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沉下来,没了我,我不知所措,我在梦里叫着哥。可远处的哥说他要走了,他要走了。我说不要,也带上我。他却摇摇头,只留给我背影。我跑,我将要抓到他的衣角,却一阵颗颗粒粒消失在我面前,我手里。
我大哭起来,我说哥我错了,我不该翘班胡闹,我也很喜欢哥,哥不矫情,我不讨厌哥。
我语无伦次,我竟还威胁哥,我说哥要是走了我就待在这雪山上一直等着他,等到老,等到死。
哥走远了,我追不上他了,我说了好多好多,也留不下他了。
意识伴着疼痛感回笼,我从白床上醒了,支支管管连着我的身体,甚至口鼻也被呼吸罩封上。
刚要起身,门被打开,进来个穿军装的人,我才断断续续地想起,他是那天给哥敬礼的官儿。
对了,哥!
我隔着呼吸罩语无伦次,抬起插满针管的手脚胡乱比划,那人看到我醒了,先是一惊,后赶忙冲过来把我按回病床,给我比了个停。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要是不想你身子骨全散架就给我躺好。”
我立马躺了回去,迫切地看着他。
然后他把所有的事告诉了我。
原来哥是老兵了,甚至,还是那片儿兵团分属的头儿。而他和我们一届新兵蛋子进山的原因,是他的一次任务失败。
当时,哥也是个半瓶子醋,吊儿郎当的,来到这边山上时,已经是他因成绩优异而调分属的第四次了,此时,他当队长已经有**年了。
本说,每次调配分属,哥只会往好一点的地方调,这次司令官照顾着竟分到了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其实,司令官的意思是挫挫他的锐气,但谁也没想到,哥在这里出了问题。
哥翘班了。
在被分来这山的第六天,他翘班了,没有在值班室守着对讲机。他本以为那天也会和其他几天一样,却没想到,就那一次,发生了他穷尽一辈子也弥补不了的过错。
山上发来的求救信号,他没有收到。
然后,巡逻的两个兵被找到时,一个没了气儿,一个昏迷不醒。
司令官大发雷霆,把哥痛骂一顿之后,要他卷铺盖滚蛋永远也别再当兵了。
可,哥不。
哥在司令官办公室前跪了三天,得到应允后到两个事故队员家属家登门拜访,道歉送礼。
所以他和我们这群新兵蛋子成了一届,我翘班时和我大闹一场。
“他还说,这辈子就在山里不走了,我们当时他,可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那军衣露出了个难看的笑,
“他说,他一辈子都还不请的东西,他得抓紧还啊。”
“谁知道...就真的留在了山上......”
病房里静悄悄的,军官掩了掩面,和我告辞后离开了。
心率仪的“滴滴”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哥走了,我甚至只能在脑海里回想他的声音和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