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山钟灵毓秀,是众多生灵向往的圣地,赫连山的主人,就是那个传说中懒散的山神。
总是喜欢睡在树上,偶尔下山四处溜达。
山川湖海,都有他的脚印。
但是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赫连山上,因为总有些生灵上山拜见,总不好把他们都晾着。
每天都很无聊,但胜在安宁,直到第一个普通人类发现了他。
“你来此地做什么?”
那人跪在堂下,不敢抬头:“我来求神。”
……
赫连天奴就此入世,人世间斗争颇多,各自有各自的**,领土之战打了百年千年,依旧争不出个所以然。
白花银是他回山的时候,顺手救下的一棵梨花树,梨花开得正好,赫连天奴一时心生怜悯,出手救下了他。
他也没想到,自己随手干的好事,当事人居然会在数千年后再次找上自己。
赫连天奴皱着眉,看着面前地上的人,说:“你之前就一直纠缠我,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来?”
“赫连冤枉,我哪是纠缠,是仰慕,我仰慕您!”
“是吗?”赫连天奴语气疑惑,“那你刚刚还对我出手?”
白花银丝毫不顾及形象,在地上挪动了一下,好让自己离赫连天奴更近:“因为您离开之后,我们这些人都忘了您的相貌,我怕认错,所以才......”
“噢——”赫连天奴恶劣地笑笑:“你认完了,可以走了,顺便带上你的副局长。”
话音刚落,白花银身上的银丝全部消失,他被放开了。
白花银没有站起来,膝行了几步,拽住赫连天奴的裤腿:“赫连,你这么久没见到我,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
赫连天奴嫌弃地看着脚边的人,眉头抽搐了一下,紧闭了下眼睛,睁开眼的时候白花银看到了一瞬间全眼白。
“想你干什么,想你在我的雕像前面天天假哭?”
赫连天奴蹲下,捏住白花银的下巴,把他的头微微抬了起来:“还是说想你在我下山的时候拦着赫连山不让人进出?”
白花银脸动不了,选择把视线移开,又被赫连天奴控制着眼珠子生生看向了他。
白花银扯了下嘴角,说:“赫连,你这怪诡异的,怎么还控制我的眼珠子呢......”
赫连天奴侧头,说:“说啊,想什么?”
白花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感到压力十分的大,一张脸本来就白,这下比他枝头上的花还白了。
“嗐,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受您的嘱托,好好看着人间吗......”
赫连天奴一怔,松开了手:“......随你。”
封长独见他情绪不对,便想赶人:“既然没事,就都离开。”
他冷下脸来的样子,确实让人看了有点脊背发寒,战场厮杀多年,死后又掌管着阴间事,气势比常人都要足。
白花银对他不熟悉,笑得诡异:“你让走就走,你是谁啊?”
“是你祖宗。”
赫连天奴拎起白花银的领口,把他扔远了一点,拍拍手,嫌弃极了这个现眼包。
“赫连——”
赫连天奴眼神一凝,冷笑了一声:“这么多年还是这个德行,你能在人间干成什么事情。”
白花银站起身,拍干净身上的灰,恢复了正常,含蓄笑道:“赫连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挺好的吗,我现在可是局长。”
赫连天奴看了一眼杜览清,挑眉:“安全局是你在管?”
白花银瞥了一眼杜览清,邀功似的:“对呀,如果不是我,人类到现在还觉得那些现象都是外星人弄出来的呢。”
杜览清靠近了一点,神情严肃:“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显吗?”白花银没有回头,头发突然变得雪白,微风拂过时从他身上飘落白色的花瓣。
“我也是异种的一员。”
说话间,白花银将头拧到后面,苍白妩媚的脸此刻显得无比诡异。
杜览清吓得向后退了两步,半晌,才叹息道:“我知道。”
白花银的脸色突然恢复正常,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
“你的成就哪里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如果没做手脚,那就要考虑你上面有人,但是你一向独来独往,甚至跟局里的人都没什么接触,加上行踪诡异,我只能猜测一番了。”
“这样啊......”
