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那边，海的那边 第1章 第一章

山的那边是什么？山的那边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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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失踪十三年患有精神疾病的女硕士终于被找到，其走失后被张某收留……”

深夜天空黑洞洞的，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时间还早，夏小冉前不久刚被一通骚扰电话吵醒，现在这会儿睡意全无，无聊地打开抖音准备消磨消磨时间，没想到第一条就是这个视频。

夏小冉拧眉，心里五味杂陈。

她叹了口气，又将手机按灭，强迫自己睡觉。

大概刚升起困意，房门突然被人暴力地推开。

客厅的光线打进房间，夏小冉眯了眯眼，看向门口。

女人满脸不耐，暴怒的声音随即传入耳中：“小狐狸精，睡睡睡，就知道睡，几点了？不想上学就别去了！”

夏小冉没吭声，只是迅速穿好衣服，起床伺候大伯全家的早餐。

等餐桌上的那家人吃饱喝足，她这才能捡点剩菜剩饭勉强填填肚子。

清扫干净桌子，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堂姐李嫣然收拾行李。

男人点了根烟，大发慈悲地给了夏小冉500，眼神凶恶道：“这个月的生活费，省着点花，平时在学校多照顾照顾你姐姐，别让我听到她说被人欺负了。”

夏小冉乖巧地点点头，默默接下这500块钱。

又等了会儿，李嫣然终于不情不愿地瞥了夏小冉一眼，不耐道：“走吧。”

夏小冉低眉顺目，在手机软件上打了辆顺风车。

司机距离这里不远，很快便赶了过来。

将两人行李安置好，夏小冉钻进车子后座，戴上耳机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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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生返校加上新生报到，三中门口人满为患，几十个红马甲散落其中，尽力维持着秩序。

公告栏位于学校二道门处，不少新生家长围在那里张望自家孩子被分配到的班级。

一位身材颀长的红马甲站在人群外围，腰间的小蜜蜂传来男生清脆的嗓音。

“各位同学，家长，大家不要拥挤，朝里走走，不要堵在门口。”

很显然，躁动的人群根本无心听他的劝阻，校门口依旧被堵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不知是谁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叶淮南下意识后退一步，突然小腿肚传来一阵坚硬的触感。

不出意外是撞到人了。

他身体随惯性向后倒，幸好及时撑住了一旁的墙面，这才没有直直向下倒去。

等他站定，正准备向被误伤的人道歉，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一团黑影“咻”的一下蹿了出去。

叶淮南视线追随黑影移动的方向。

只见那团黑影正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

叶淮南：……

我刚刚那几一脚威力这么大？

叶淮南讪讪地摸了下鼻子，朝黑影的方向走过去。

夏小冉本就没吃早餐，加上刚刚已经吐过一次了，这会儿胃里根本没有东西可吐。

但强烈的反胃感迫使她不得不抱着垃圾桶一遍又一遍干呕，直至最后将胃里仅剩的一点酸水吐尽，恶心感这才得以缓解。

夏小冉抬起头，眼眶因呕吐而微微泛红，她背靠着垃圾桶一旁的树干，这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同学，你没事吧。”叶淮南手里捏着先前没喝的水，面露担忧。

夏小冉实在是不想说话，她费力地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

“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先喝点水吧。”他将未开封的矿泉水递过去。

对方还在喋喋不休，夏小冉的世界像是被罩在玻璃罩里的八音盒，让人听不真切。

她抬起头，努力辨别着对方说了什么。

叶淮南失语。

眼前的女生皮肤白皙，一双勾人心魄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眼角还微微泛着红。碎发被汗水打湿，黏腻地贴在脖颈上，恰到好处地给白皙的天鹅颈点上装饰。

她长睫忽闪，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的一瞬，像是记忆中的某处被唤醒，那张脸和记忆中的高度重合。

叶淮南有一瞬间的愣神，很快便别开视线，眼皮微翕，连带着声音都轻了几分：“那个，对不起，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耳中嗡鸣声渐小，夏小冉终于听清他说了什么，她虚弱地摇头：“不用，我就是有点晕车，自己待一会儿就行。”

说这话时，她眉头无意识地蹙起，声音也没有情绪。

以为她还在生气，又或是不想和自己有什么交集，叶淮南抱歉地颔首，将手里的矿泉水强硬地塞给她，定定地站在她身边，生怕拥挤的人群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管别人，夏小冉将身边的红马甲自动忽略，捂着隐隐作痛的胃，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身体上的难受终于渐渐消散。

她背靠树干缓了许久，这才分出些许精力，掀起眼皮看了眼站在离她不远处的红马甲。

男生的长相偏儒雅，看上去很有艺术气息，额前碎发很长，都快盖住眼睫。

夏小冉收回眼，声音很轻，听上去没什么情绪朝他道：“我没事，你先去忙吧。”

