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览清站在外面看了一会,推开门进去。
那人纹丝不动,依旧虔诚地祷告着,直到杜览清拿教鞭在墙上敲打了一下,他才颤抖着回头。
他看着很清瘦,脸上的骨头突出来,就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人一样。
面色发青,嘴唇青紫,嘴里喃喃着:“......我神保佑,赐我......赐我......”
“还装疯?”
那人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低着头不敢说话。
“说说看,你们还有什么地方,还有什么人,都做了些什么?你的好兄弟可是都一一交代了。”
“......”
“那棵树,你知道吧?死了多少,你们数过吗?”
杜览清蹲下来,用教鞭点了点他的肩膀,眼神冰冷:“是非不分,作恶多端。”
察觉到肩膀上的感觉,他的腰弯下来,想要把自己埋藏得更深一点。
杜览清见状,恼怒在心中升腾,他一拳打在那人肩上:“你就没什么要交代的?”
“不......我没有......”
“没有你就在这关到死吧,因为你们,烟渠现在人心惶惶,你说,要是你们几个都死在这里,还有谁会注意?你的那些同伙,我们也会一个个抓回来,你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结果。”
说完这句话,杜览清便把他扔下,临走时将教鞭扔在了地上。
那根教鞭上全是暗红的血迹,那人根本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安全局对这些被彻底洗脑的人毫无办法,好不容易从他们嘴里撬点信息出来,却真假难辨。
……
“杜览清,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尽快处理干净,那些不该抓的人给我放回去!”
杜览清拿着电话,陷入陷入沉默。
“你听见没有,不要给我玩阳奉阴违这一套,出了事你付得了责吗?啊!??”
电话对面的人声音威严,语气强烈,杜览清在他的斥骂下半天难以开口,等到那边的人实在不耐烦,杜览清才说:
“所以就任由那些人白白丢了性命?”
“......”
“死了多少人,上面就不打算追究吗?”
“你不需要管那么多,自然会有人考虑。”
杜览清听见这话,脖子上的青筋都要暴出来了,没想到一只手接过他手中的电话,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这些事就是我们考虑的,你们不需要瞎指挥,明白吗?”
话一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杜览清猛地抬头:“局长......”
“嗯,回来了,一回来就撞见这么大的乱子。”
杜览清的脸带上了一丝愧疚:“局长,对不起,我没有......”
“嘘。”白花银竖了根手指在唇边,“别这么说,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他绕到办公桌后,随便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了两枚铜钱。
“之前的卦象显示,那个博物馆的人能帮助我们达到目的,你去找他们了吗?”
杜览清点头:“接到你的消息之后,我就请了他们,这次的行动也是有他们协助才得以成功。”
白花银把手掌心的铜钱向上抛了一下,说:“那看样子,咱们也要去感谢感谢才是......我们还没见过面,下次有空去看看吧。”
“好。”
……
燕舟。
子车夷看着石头上摆着的雕像,表情凝重。
“你说,老宫,这会不会是那个新冒出来的邪神?”
宫禾风说:“新神没这么大本事,王爷不是说了吗,这玩意很久之前就存在了。”
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说:“还有,不要叫我老宫,这在人类世界是夫君的意思。”
子车夷张大了嘴巴:“这么奇怪的称呼,你不会骗我吧。”
宫禾风把擦拭重剑的布条放下,说:“你占了我这么多年便宜,我会骗你?”
“哟,还我占你便宜呢,我还没说你占了这么多年夫君的名头呢,你好意思吗?”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你又没给我睡。”
子车夷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要打他:“好啊,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好心的。”
两个人,不,两个大龄老鬼争执起来,一不小心,就将雕像磕到了地上。
“噢,完了!”
子车夷慌慌张张见了起来,抬头瞪了宫禾风一眼:“都怪你!”
宫禾风嗤笑一声,抢回了雕像,仔细看了看雕像的表面,发现没什么损伤,只是雕像的头上破了点皮。
好像长年累月包上去的浆破开了一个口子。
浓烈的死气从中逸散出来,好在这两个都不是生人,根本察觉不到空气中微乎其微的死气波动。
“没事就放好,免得待会真弄坏了,王爷非得撕了我们不可。”
“撕了什么?”
封长独的身影在他们身后浮现,一身黑衣毫无痕迹地融入燕舟现在的环境中。
子车夷把雕像放在身后,慌张回头,笑着说:“哪里哪里,我是说老宫上次写的字不好看,还不如直接撕了。”
封长独的视线移向宫禾风。
宫禾风:“......”好队友。
“是的,我......我之前在练字,就是效果不好。”
封长独颔首:“是该练练,就算是常年拿剑,字也要写好看点。”
“雕像呢,你们查到了什么吗?”
