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胶片 第9章 第 9 章

·“林束，他像太阳，像当时的你一样。”

抱着马桶狂吐的时候，林希开始后悔因为一时心软答应黎絮出去吃那一顿饭了，太难受了。

吐到现在，好像还有了一丝红血丝。

林希瘫坐在地上，有点恍惚：“林束，太奇怪了，我已经好久没和人一起吃饭了，还是适应不了。吃了一顿好难吃的饭。”

“但是他比你运气好，来敲门的时候我已经好很多了，而且我也不是十七岁了。”

林希声音低低的：“我总是拒绝他，其实他什么也没做，像你一样，只是来看我。”

“你知道吗，林束？他给我的感觉，像太阳，和当时的你一样。”

很奇怪，那次之后他们没有隔阂。

林束什么也没问，对于自己到底在外面待了多久更是一字未提。他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她聊天。甚至，还在五一找她出去玩。

“希，劳动节放假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

“那正好，我们俩出去玩呗。”

“不去，太麻烦了。”林希直接干脆地拒绝了，都没等林束说去哪。一想到出门要做的那些繁琐的准备林希就头疼。

“就在附近，不远的，我们市里的名胜景区，去看看呗。”

“不想去。”

她就只想在家睡觉，或者什么也不干，反正这样不会累，空了还可以弹弹好久没碰的吉他，或者抽两根烟，这就够了。

但当她坐在去景区的大巴上的时候，林希觉得这一切都挺荒谬的。

她还是磨不过林束。

不过林束没有让她准备什么，她就只是出了个人，林束当时就说让她什么也不用管。等到的时候，林希发现好像该带的都带着了。

什么繁琐的事，甚至是简单的事她都没做。这样让她勉强心里好受了些。

“林束，你不觉得我们很傻吗？”车上不准抽烟，林希无聊得开始主动和林束聊天。

“还好吧，我觉得特别酷。”

林希翻了个白眼：“哪里酷了？”

“这就叫说走就走的旅行。”林束看起来很兴奋，显然是特别期待这次的游玩，“虽然离得很近，但是这也算一场小旅行吧。”

看这样子，林希也不好泼冷水，就把帽子戴上，靠着窗小憩。

“诶，不过你不和你爸妈说一声真的没关系吗？万一我们今天赶不回了……”

“嗯，他们不管。”

林束放下心来：“希，我好高兴，今天的天气也好，不冷不热的，还担心你会不会穿多了呢。”

“嗯。”

……

林希懒懒地应着林束的话，虽然她有点困，但是这样也睡不着，就这样回着话，原本不太好的心情也一点点散了。

说起来，她也几乎没和朋友出来玩过，什么目的都没有，就是单纯兴趣来了，她甚至连目的地都不了解。她也有点期待了。

很小的时候她还羡慕过那些去春游秋游的小朋友，，那时候还很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去，为什么自己是一个人，没有朋友。好像还和父母说过，但没有人理会她。

可惜这次的名胜之旅并不是那么美好。

林希没想到，那是座山，看着还挺高的。看到山的一瞬间林希就生了退意，抬脚就往车上走。

林束眼疾手快地抓住她：“希，试试呗。”

“不要。”林希拒绝得很坚定。

“希，听说上面还有佛庙。”

林希看他，那又怎样。

林束这次记着要把人抓牢些，试图打动林希：“我最近看了本书，书上说，一起去过寺庙的朋友一辈子都会在一起的。”

林希退后的脚步一顿，拧眉看着林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也没想到，林束居然会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她还是不愿意：“我们回去吧，其实我突然觉得多看点书复习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我们下个月不就要考试了吗。”

林束不以为意：“不就是一个学考，而且咱俩这样的文化水平，复不复习都够呛。”

“所以才更要多读点书。”

“没事，不差这一天的，快走吧，待会太阳出来了。”

林束推着林希走，最后就这么被推上了上山的路。

山上虫蚁多，还没到半山腰，林希身上就被叮了好几个包，又痛又痒。林束带的防虫的没什么用，而且他没有准备很多。

明明她已经没有穿短袖了。

林希有点恼，就不应该头脑一热就来了。

“林束，你以后再叫我来这种地方，咱们俩这朋友就没得做了。”

林希跺了两下脚，试图赶走蚊虫。看她难得露出憨娇的模样，林束觉得新鲜得紧，伸手去扯她：“好了好了，走吧，就快到了。我下次肯定好好查攻略。”

“慢点。”林希的脚有点酸，她搭上林束的手，微微喘气，“又不差这一会。”

“早就说了让你少抽烟你不听，这下肺不好了吧。”话是这么说，林束脚下的步子却慢了下来。

当二人站在一座破得不成样的寺庙前的时候，林希看着林束，第一次感觉气得肺疼。虽然她没有什么很大的表情波动，但是林束也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似有实质，要把他杀了一样。

“你最好别告诉我，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寺庙。”

“呃……哈哈，”林束讪笑，“我也不知道它原来荒废了，我就说怎么那个旅游宣传手册上没有这个寺庙呢。”

敢情如果上面没有也会把她拉过来看？林希瞪他，林束心虚地别开脸。

林束朝里面走了几步，看清了全貌。庙虽然是破了，但是里面的佛像好像保存得都还算是完整，没有什么破损。

他回头看林希：“诶，希，要不进去看看？”

“不去。”

“来嘛，里面的佛像好像还是好的，进去看看，而且不进去的话我们不就白爬了吗？”

林希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

进去之后，林希认真打量了一番这个从外面看就很烂的寺庙，事实上，它也没有辜负林希的认知，的确是很破。在他们之前，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不少地方积了好多灰。

林束已经窜到了佛堂里，拍了拍两个蒲团上的灰，朝林希招呼：“希，快来，我们俩拜拜。”

“不要，要拜你自己拜。”

“你这是对佛祖的大不敬你知不知道？小心佛祖不保佑你。”

无所谓，反正她又不信这些。

“你拜不拜？等会我拜完我就摁着你拜。”

好像发现了某种奇怪的威胁方法。

林希：……

她没许愿，就只是跪了一会。

日子再好再差，她都能接受了，她无所求。

林希睁开眼的时候林束还在许愿，看起来好不虔诚。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透过缝隙落在他脸上，留下不规则的光点。嘴角有浅浅的笑，好像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一样。

像林束这样的人，就是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他，无关长相。林希想，大概是因为他像太阳一样，温暖，充满希望。

就是这样看着林束，她突然觉得，这庙也不是那么难让人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