杜览清笑了一下:“我也不确定,只是觉得你并非常人罢了。”
白花银点头:“你不介意就好,记得不要往上打报告哦。”
杜览清沉默,最终还是选择低头。
“那赫连。”白花银转过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赫连天奴看了眼杜览清,说:“没有,你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在其位谋其职,别捣乱。”
“我保证不会。”
“走吧走吧,少来烦我。”赫连天奴挥手赶人。
封长独早就看这只梨花精不爽了,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在赫连天奴赶人的时候才站出来。
白花银看他也十分的不爽,凭什么这人能这么亲近赫连,而他却要被赶出去。
“那赫连再见,等我处理掉那些小虫子再来找你。”
白花银亲昵地牵了一下赫连天奴的手,在封长独拔剑之前退了出去,连带着杜览清一起消失在院子中。
封长独立刻收好剑,从口袋里拿出了湿巾,皱着眉头给赫连天奴擦手。
赫连天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动作,眼中满是戏谑:“这么讨厌他?”
封长独没反应,半晌后轻轻点了下头:“他举止轻浮,赫连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赫连天奴抽回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这都是什么社会了,你要试着接受物种多样性。”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最近在看书,等我学会,我会试试的。”
赫连天奴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愣了一下,说:“好,你一向爱书,需要什么书记得跟朦半说,她会帮你买来的。”
封长独点头:“暂时不用,瞳声有很多,听说她先前想进人类的学校,为何后来不进去了?”
赫连天奴看着封长独认真的眼神,思考了一秒钟要不要揭瞳声的老底,然后放心地丢掉了自己的良心。
“她倒是想去,只是被一个小屁孩骗走了零花钱,那小孩的学校正好就是她想去的,一时气不过,就搁置了,那些书从此进箱底吃灰。”
封长独:“......”
“没事,我会让那些书得到该有的处理。”
赫连天奴颔首。
……
不知道瞳声为什么回去找步凡,总之若不是她临时起意,大家也不会发现步凡的遭遇。
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发现一个小网红陈尸家中。
瞳声在医院守着昏迷中的步凡,还不忘打电话给杜览清:“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人都被袭击成这样了,你们是一点没发现呀?”
瞳声看着病床上刚刚救过来的步凡,心中十分暴躁。
杜览清挂了电话,说是会派人过来。
“派人派人,整天就知道说这些东西。”
瞳声看着面色苍白,嘴唇泛黑的步凡,有点自责。
赫连天奴很快过来了,站在瞳声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板,肯定是上次那些东西没除干净,我还打发他回家,要不是我,他也不会这样。”
赫连天奴倒是不担心,病床上这小子命不该绝,只要好好养,那就没事。
“你为什么去他家里?”
“我不知道啊。”瞳声神色茫然,“我就是无缘无故在街上瞎晃,然后就发现他家一股冲天黑气,等我去看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赫连天奴若有所思:“行,你守着他,我先回去了。”
“好噢,老板慢走注意安全。”
赫连天奴来到医院外面,双眼不经意瞥了一眼天空。
他低声笑了一下:“催我出手啊......”
封长独不在,去了燕舟安排事务,想着回去也无聊,还不如在外面走走。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赫连天奴动不动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不是翘起来的地砖,就是横着的木棍。
几番下来,颇为狼狈。
“真倒霉,看样子今天不宜出行。”赫连天奴踢走脚边的小木棍,神色古怪。
赫连天奴也不打算闲逛了,还是回家吧。
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这么大胆,招惹招惹他的人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打上门了。
赫连天奴看着自家被拆下来的门板,气得发笑。
附近的人不知是被下了什么咒,这么大的声响居然没有听见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沉着脸踏进家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斧头,斧头后面是长长的拉伸着的黑发。
赫连天奴闪身避开,随手一挥,斧头就嵌在了墙上。
随着赫连天奴的脚步,那些黑发节节后退,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样,随后地面冒出无数银丝,将那些头发包裹起来,像是鲸吞蚕食,没一会就消失殆尽。
一声凄厉的女声从屋内传来,然后是枝叶缠动的声音,想来是朦半在里面处理。
赫连天奴拿下墙上的斧头,扔进了屋内,一声尖利的惨叫声响过之后,屋内没有了动静。
过了一会,朦半拖着木化的下半身走了出来。
她唇边带血,手上攥着一个神像,那神像赫然是他们之前找到的东西。
赫连天奴深色不明,看着雕像笑了一下:“好样的。你好好养伤,剩下的我来。”
平淡的语气却透着危险,朦半疲惫地点点头。
朦半被一些银丝包裹着,安静地立在了院子中,逐渐形成了一棵藤,被银丝缠绕着搭上了二楼的阳台。
院子里已经被损毁得差不多了,很明显,来的不止一个东西,只是等赫连天奴到家的时候,还剩下这最后一个长发怪。
赫连天奴拿起落在地上的雕像,手指缓缓收紧,雕像在他手中成了齑粉,随风扬落在地。
“寒食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