“我知道,我们派了人出去,终于在一个小镇子上查到了一点东西。发现这雕像里的死气,总是会往一个方向飘,我们顺藤摸瓜,就找到了。”
封长独点头:“那雕像呢?”
子车夷沉默片刻,从身后拿了出来,轻轻放在封长独的手上。
“王爷,这个我们观察过了,用处不大。”
封长独垂眸看着手中的战损版雕像,说道:“那你们去那个镇子上查了吗?”
子车夷挠挠头,一股死气从他身上掉落下来:“没呢,我们好像进不去。”
“我会想办法,那你能解释一下这个头是怎么回事吗?”
子车夷神色一凛,认真道:“是这样的,刚刚我们在操练降鬼的招式,但是这个雕像没立稳,所以被我们的拳风扫过,就磕到了地上。”
宫禾风沉默片刻,表情诡异,然后耻辱般的点头。
封长独:“......”
他转身离去,冷冷的声音回响在子车夷和宫禾风的耳际:“这次就算了,下次就算撒谎,也找个合乎实际的,你们见过哪个鬼还能打出来拳风?”
子车夷愣在了原地,居然忘了自己已经是鬼身了,他懊恼地锤了下自己的脑袋,理直气壮指责宫禾风:“都怪你跟我闹,我都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宫禾风翻了个白眼,继续擦拭自己的重剑去了。
封长独带着雕像回到了博物馆的住处。
正巧碰上杜览清和白花银,他们在门口相遇,封长独只觉得面前这个长相阴柔的笑面虎十分熟悉。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在杜览清敲门之前就打开了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回来了,那些玩意查清楚了吗?”
封长独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说:“差不多了,找到了大概的位置。”
“那就行——你后面是谁?”
“赫连老板。”杜览清微笑着点头。
“是你啊。”赫连天奴的态度明显冷淡下来。
杜览清显得有点尴尬,没想到白花银倒没有半点生分。
“你们好呀,上次的事情多谢你们了。”
这熟悉的音调,加上这熟悉的声音......赫连天奴看着这人,眼睛眯起,思索片刻。
“我认识你?”
白花银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见到你就觉得异常熟悉,有种故人相逢的感觉,赫连先生觉得呢?”
赫连天奴沉默片刻,说:“有什么事说,我没空唠家常。”
白花银礼貌笑笑,走近:“只是道谢而已,赫连先生不用担心,我们耽误不了多久的。”
他一步步地靠近赫连天奴,赫连天奴有点不适应,准备开口让他离远点。
还没等他说话,白花银突然发起了攻击,抬手一掌直抵赫连天奴面门。
赫连天奴只皱了一瞬的眉头,然后抬手挡下,随后封长独见此,一剑便穿透了杜览清的衣服,将他钉在了墙上,回身欲对白花银下手,被赫连天奴拒绝了。
“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角色。”
赫连天奴抬起一脚踹到白花银的胸口,白花银后退两步,咳嗽了一下,心脏极速跳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居然笑得更疯狂。
赫连天奴眉头紧皱,不知道这人怎么忽然就跟个疯子一样。
他信手一挥,无数冷光欺身而上,想要束缚住白花银,白花银没有抵抗,任由这些银白色的细丝将自己缠绕捆紧,他没站稳,倒在了地上。
简直就像个傻子。
赫连天奴有点不确定了,难不成是自己一掌把人打傻了?
见白花银没有抵抗,赫连天奴手掌一翻,白花银身上的银色细丝全部化成了绿色的细小草茎,紧紧地捆着白花银。
见到这一幕,白花银的笑容更深了,神色之间竟还参杂着怀念。
“真好啊......”
赫连天奴看向杜览清:“他是一直这样,还是忽然就这样了?”
杜览清被扎在墙上动弹不得,身边还有个活阎王看着,面色更加难看。
“没有......局长之前不是这样的。”
赫连天奴转过头来看白花银,只见那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紧紧盯着自己,顿时感到一阵恶寒:“算了,把人扔出去,以后别来了。”
封长独收回长剑,杜览清一下掉在了地上。
封长独准备照做,白花银突然蹦出一句:“赫连,你不记得我了吗?”
赫连天奴猛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白花银又哭又笑,神状疯癫,一张秀气的脸蛋硬是没了之前的俊秀。
“是我啊,我一直在山下拜您的,直到那天山体崩溃,我就再也没看到过您了。”
赫连天奴一怔,记忆被强行拉回到自己还在灵都的日子。
当初灵都赫连山,是整个生灵界,天缘最为充沛的地方。
——赫连有山神,持法渡世人。
最后这句,是我胡编乱造的_(:D)| ̄|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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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白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