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棵树 第6章 暴雨

年过完了，大人们开始劳作，学生又要踏入校园。

“小栓子，这学期开始爷爷就不送你了，上学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好不好？”

“好的爷爷。”小栓子声音里流露出了一丝失落。

“我们小栓子还小，要不你再接送他半个学期。”奶奶似乎看出了小栓子的失落。

“奶奶，我可以的。”小栓子自信又坚定的说。

奶奶望着爷爷笑了笑：“看来咱们的孙儿长大了。”

“走，爷爷送你到哥哥姐姐那儿，你跟着哥哥姐姐一块去。”

爷爷拉着小栓子的手，把小栓子交接到哥哥姐姐的手上，但小栓子心里还是畏惧的，这两位上课可严肃了，课堂上他们可从不讲私情。

这是小栓子第一次独自走好几里的路程，当然因为要赶第一节课的时间，累了又不能歇息太久，哥哥姐姐就牵着小栓子的手向前走。

当走到学校的时候，姐姐问小栓子：“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呀。”

小栓子回头看了看那蜿蜒曲折的山路点了点头。

“所以说呀，别害怕困难和难题，万一不行找老师，我们会帮助你的。”这个姐姐是语文老师，是一位温柔的女性。

“好。”

后来小栓子在学习中的难题慢慢学会了向老师寻求帮助，生活中的困难也开始麻烦这两位哥哥姐姐，他们也是不厌其烦地帮助小栓子。

哥哥姐姐的家在山腰，每次跟哥哥姐姐放学回家之后都要经过三叔屋后的那片林子，林子很密白天太阳很少照进来，林子里有一条坎坷的小路，这倒没什么，关键是小路旁边有几座坟，小栓子自幼便从爷爷奶奶口中听过很多具有奇幻色彩的鬼怪迷信故事，所以每次要经过林子的时候小栓子都踌躇很久。

三叔注意到小栓子便把他领到家里，给小栓子拿了不少水果零食。

“孩子，这么远的路你先吃点东西休息下，还有点活三叔马上干完送你回去。”然后就匆匆去给鸡群喂食。

三叔养的家禽不少，好几头猪和牛，几百只鸡，所以这些活干完天已擦黑，三叔见状赶紧带上手电筒把小栓子送回家，路上三叔告诉小栓子下次自己万一太忙天又没黑的话，就叫小栓子的名字，小栓子听到了应一声，给小栓子壮胆。

这声“小栓子”三叔叫了一年多，直至小栓子二年级结束要转入镇上上学。

这件事情小栓子跟爷爷奶奶讲了之后，三叔每每到小栓子家，爷爷奶奶就一定要拿出最好的东西款待他，他们不善于用言语表达谢意，只能通过最朴实简单的方式传达感谢。

这年的5月下旬，一连一周的大暴雨仿佛是龙王发怒，下的天昏地暗。

那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开始天空黑云滚滚，半个小时之内遮天蔽日，天空电闪雷鸣，仿佛整座山都受其影响开始微微颤动，小栓子有些害怕，他想到了爷爷奶奶给他讲过的妖魔的故事，感觉这是妖邪作祟，还好周围有小朋友还有两位老师。不一会儿那雨就像从天上倒下来一般轰轰作响，而教室的屋顶也在滴着小雨，小栓子和大家挤在教室没有漏雨的一角，都在等待着雨停。

等了一个多小时，天空中的乌云消散很多，终于只是下着细细的毛毛雨了，小栓子爷爷拄着一根棍从家出发去接小栓子，路上一头疯牛不知从哪蹿了出来，从身后用牛将将他顶出数米远然后抛掉，那一刻气都快喘不上来，也幸好没有再动弹，那疯牛盯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小栓子爷爷也在地上缓了一个小时才爬起来。

雨小之后附近的孩子都回了家，两位老师告诉小栓子等半小时再下山回家，半个小时过后他们才缓缓从学校出发来到河边，本来河底垫的是大块石头，水也只是没过石块的一小半，如今的水势足有两块大石叠起来那么高。

他们在河边等着水再消退一些，那样就更安全一些。过了不一会儿对面走来一个银发老人。

“爷爷！”小栓子激动的跳了起来，可是他渐渐的跳不起来了，他发现爷爷走路的姿态不对，仿佛虚弱了很多。

小栓子爷爷走到河边稳了一会儿才缓缓稳步踏入河中。

“爷爷，别过来，危险！”小栓子担心的喊着。

爷爷拄着木棒慢慢的在水中挪动着，小栓子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再看看上了大腿的黄褐色深水，小栓子没再敢让爷爷分心。

幸好爷爷安安全全的趟过河水，小栓子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可是爷爷转身要背他的那一刻，他眼睛里顿时淌下泪水：“爷爷，你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爷爷没事，赶快上来，马上再下大咱们可就回不去了，爷爷也就白跑一趟了。”

小栓子边抽搐地哭着边抹着眼泪这才轻轻的爬上爷爷的背。爷爷起身的那一刻，小栓子能明显感受到爷爷面部肌肉的抽搐，小栓子看着爷爷一点点踏入水中，慢慢的那水开始淹过小栓子的脚爷爷也走到了河水的正中央，小栓子害怕极了，稳稳地趴在爷爷的身上。

他盯着快要到爷爷大腿根的水，有些慌，更让他慌的是那水从爷爷身上冲过时衣服旁时那血水融于水中不一会儿就和那滚滚黄色携着泥土的水融为一体，而那血水仿佛冲不干净，一直从爷爷衣襟上流下，而爷爷只要稍微一晃动小栓子心就一悬，那水在小栓子的眼里仿佛是一头怪兽，小栓子害怕稍有不慎自己和爷爷就会被吞噬。

有惊无险，爷爷和小栓子安安全全的到达了对岸，而哥哥姐姐也手拉着手拄着木棍，一步一步朝河边靠近，直到所有人都安全到对岸大家才同时长出了一口气。此刻小栓子和哥哥姐姐才又问起爷爷伤势的缘由，爷爷才告诉大家。

回家的路程小栓子拉着爷爷走，这是小栓子放学回家唯一没有感觉到累的一次，他只想赶紧到家让爷爷换身衣服，然后搭车去医院看伤。老师告诉小栓子这几天只要下大雨就先不用去学校，安全第一，如果需要上学他们会亲自到小栓子家通知。

回到家小栓子查看爷爷的伤势，伤的很严重，身体被牛角刺出了很大一个窟窿，吓得都给小栓子吓哭了，然后又赶紧用座机爸爸和姑姑打电话，爸爸离得远，姑姑离得近，所以第二天姑姑最先回来把爷爷接走，而后的几天里都是大雨，小栓子在家里望着那大雨发呆，他在心里默默企盼爷爷能快点好起来。

小栓子出于担心时不时就给姑姑打个电话，他也从姑姑的口中得知第三天父亲已经到市里照顾爷爷了，姑姑和父亲都告诉小栓子爷爷伤的有点严重，两三个月就会完全好，好了就会回去陪小栓子。小栓子才稍微的放松一些，让他们转告爷爷，想听他讲故事，让爷爷快点好然后快点回来！

那些日子，小栓子也看出奶奶的担心，虽然爷爷奶奶平日里有些拌嘴，但是大多数他们是对方相互的倾听者和诉说者，他们的生活就是这种节奏，奶奶一个人的这段时间显得孤单不少，奶奶甚至向神明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