男生似是不好意思就这样一走了之，执意要帮她点什么才算安心：“实在抱歉，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我上午一直在这里。”

“嗯，好。”夏小冉冲他点头，又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去忙吧。

男生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小小的一方天地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缓缓蹲下身子，思考着接下来的行踪。

是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还是先去报道，又或者要不要先去找李嫣然？

可是刚刚李嫣然让自己没事别去烦她。

那要不先去吃点东西？

可是如果先去吃东西，回来差不多到十点，那会儿估计会过来更多家长，办理手续估计要排很久的队。

反正饿一会也没什么。

这样想着，夏小冉从书包中拿出录取通知书，直奔行政大楼。

现在办手续的人不多，夏小冉很快就拿到了宿舍分配表格，并且领到了新教材。

她抱着崭新的书本朝教学楼走去。

三中校园很大，光教学楼就有四栋，每个年级各一栋，复读生单独一小栋。

各栋楼之间有连廊作为连接，地形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容易迷失方向。

夏小冉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兜兜转转二十多分钟才找到教室。

她从窗户朝里看了一眼，教室里还没有同学。

一整个暑假没人打扫，课桌和座椅都蒙了一层薄灰，就连空气中都夹杂着灰尘的味道。

从后门处进去，夏小冉将教室扫了一眼，有极少数座位被人用书本占了位置。

她抱着教材，挑了一组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这里光线充足，也能很清楚地看到黑板，就算上课想偷个小懒也只需要摞两本书就可以完全隔绝老师的视线。

简直风水宝座。

夏小冉将新教材放在课桌上占位置，拿出笔，在最上面一本书的扉页写上自己的姓名。

她满意地点点头，摸了摸饿扁的肚子，终于可以去觅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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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往头顶攀爬，叶淮南腰间的小蜜蜂因长时间工作发出了“嗡嗡”的电量低提示。

他将小蜜蜂取下，用手背揩了把汗。

二道门处，也不知是第几批家长，仍旧将这里堵的水泄不通。

他长呼一口气，伸手去摸腰间的矿泉水。

没摸到，这才想起来刚刚把水给那个女生了。

无奈，他只得和身边的人交代了一声：“你维持一下，我去买瓶水。”

那男生点点头：“帮我带一瓶，矿泉水就行。”

叶淮南朝身后的人挥挥手，“嗯”了一声。

去小卖部的这一路并不是很顺利，路过宿舍时，好几次被叫过去帮忙搬行李。

大概来来回回爬了两次六楼外加三次四楼，叶淮南喘着粗气，拍拍旁边红马甲的肩膀，趁对方还没回神之际，一溜烟就跑远了。

好在宿舍离小卖部不远，他三步并作两步，没多会儿就跑过来了。

一进小卖部便直奔冰柜而去。

今日气温高，加上人多，叶淮南一连在冰柜里翻了好几瓶水也没找到一瓶冰的。

无奈，他随手拿了两瓶矿泉水，路过货架时还顺手拿了盒泡面外加两根火腿肠。

忙一上午正好饿了，再加上好不容易溜出来当然是能多偷懒一会儿是一会儿。

结账过后，叶淮南来到开水房准备泡面。

这会儿还没到饭点，再加上月初，大家手上都有点小钱，开水房基本没什么人在这吃泡面。

叶淮南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女生。

少女正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泡面，白皙的脖颈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叶淮南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对方正好吃完，端起泡面碗准备将最后的残余倒进垃圾桶。

转身的瞬间，四目相对。

夏小冉尴尬地朝他颔首，算是打招呼。

叶淮南没察觉到对方的窘迫，依旧热情地和她招手：“好巧，又碰到你了。”

“嗯。”夏小冉眼皮耷拉着，说完准备从他身旁绕开。

“说起来，刚刚的事我还没好好跟你道歉呢。”叶淮南顿了顿，见对方没有接话的打算，这才继续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

“谢谢，不用了。”夏小冉依旧低着头，走到他身后的垃圾桶处将泡面桶扔掉，“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夏小冉说话依旧没有什么情绪，嗓音淡淡的，总是给人一种疏离感。

叶淮南识趣地让开一条路：“嗯，再见。”

夏小冉快步离开，耳尖处还因尴尬微微泛着红。

直到走出去很远，夏小冉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看了眼余额。

除去打车和刚刚吃泡面的钱，还剩55.12，她将手机按灭放进口袋，决定先去购置点住宿的生活用品。

从学校南门出去，右拐有一条街道，名为“星火街”，光听名字就很有文化气息。

南门是偏门，这里人不多，夏小冉刚走出来就听见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你别碰我！再这样我报警了！”

循声走去，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夏小冉看见两道人影。

一个身形短小，满口黄牙的猥琐中年男人正将一位女生堵在墙边，满脸不怀好意地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