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比武,八人分两组,规则和上午一样。两组抽签公布,让不少看热闹的民众有些兴起,赵云和方熠被分在了一组,而且是第一轮比试的对手。周通则与文亥被分在了一组,也是第一轮比试的对手。
这让赵云和周通也都有些担心,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对方,赵云担心周通的安全,提醒他不要硬扛;周通则提醒赵云最好不要伤了对方。
比武开始,赵云和方熠马打对面,两人相互抱拳施礼。方熠展露出一个表示谦逊的微笑。赵云仔细看这员小将,身披金甲、手提长刀,胯下一匹黄骠马,颇显得英武不凡。看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两三岁,但一举手一投足间,他那贵公子的高傲气息却是掩饰不住地散发出来,这让赵云隐隐有些不屑。
两人刀枪并举战在一起,赵云很快发现方熠刀法招式精妙,但速度和力度都还不够,看似功夫不到,根基不牢。赵云不做他想,开始招式加紧,方熠立马左支右绌,又过三合,在方熠大刀欲砍之际,赵云迅如疾风的一枪已经抵住了方熠的护心镜。
赵云枪势不动,只等方熠也如上午两将一样撤刀认输了。因为是比武场,不是沙场,点到为止,赵云就要取胜收招了。
就在同一时间,另一块场地里,文亥的狼牙槊重重击在周通的左肩头上,将其横扫下马,场边一阵欢呼。赵云用余光看到这样场面,不禁心惊,暗暗替周通担心。
就在围观民众和赵云都以为会像上午一样轻松赢得比试的时候,就在赵云为周通担心、长枪将收未收之际,方熠突然发力,用刀柄将赵云长枪猛地磕偏开去,回手一刀向赵云脖颈削来。
事出突然,人群一片惊呼,赵云赶紧使了一招缩颈藏头,险险地避过这一招,因为一时大意几乎狼狈。
赵云正是年少气盛年纪,眼见同伴受伤落马,对手不知进退,还要纠缠,一时兴起,要露一手绝活——走马生擒。
两将对战要生擒对手,绝非易事,必须要武艺强过对手很多才行,而且既要有力量,还要有速度,更要招法精妙,出手时机还要恰到好处。
经过一番交手,赵云已经算定自己完全有能力一招制敌、生擒对手,才要校场显威,给对方些厉害瞧瞧,也要让全场上下知道自己的本事。年轻的赵云,打得兴起,有意要卖弄一下,结果却是惹出了大祸事,险些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待方熠又是一刀砍到,赵云敏捷闪过,随即用长枪隔住大刀,在两马相交之际,迅疾出手,一招生擒方熠,高高举起,重重摔于马下,只是在出手的最后收回了三分力道。赵云深知自己没有后台,怕是重伤了对手,被取消资格,而且台上的主考,还与自己有些过节。
饶是如此,方熠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方熠一阵天旋地转,但觉浑身剧痛,眼冒金星,鼻孔冒血,满嘴是泥,狼狈不已,与一刻之前的高傲、威风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校军场周围的军兵百姓,又是一阵欢呼、喝彩。一半是赞叹赵云的武艺,一半是讥笑方熠的狂妄自大、不自量力。
不过,全场很少人知道这位方熠,可非一般人物,就是他这个名字也是假的,他真名叫袁熙,是新任冀州牧袁绍的二公子,是这次比武选将的监考。谁料年少高傲的监考想校场显能,却落得个如此狼狈下场。
袁绍有三位公子,大公子袁谭,二公子袁熙,三公子袁尚。
在三位袁公子中,袁熙算是最为内敛、谦和的了。他没有大哥的高大勇猛,没有三弟的乖巧聪明,所以非常注意学习父亲袁绍的谦和重士之风,借此和两位兄弟在袁绍面前进行竞争。
这次袁熙主动争取来做监考,其意就是借此网罗挑选人才,用来增加自己的实力。袁绍也有意让他增强些实力,好让三兄弟更平衡些,便欣然同意了。
不过在麹义和一众随从的吹捧和怂恿下,顶替缺席的渤海郡武员考生,袁熙亲自下场参加比试了。上午加下午的比试对手中,只有赵云没有被告知袁熙的身份,这也是麹义故意为之,以泄昨晚被赵云冒犯之愤。
袁熙自认为受颜良传授武艺多年,纵然不能击败一众对手,也应该可以从容而退,不至于狼狈。争夺第一根本也不是他的目的,能和高手打上几十回合,让大家见识他的能力,日后更好驾驭这些武将,才是他所想。
上午比试结束后,袁熙还曾想在下午比试中故意输阵退出。没想到与赵云交手,处处受制,浑身武艺施展不出,没几下就被赵云枪抵护心镜,这让他颇为愤懑,顿时激起了他的争强好胜之心,结果落了个嘴啃泥的下场。
麹义在台上看见袁熙被高高举起,重重摔在地上,也是不禁心惊,暗忖不好。如果二公子被摔成重伤,他该如何向袁绍交代才好。
这时早有一队卫兵抢进场内,救起袁熙,送到军营看护治疗了。赵云也已被勒令下马,等候处理。
麹义立即走下台来,当场取消了赵云的比武资格,拘押候审,自己则跑到军营看望袁熙。麹义见袁熙并无大碍,也不敢放松,命人赶紧护送回城休养。
赵云则被绳捆索绑,关到了军营的一处牢房里。回想刚才比武的情景,赵云也不禁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真要是伤了人命,岂不是害人害己。
想了一会,赵云忽又觉得有些好笑,人家文亥和方熠才是真的有后台,他这被误会有后台的只能自己遭罪。
一个下午,赵云既担心自己,又担心周通,一直忐忑不安,几次询问看守的卫兵,卫兵对他却是不加理会。
直到掌灯时分,来了一个青年军官,命卫兵将赵云从牢房里放出来,却没有让解开绑绳。青年军官带着赵云来到了一处宽敞的房舍。进了屋门之后,赵云见到大厅几案后端坐一名将官,正是麹义。
麹义见赵云进来,便大声喝问道:“你可知道,今天下午比武场上你摔伤的少年是谁?是袁将军的二公子,你可知罪?”
赵云听到被伤的是袁二公子顿时一惊。但见麹义虽然一本正经,却又好像有些装腔作势,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赵云暗想或许是袁熙伤得不重,或许麹义背后还有什么其他阴谋?便试探着问道:“不知袁公子伤势如何?卑职甘愿受罚就是。”
麹义圆眼一瞪,大声喝道:“你倒说得轻巧,伤了袁公子,可知是什么罪?”
赵云听麹义一直质问自己知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心里更加纳闷。如果按比武规矩,伤人但没致重伤,就不算什么罪。可他伤的是袁二公子就不好说了,什么罪全看这些大人物的心情了。
赵云心想反正已是肉在砧板上,自认倒霉就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索性来了个不声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