不能没有钱，把你银行卡发我一张，或者微信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

那头依旧不语。

叶淮南正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那头突然将电话掐断。

“嘟嘟嘟”的盲音再次响起。

叶淮南眼里闪过一丝促狭，轻“哼”一声。

一旁听热闹的律诗文坐不住了，闻着味儿就开始八卦：“哟，这次的妹妹挺难追啊，用钱都砸不动啊？”

“滚。”叶淮南没心思搭理他，点开微信界面看了眼，没有新弹出来的对话框，这才将手机按灭丢到一旁。

律诗文继续调侃：“啧啧，还是异校的，以后见不到面多难受啊，要我说，你就及时止损，干嘛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找个身边的多好。”说罢还不忘故作老成地拍拍他的肩，“哦，你该不会是怕身边的妹妹发现你羊皮下的伪装，受不了你才不敢谈的吧？”

“啧啧，也是，你那脾气应该没人能受得了你。”律诗文摇了摇头，装作惋惜地长叹一口气。

“你好，请问水卡是在这里办理吗？”一道温软的嗓音打断律诗文做戏。

两人闻声抬头，律诗文目光闪了闪。

眼前的女孩身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加浅黄色T恤，脖颈处线条流畅，脑后马尾高高束起，青春洋溢，一双娇媚的狐狸眼正看向两人。

叶淮南率先反应过来，表情有些不自然——刚刚的对话她听到了吗？听到了多少？那她又会怎样想自己？

不得而知。

不过一瞬，他神情很快便恢复如常，回答道：“是的，请问你要充值多少？”

“50，现金，可以吗？”夏小冉双手垂在身侧，许是因为紧张，拇指不自觉地掐了掐食指指腹。

“可以的，稍等，这边给您办理。”

想象中的难堪画面没有出现，夏小冉暗自松了口气，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叶淮南操作充值。

须臾，叶淮南将充值好的水卡递给她：“可以了。”

“谢谢。”夏小冉接过水卡，朝他挥挥手道别，“再见。”

“下次见。”叶淮南挥手回应。

待人走远，律诗文终于按耐不住，发出尖锐的爆鸣：“不是？！这你也认识？！人家今天刚开学，新生！新生诶！你他妈真畜生啊！”

叶淮南揉了揉右边的耳朵，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字：“吵。”

律诗文：……

“你刚刚对人家那么殷勤干嘛？不会对人家有意思吧？”

叶淮南沉默着，懒得搭理他。

“诶不是，你这种做法我可就不认同了啊，虽然你有点资本，有点小帅还有几个臭钱……”律诗文越说声音越小，“操，那你也不能脚踏两条船吧？这他妈也太不道德了！简直就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

律诗文越说越起劲，眼看局势马上就不可控了，叶淮南这才不情不愿地回了他一个：“没。”

惜字如金。

律诗文：……

“没什么？对人家没意思？还是没有脚踏两只船？还是你觉得这种行为没有达到违背道德的境地？”

叶淮南从兜里掏出一颗奶糖，剥开塞进他嘴里：“闭嘴，很吵。”说罢，还伸出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律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