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胶片 第10章 第 10 章

·“林，唱给你听。”

突然忆起，已经好一阵没有弹吉他了。

林希抱着吉他的时候，竟然不知道弹什么。坐了半天，脑子里突然闪过很早的时候有个人给她写的词。时间有些久远了，曲谱已经在记忆里模糊，林希犹豫着弹出几个音，然后才是一首连贯的曲子。

“林束，好像只有弹吉他的时候这么舒服。”

“今天有个小妹妹夸我唱歌好听了。”

“其实这首歌你好像只听过一次，因为作词人和我都总是忘记。”

“其实我学了很多歌，但是总是没时间弹吉他，慢慢就忘了。你，想听吗？”

要说林束是怎么知道林希会弹吉他的，也算是一场意外。

高三上学期的时候，林束打球把脚崴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还得靠林希搀着。

林希一开始还有心情打趣林束，后来慢慢的，扶了几天就笑不出来了：“林束，你自己走。”

“希，你看我的腿，我有这个条件吗？”

“那你就借点力，不要趴在我身上。”

林束一米八几的个子靠在林希身上要多怪异有多怪异。关键是，林希其实是承受不起林束的重量的，好几次她都站不稳，差点摔下去。要不是本着不能摔死两个的想法，林希早倒在地上了。

林束也看出林希的步子有点打颤，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这才站直了些。

“你那些朋友呢？”林希问道。

平时身边有那么多人，受伤的时候怎么会轮到她来扶呢？

林束没有回答。

林希看着他睫毛好像颤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言了，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一只手扶住林束，一只手往口袋里摸。

“希，你又要抽烟。”

林希点点头，把烟拿出来，发现手不够，转向林束：“嗯，你帮我点一下。”

“你在逃避吗？”逃避刚刚的失言，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找补。

“……”算是吧。

“唉，希，你少抽点，每次看见你都是烟不离手的，我都跟着吸了多少二手烟了，”林束边给她点烟边说，“再抽肺真的要坏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林希夹着烟，往旁边吐了一口气，“我只是爱好比较特殊。”

“行行行，那你今天能别抽吗？”

林希挑眉：“怎么，今天世界无烟日？”

“我生日。”

林希眨了下眼，好像没反应过来。

林束又补充道：“以后也叫林希无烟日了。”

林希不知道要作何反应，低眸：“抽完这一根。”

林束不置可否，只示意她快些。林希叼着烟，突然觉得没有味道，草草抽了几口就掐灭了。

“你十八了？”

“嗯，”林束好像很高兴，“十八了。”

十八啊，成年了，那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的。林希有点懊悔，应该给他准备个礼物什么的。林束也不早点和她说，虽然她没有什么送礼物的经验。

她斟酌半天，然后开口：“林束，出去玩吧。”

“好啊。”没有问她去哪，也没想过自己的腿是个什么样子的，林束就直接答应了。

尽管林束的造型让他在路上的回头率有点高，但他兴奋的心情一点没被影响，一直乐此不疲地指挥着林希东看一下西摸一下。

“希，你看那是什么？”

林希瞥一眼：“卖东西的。”

“我肯定知道是卖东西的啊，我是想问是卖什么的啊。”

林希懒得再看第二眼，随口作答：“都是些小玩意。”

“那我们去看看呗。”

“不去，有什么好看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林束，他一下就来兴趣了：“这两种领取，就去看一下，万一有什么好东西呢？”

林希拗不过他，只能依着。确实都是些很精致的小玩意儿，林希一点兴趣都没有，反倒是林束一个大男生，在那挑挑拣拣半天，最后还买了个小夜灯。林希对此很嫌弃，但看着林束爱不释手的样子，只好把话咽下去。

“希，那个是孔明灯吧。”

“对。”

“走，我们去放孔明灯吧，我还没自己放过呢。”

“不去。”

“希，你怎么什么都说'不去'啊？”林束戳了戳林希的脸，“今天怎么说也是我的生日，听我的。”

林希偏开脸，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林束：“林束，你喝假酒了？”

但她还是掏钱买了两个孔明灯。林束兴冲冲地拿着记号笔开始写愿望，一边还催着林希。

林希本来都不想买两个灯，就让林束一个人就够了，又怕他唠叨，这下没唠叨这个，又有新的可以唠叨了。而且不知道林束怎么了，好像这种事她如果不照做，林束就一副要急眼的样子。

没办法，只好写了四个字——无拘无束。

祝林束，祝她。

放完孔明灯，林希给林束买了个冰淇淋，两人就坐在河边吹风，看着刚放上去的孔明灯一点一点消失在天边。

“林束，这种天气，附近就你一个人吃冰淇淋。”

“这说明我特别一点，”林束兴冲冲地给林希指了一处，“希，你看，那还有弹吉他的呢。”

林希早就听见了吉他的声音。那人就在他们不远处，还在四处走动，她自然听得很清楚。

“歌唱得不错·，吉他谈得一般。”林希评价。

林束拉了一下她的衣角，余光瞥见那人好像往他们那边侧了侧身子：“诶，这么说不太好吧，希，虽然我也觉得是——”

那人应该是听见了，朝他们走了过来，林束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就把吉他递到林希面前，朝她示意：“那你来一个？”

林束以为林希会拒绝，没成想她只是犹豫了几秒，然后瞟了他一眼就答应了：“好，借用一下吉他了。”

轮到林束震惊了：“希，你会弹吉他？”

林希没回他，抱着吉他调了个音。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这么算得上是“刻薄”地评价别人，还会这样在人群之前。难得的，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她又看向林束：“林束，礼物先欠着，先送你一首歌吧。”

想了一会该弹什么，除了儿歌差点想不起什么欢快的歌。过了好半天，林希才记起一首比较应景的歌，她像是想起什么，低头笑了笑，手指放到弦上，开始弹吉他。

弹吉他的林希和平时不太一样，有点迷人。虽然她总是抽烟，但她的声音意外的干净，只是有些哑，正好平添几分温柔。

好像有什么冲破了原来的模样。

林希说弹一首还真的只弹一首，林束还没回过神，林希就已经把吉他还回去了，还顺带和那人说了几句话。

“希，我还想听。”

“想吧。”

“可是你还没给我唱生日歌。”

林希横他一眼：“那现在给你唱？”

“想听有吉他伴奏的，”林束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好奇心一下又上来了，“你怎么不和我说你会弹吉他啊，我也没见你拿过吉他啊，真是的，刚刚差点吓死我了。”

“好久没弹了。生日歌下次补给你吧，吉他在家里。”

“好，你别忘了啊！”

“……知道了。”